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第一桿槍
洛林將軍號，是一艘典型的戰艦。
現在，百餘名偷襲者正被關押在這艘船上，就在這艘船的最底層。
船艙的最下層永遠都是暗無天日的，儘管現是在白天，這裡也顯得昏暗異常，和夜晚沒有區別，正和他們身上的黑衣相得益彰。從甲板到囚室，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戒備森嚴。
其實就算完全無人看管，這批人也是逃不掉的。不僅是那帶頭大哥，幾乎所有這些人都顯得精神委頓、有氣無力，一個個坐在地板上，連站都不想站起來，幾個實力較弱的已經昏昏睡去。這根本就是受到嚴重詛咒時才會發生的情況。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本該作用於諾斯人的詛咒，怎麼會作用在他們身上？
一連串有節奏的聲音從上到下依次傳來，這是士兵在遇到長官時敬禮的聲音。這聲音隱約距離囚室越來越近，帶頭大哥知道，審問他們的人來了。
終於，隨著最後一組士兵鎧甲有傳來節奏的脆響，囚室大門緩緩打開，幾個舉著火把的士兵當先走了進來，隨後，一個身材肥碩的人出現在囚室前。隔著粗大的鐵柵欄，帶頭大哥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他簡直以為自己看錯了，因為這個人正是戈登。在他的印象中，這次行動的失敗一定是因為陰謀洩露，戈登現在應該和他們一樣正被關押才對，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走廊上的幾盞燈火被火把點燃，把囚室照的人影斑駁，氣氛更顯得詭異莫測。帶頭大哥掙扎著站起來，雙手扶著鐵柵欄，支撐著身體不使摔倒。情緒顯得非常激動。
「放老實點兒！」一個士兵怒喝，隨即一腳踹在了粗重的鐵柵欄上，「光」的一聲震的整個囚室甕甕做響。
帶頭大哥眼中露出怨毒的目光，卻沒有作聲，現在人在人下，不得不低頭，免得吃眼前虧。
「你們全都下去，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准進來！」戈登下令道。
「是！」他身後的一個紅盔纓武士應了一聲，一揮手，帶著進入囚室的所有士兵退了出去。然後關上了厚厚的囚室大門，火把的光亮撤去，僅餘走廊上的幾盞燈火，囚室頓時暗了不少，昏昏沉沉，宛如惡鬼出沒的人間地獄。
戈登見人已遠去，立即快步走到那帶頭大哥面前，低聲問道：「狄馬斯，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弄成這樣？」
狄馬斯搖頭歎了一口氣，把昨晚發生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
戈登沉默了半晌，惡狠狠的說道：「我終於還是被萊夫這小子給耍了！」隨後又問道：「聽說那小子審問過你們了，你們有沒有說出去什麼？」
狄馬斯道：「弟兄們什麼都沒說，更沒有出賣主人和少主。那個人卻也沒有再逼問。可能今天還會派人來審問我們。」
戈登眼裡閃過一絲殺機，稍縱即逝。然後道：「我就是他派來審問你們的人。」
狄馬斯一愣，「怎麼會這樣？難道沒有人懷疑到少主麼？」
戈登道：「他們就算懷疑，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他們也不敢把我怎麼樣，只要你們什麼都不說，我們就暫時沒有危險。審問你們是我提出來的，礙於我的身份，那小子不好拒絕，這樣一來我救你們出去就方便多了。」
狄馬斯又道：「可是我們現在的情況就如同受了少主的詛咒一般，全身無力，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戈登恨恨的說道：「這一定是萊夫那小子搞得鬼，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上次連我也吃了大虧，這次我是慎之又慎，想不到還是著了他的道兒。」
戈登接著道：「現在當務之急是救你們出去，在這裡不方便，如果變化太明顯，容易引起別人懷疑。你們少安毋躁，待我出去後，馬上對你們進行祝福，恢復體力，然後再想辦法營救你們出去。」
狄馬斯忙道：「如此就有勞少主。」
戈登點點頭，轉身叫開囚室大門，走了出去。他已經放心了，既然狄馬斯一幫人什麼都沒說，小葉也就沒有掌握什麼對他不利的證據，只要殺了這些人滅口，就算小葉有所懷疑，也拿他沒有辦法。他根本不怕薩瑟蘭一派說他們的壞話，因為這種壞話理查德也不知道聽了多少，再說也沒什麼實際作用。戈登嘴角露出一絲殘酷的冷笑。狄馬斯，為了我自己的安全，只好委曲你們了，誰叫你們時運不濟呢？！
洛林將軍號的指揮艙裡，現在只剩下戈登一人。他的命令是需要休息，禁止任何人打擾。這艘船是戰艦，不可能像旗艦那樣有他自己舒適的房間。所以只好借指揮艙一用。
他把自己關在指揮艙，當然只有一個目的。不過這個目的絕不是如他所說的祝福，而是詛咒，是咒殺！因為他已經下定決心將狄馬斯一幫人滅口了。
儘管他的能力是緩釋的，但就如同藥物一樣，無論多麼緩釋的物品，吃多了一樣會死人的。如果他想殺人，只要他把用於上萬人的詛咒凝聚在一起，對這百餘人進行作用，絕不是這百餘人能夠承受的。
你可能會問，既然他的能力如此強大，當初為什麼不對小葉下殺手呢？
其實他已經下殺手了，只不過他下的殺手再大，所用的能力歸根到底也不過是共鳴而已，對於同樣擁有共鳴能力，而且共鳴能力比他不知道要強大多少的小葉來說，就如同往水井裡倒水，是永遠也倒不滿的。
你可能又會問，那麼對於沒有共鳴能力的人來說，他為什麼不這樣做呢？如果派他上戰場，把所有的敵人全部「咒殺」得了，還用得著派出軍隊？
這就是一個承受能力的問題了。人的身體承受能力總是有限的，這種大規模的殺傷性共鳴，就連小葉都無法承受，何況戈登？如果他真能做到這一點，可能早就把理查德六世趕下台，自己去當國王了。以他現在的能力，充其量只能讓敵方的軍隊精神不振，打仗時容易走神，而且敵方人越多，這種作用越弱，僅此而已。
但是如果敵方人數相對較少，就是另一回事了。高密度的詛咒聚集在一起，足以殺人！
戈登正是要利用自己的這種能力，來達到殺人滅口的目的！
戈登收起了嘴角陰險的冷笑，綿綿詛咒霎時如鋪天蓋地而來……
螳螂捕蟬，卻不知黃雀在後。
洛林將軍號上的士兵已經完全換成了蘭開從南軍中帶來的精兵，這是一支完全唯薩瑟蘭家族馬首是瞻的部隊，現在當然完全忠於小葉——薩瑟蘭家族的傳人。所以小葉藏身於洛林將軍號上，想要瞞過戈登，可以說是易如反掌。現在小葉就在和指揮室只有一牆之隔的隔壁。所以戈登的詛咒根本瞞不過小葉。
戈登的詛咒有如實質，密度極大，綿綿不絕，咒殺之力相當強悍。對小葉而言，這幾乎是肉眼可見的共鳴。最妙的是，這個詛咒較之經往單純的詛咒有所不同。因為戈登為了做得不露痕跡，這個詛咒本身並沒有殺傷力，本身不能殺人。但是卻可以直接攻擊人的大腦和神經，令人生不如死，如果被詛咒者缺乏有效的抵抗手段，最後的結果只有一個——自殺！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減輕痛苦。
這是一個相當高明的辦法。如果戈登直接令這批人承受不住強大的共鳴而死，那麼每個人都會懷疑他有問題。可是如果這批人全部自殺而死，那麼每個人都會認為他們是怕被嚴刑拷問，或是洩露秘密之後的後果過於嚴重，所以才選擇自殺而死，反正幹這種事兒被抓一定沒有好下場，與其被人殺，還不如選擇自己了斷。如此一來，即可以殺人滅口，又不留痕跡，可謂一舉兩得。
但是這樣做的弊端也是很明顯的。首先，戈登的生物場並不是攻擊性的，現在卻要通過生物場的作用去逼人自殺，這種做法就好比是拼刺刀、打肉搏，根本就是拚命的辦法，對自身的損害無疑相當巨大。他之前的詛咒儘管強大，但沒有直接殺傷性，只是間接起作用，這次則完全不同。就好比以前砍人是帶著刀鞘，雖然也能把人打痛，但是卻很難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但這次卻是鋒芒畢露，真正是拼了老命了。
其次就是難度相當高。和小葉不同，小葉的攻擊是不對稱攻擊，就好比別拿長矛大刀，他拿手槍大炮，根本不是一個檔次，所以對自身的傷害幾乎為零。而戈登這樣做根本就是以一個人的生物場去強攻上百人的生物場，是一種對稱的打擊，敵無雙方都是手持大刀長矛，所以殺敵一萬，則自損八千。由於他的生物場根本不似小葉那種原本就是攻擊性的，就如同一個醫生，他的能力是治病，而你偏偏要他去打架，儘管也不是不能，但絕大多數醫生是打不過軍人的。所以所以不是萬不得以，他是不會這麼做的。現在關乎生死存亡，卻是不想幹也得干了。
而且現在這麼干還有一個相對來說比較有利的條件，那就是不知什麼原因，狄馬斯一幫人好像非常虛弱，大概是萊夫·薩瑟蘭對這批人動了什麼手腳，這樣一來，戈登的阻力卻是小了不少。
小葉躲在船艙中，下了一個幾乎和戈登一模一樣的命令，同樣是禁止任何人打擾，但不能打擾自己，也不能打擾戈登，因為他和戈登一樣，都是需要全力施為，而且小葉想幹的事兒，還必須借助戈登的一臂之力。
現在他的探索能力已已經達到接近3公里，控制能力達500米左右，具備了較以前更強的變異能力，實力已經相當強悍。小葉放開全部生物場能力，周圍一切似皆在眼底，「看」得是相當清楚。戈登的詛咒宛如一條條黑色的毒蛇死死纏住狄馬斯一幫人，狄馬斯等人正在拚命掙扎，奈何這毒蛇有質無形，似正拚命撕咬他們的神經和大腦，任狄馬斯等人如何掙扎也是掙扎不脫，痛苦無比。而且還發不出任何聲響，有幾人已經接近崩潰，或用手死死扼住自己脖子，或拚命用頭撞地，想要結束這無邊的痛苦……
他們的意識已經漸漸模糊，身體彷彿也不再屬於自己，靈魂彷彿正被來自地獄的黑火狠狠的灼燒，而自己的身體就好像變成了灼燒自己的熔爐，靈魂只有遁出身體才能得到解脫。這種感覺，端的是生不如死，一百個人中怕是有一百個會選擇自殺。
戈登現在滿頭大汗，看得出來，他也並不好受，這樣做的確對他自己的損耗相當巨大。上次用這個能力對付小葉，好比被小葉在他身體裡安了一台抽水機，差點抽了個燈盡油枯，現在卻像是自己給自己安了一台潛水泵，所以他的痛苦可想而知。但他卻不敢有絲毫鬆懈，因為現在已經到了關鍵時刻，只要再走一步，便可大功告成，殺人於無形，不留一點痕跡。
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戈登突然感覺自己壓力好像減輕了不少，壓力減輕本來是好事，但戈登卻大驚失色。就好比一個身材矮小的人扛著一根木頭，不但要用盡全力，而且一定要掌握好平衡。如果這時候，前後兩端突然來了兩個身材高大、身強力壯的人來幫他扛，他的壓力自然會減輕，但隨之而來的問題是，也許這根木頭根本不用他扛了，因為這兩個人一旦扛起來他就夠不著了，也就是失去了對這根木頭的控制，這如何能讓戈登不急？
戈登狠狠的一咬舌尖，痛楚之下，精神一振，驟然加大了自己的力量，卻不料突然有一股強大的力量襲來，有如一面巨錘狠狠的撞擊在他的身上，已近燈盡油枯的戈登哪還有力量抵抗？所以一擊之下，戈登頓時昏了過去……
現在，小葉正式接管狄馬斯等一幫人！
小葉不殺這上百個人，倒不是他有多麼仁慈，而是這些人對他有用。他的異化能力大增，如果對這些人加以改造，讓他們只為自己服務，未嘗沒有可能。根據小葉從克拉克那裡得到的材料，這樣做是有理論依據的，只不過這麼做比較困難，也比較複雜一點兒。
所以小葉才會想到讓戈登幫忙。如果這些人吐露一些對戈登不利的情況，那麼戈登在諾斯的處境就會變得相當不妙了，戈登為了自己的安全，一定會對這些人採取行動，小葉正是要利用這一點，把那綿綿的緩釋詛咒稍微改變一下，就可以利用這個對狄馬斯這批人進行改造，只要能夠控制狄馬斯一批人的精神和意志，讓他們完全忠於自己，甚至由此可以打造出一支完全屬於自己的軍隊。
儘管薩瑟蘭的軍隊目前是忠於自己的，但小葉知道他們根本就是忠於薩瑟蘭的兒子——萊夫·薩瑟蘭，終歸不太保險。而有了自己的部隊就不一樣了，有位偉人曾經說過：槍桿子裡面出政權，就算自己不打算要什麼政權，槍桿子至少可以保命不是？
這些人的能力都很強，簡直堪比諾斯的刺客部隊。有這樣一支部隊在手，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生存的資本無疑就多了一些。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不至於再勢單力孤。他們，將成為小葉在這個世界的第一桿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