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歸鴻!!
竟是楚歸鴻!!
剛才他們聽到的那聲重物墜地之聲,竟然是楚歸鴻由高樓摔落的聲音。在看清血泊中的面容時,張語與蘇軍不約而同的停止了所有動作,如被人點穴一般愣在原地,口中發不出一點聲音,只是呆呆地看著前方毫無生氣的屍體,他的眼睛是睜開的,透露出無盡的驚慄,似乎遇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張語在心中一遍一遍地問自己,卻尋不著一個合理的答案。楚歸鴻不是狐妖嗎?怎麼會和普通人一樣被摔死,這全然不合情理,可是任她如何的不願相信,現在楚歸鴻的屍體真實無遺的倒在她面前,做不得一點假!
「不……我不信……」張語喃喃地說著,不知為何,看到楚歸鴻死在自己面前,竟有一種心痛到無以加復的地步,就好像心被人挖了一個大洞一般,好疼好疼。她不相信這是真的,認為這一切都是假的,可是雖這樣堅定的認為,但卻沒有勇氣走過去,她怕,真的怕,所以只是站在原地,不敢向真假踏出一步,因為她怕這一切都是真的……
蘇軍沒張語這麼多想法,在前面的震驚過後,他面容悲淒地朝楚歸鴻奔去,一邊奔一邊還不停地叫著他的名字,目中有淚光閃現。楚歸鴻與他即是同事亦是朋友,如今看他遭逢慘死,自是傷心無限。
「語語,出什麼事了?」幻影小聲地詢問著,他雖然看不到外面的情景,但卻能感受到張語劇烈起伏,充滿了悲傷與淒楚的心情。
「狐狸他……」張語小聲地說著,然後面兩個字卻怎麼也說不口,若幻影在她面前就會發現,她的眼睛竟然蒙著一層從未有過的水霧,雖然很薄很稀,卻是真實存在的。
「他到底怎麼樣了?」幻影亦聽出她的語氣不妙,急促地追問著,水晶球在背包裡撞了幾次想要飛出來,無奈外面扣子扣得太緊,使得他不能出來。
「他……他死了……」後面「死了」兩個字張語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說出來,那聲音中竟有著哽咽的氣息,連張語自己都弄不明白,為何會對一個相識不久,僅見過幾次面的妖怪這麼在意,他的死讓她心痛讓她無法思考。
「死了???」幻影怪叫一聲,忘了要壓低音量,幸好蘇軍此時正在傷痛中,也沒在意這突然冒出來的陌生聲音。幻影很快從驚愣中恢復過來,他不像張語這般心亂,很快便理清思路,問出了一個關鍵問題:「他現在有沒有現出原形?」
被幻影這麼一說,張語身子輕顫,彷彿明白了什麼,一掃先前哀容恢復成慣有的冷靜模樣:「沒有,他現在還是人形。」
幻影示意張語將背包鬆開一些,他從裡面探出稍許,細看不遠處楚歸鴻的屍身,只看了一會兒功夫他便輕笑起來:「你我都知,一旦妖怪死後都會現出原形,楚歸鴻既是狐妖又豈會在死後還保持著人形,這分明是有人用了障眼法。」轉頭對張語道:「正所謂關心則亂,語語,你太過關心這隻狐狸的生死,所以才會為假像所蒙蔽,唉……」一聲歎息過後他又縮回了背包中,只是此刻他的心沉重了很多,看語語現下的表現,這隻狐狸在她心中的位置顯然不輕,但願不要如先前他擔心的那樣。
在聽得幻影分析後,張語心中的痛終於慢慢散去,假像,眼前這個根本就是假像,太好了,不是楚歸鴻。
如幻影所說,是因為太過關心所以才沒能及時分辨出真假,又或者她其實是懷疑的,只是害怕辨別後發現這一切都是真的而已,那將會是又一次徹底的打擊。
張語反手拍了一下背包裡的幻影,然後抬腿向「楚歸鴻」的屍體走去,黑色的風衣下是細長的雙腿,踩著那同樣黑亮的高跟鞋,優雅而動人。
也許……張語是最適合黑色的!
當她走到那裡的時候,蘇軍還在抱著血肉模糊的屍體哭嚎,那副模樣真的是不勝悲痛之極,由於過度傷心,他忘了應該要打110報警。
張語自上而下冷冷地望著,猶如在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此如她的眼中已沒了那層稀薄而真實的水霧,所有的只是冷漠與戒備。
「麻煩你讓開一下。」她對蘇軍說著,客氣但是不容置疑,蘇軍在猶豫了一下後退了開去,此刻他的衣上沾滿了從屍體上粘來的血跡甚至於腦漿。
雙手結印,一張空白的黃符憑空而現飄浮在身前,張語此刻的神情嚴肅無比:「驅暗夜之迷霧,擋一切之邪惡,九字真言之兵字破邪!」
真言一出,白色的靈力盡數朝黃符湧去,這與她日前在南郊公園時施展又不一樣,當時並沒有用黃符,只是單以靈力結印。蘇軍應該是第一次看到這種情景,張大著嘴巴不知所以。
靈力在黃符上劃下無數奇異的篆文,最後於正中結成一個「兵」字,隨著張語手勢的推出,黃符如被絲線牽著一樣,散發著黃白交錯的光芒,朝那具屍身當頭罩下,正貼在他的額頭上。
法符臨身,驅除所有迷霧與幻像,還原一切真實。
所謂的楚歸鴻屍體在法符光芒下如雪消融,褪去了那層不該有的偽裝,從頭到腳都變了個樣。再抬眼去看,地上躺著的已經換了個人,是個年約四十的男人,身體有些發福,雖面目看著也還過得去,但與剛才楚歸鴻的容貌差了不止一星半點。蘇軍被這一連串的變化弄得目瞪口呆,待其看清地上躺著的人模樣,頓時連聲慘叫,拔腿就跑,可惜沒跑幾步就腿軟得倒在地上了,雙手抱頭眼睛緊閉,不停地叫著:「鬼啊!有鬼啊!」
張語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笑容,真的不是!其實剛剛那一瞬間,她心底還是有一點怕,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果然是被人施了礙眼法,此人的目的是想讓我認為楚歸鴻已死從而離開此處,不要妨礙他。你知道地上這個人是誰嗎?」前面那話是對幻影在說,後面一句話則是問蘇軍,看他的樣子似乎認識地上的人。
蘇軍害怕的連逃走都忘了,哪還會聽得進張語的話,還是不停的鬼喊鬼叫,張語勾了勾嘴角,拿出做成口紅狀的硃砂在手心畫了一道定驚符,然後拍在蘇軍的頭上,想助他收神定驚。
哪想這手還剛觸到他的頭頂就遇到一股極大的阻力,不止定驚符拍不下去,還被這股阻力反彈的手心發疼,定晴一看,手心那道硃砂畫就的定驚符泛起淡淡的紅光,然後迅速消散,如憑空蒸發了一樣,一點痕跡不留。
好奇怪,為什麼定驚符不能用在這個人的身上呢?張語若有所思地盯著已經什麼都沒有的手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