在楚歸鴻與張語收拾掉風華與怪蟲的時候,遠方渺無方,有不知名的一座大山正發生著前所未有的變動。
山微,但是足以讓人目瞪口呆,佔地不知多廣的大山竟然在搖晃,這是何等的令人吃驚。
然真正令人吃驚的還在後面,這座山山腹是中空的,裡面居然坐著一個人,此人雙腿盤蜷,雙手相合,擺的竟是一副打坐參禪的模樣,而此人的頭髮是沒有的,身上是一襲白色的僧衣,極是簡單,從這兩點可見他是一個和尚。
這個和尚的雙眼是一直閉著的,他不知在這山腹中坐了多久,也不知打了多長時間的坐,參了多長時間的禪,唯一可以確定的一點是,自坐下的那一日起,他就沒再睜開過眼睛。
和尚的臉看起來很年輕,不過二十幾許的樣子,論模樣他無疑是俊秀儒雅的,即使那光頭,即使那僧袍也削不去半分,反而為他憑添幾許方外之人的飄逸。
只是如今,他的身上全是汗的痕跡,鼻尖,額頭甚至於掌心,不停的有汗滴滲出來,然後又匯聚成一顆一顆滴落在身下的泥土之中。瞧他的神色似乎很是痛苦,隨著外面山體搖晃的加劇,他的神色也愈顯痛苦,難道他與山體搖晃之事有著不可分割的聯繫?
掛在手裡的佛珠每一顆都有佛祖慈悲的容顏,佛祖超脫與塵世之外,卻又心掛塵世,憐憫眾生遭受著一世又一世的輪迴之苦。
佛祖有心要度世人成佛。卻因種種原因。度不得所有人,是以只能度那些心中真正有佛地人。
成佛,需要什麼?心懷慈悲?心無掛礙?還是斬妖除魔,保一方平安?也許都是,也許都不是。
佛門弟子,一個個都在摸索著成佛超脫之路,因為那是他們唯一也是最終地夢想,但是成者又有幾個?
法海無疑是其中之一,他一心要成就羅漢金身,所以在佛門的歲月他一直致力於斬妖除魔護衛眾生。一方面他對妖魔鬼怪不留半分情面。另一方面他對凡夫俗子又多加照顧,心懷慈悲。
這樣的法海,又擁有如此高深的佛法修為,照理來說應該早已到成佛的要求,但是他卻一直沒有成佛,反而長久的滯留在這山腹之中。這是為什麼?知曉原因的恐怕就他一個。
不錯,在這裡打坐參禪的人就是失蹤了上千年的法海。原來他一直就在這裡,既沒成就羅漢金身,也沒有死去,而是隱在這此處。
山體的搖動逐漸達到了最劇烈地動勢,法海所受的痛苦也達到了頂點。但是在痛苦之餘。可見他的眉眼有一絲期待在,他在期待著什麼呢?
身到痛處,原本該是他脫胎換骨之時。可是原本一直糾纏不休的痛苦,卻在瞬間消失,全身上下再感受不到一絲痛苦,好像原先那些疼痛只是幻覺一樣。同時搖晃不止的山體也恢復了平靜,原本被驚的四處亂跑亂飛地鳥雀野獸逐漸安定了過來,一切彷彿根本就沒有發生過。
「怎麼會這樣?」一直閉著眼的法海豁然睜開眼,兩道如有實質地金芒從他眼中射出,將前方的岩石炸開好大一塊。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法海不停的重複著同一句話,臉上充滿了迷茫之色,他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不明白為何到現在還是**凡胎。今日不是他飛昇之日嗎?不是應該在熬過煉身之苦後,就可以脫胎換骨,飛昇佛界的嗎?怎地在最關鍵地時候突然停止了呢?
心一亂,自是什麼事情都想不通了,只覺欲來欲糊塗,待得過一段時間,方才冷靜下來後,細思這次飛昇失敗的原因。
佛珠在手裡一顆顆的捻過,那並不滑膩地感覺提醒著他還在人世,思緒不知怎的回到了昔日收伏白素貞的那會兒。
白蛇,每每想到這個詞,法海的心中就充滿了厭惡,毫不掩飾的厭惡,他平生收了這麼多妖怪,但只有這一個讓他厭惡至廝,無他,只因正是這只白蛇害得他遲遲不能得成正果,一直滯留人間。
許仙,想到這個名字,與想到白蛇時不同,沒有厭惡,卻是滿心的無奈,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當初自己為能夠心無旁騖的修行佛法,從而將一小部分無法消除的對紅塵情愛充滿眷戀的靈魂從完整的靈魂中迫出。
原以為這小部分沒有依憑的靈魂很快就會消散,哪想卻因機緣巧合,不僅沒有消散還使得這部分靈魂投胎轉世,成為另一個完整的人類。
曾經的一念之差最終影響了他一直追求的佛道,儘管他對佛法的研究日益精深,儘管他法力越加高強,卻始終不能得成正果,究其原因,正是曾經被他迫出身體的一小部分靈魂。
因為這部分靈魂帶的都是他對紅塵情愛的眷戀,所以不論轉世幾次,此人都對紅塵充滿嚮往,對情愛充滿渴望,這與法海一直追求的佛道是相背馳的。
儘管這部分靈魂已經轉世為另一個,但與法海靈魂依然是相通的,這部分靈魂一日不能割捨情愛,那麼法海就一日不能得成正果,長留人間。
法海的容貌會隨著那部分靈魂的轉世而更改,但定格在二三十歲左右,照理來說,法海的靈魂才是主體,轉世那部分不過是副體罷了,附體的轉世卻會影響主體的容貌,這可說是一個很奇異的現象。
法海一直在想辦法度化自己副體靈魂的轉世,可是一次次皆是徒勞而返,副體靈魂對紅塵情愛的眷戀真是超乎想像,別說是法海,就算是佛祖下凡也未必能度化的了。
無奈之下,法海只得一世世的等下去,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度得他向佛,自己也好得成正果,可是,他還沒來得等到這個機會,副體靈魂就又一次轉世了,這一次他轉世在一戶姓許的人家,取名許仙,字漢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