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慶三年十二月初八
這一天寒風透骨,陰風之中冷氣襲人,古城北京上空烏雲密佈,大雪飄飄,到處銀裝素裹,把這座古老的京都變成了銀色世界,而那片片的雪花則夾雜在那寒風之中,就如同是一個個的小刀子,好像隨時的都能把人割傷一樣。
在京西的驛道之上,有著一支長長的隊伍在這樣的天氣之中依然的冒著這暴風雪前行,而他們的目的地彷彿就是這被高大古老的城牆所包圍的北京城,在這隊伍的前面,有著二十幾匹烈馬在前方引道奔馳,因為這暴風雪的緣故,縱然是那些平時姿態高傲的戰馬,也不由得稍微低下頭,躲避著這風雪的拍打,那些馬蹄踏到厚厚的積雪上,發出悶乎乎的「得得」聲,在那馬踢之後更是揚起長長的雪線。
特別引人注意的人就是騎在那些馬匹上人的衣著打扮,每個人的身上清一色的黃色馬褂,在那腰間更是掛著在刀柄處鑲著紅色寶石的腰刀,這樣的寶刀,這樣的黃馬褂,顯示著這些人大內侍衛的身份,而能用這麼多的大內侍衛開道的,又顯示著後面隊伍中人的顯赫身份,這種規模平時也只有王爺親王們才能享受得到,而在那兩匹棗紅大馬上侍衛的手中,更是高高地舉著兩面的旗幟,在那旗幟上分別有著一個碩大的和字,如果稍微的關注著一些朝廷最近事項變動的人,都能輕易的猜出,在那些大內侍衛和後面幾百名士兵防護下的那豪華馬車之中,坐著的人應該就是新晉的閩浙兼兩江總督,江南五省的土皇帝平寇王和紳,這可是當初平定吳三桂叛亂之後,第一次的外姓封王,而且這王爺還不同於京城的那些皇家親室,或者是東北那些權勢日漸衰弱的鐵帽子王,他的手中可是緊緊地握著五省的軍政大權,甚至連山陝兩地和直隸的大部分地區都是他的駐軍,在他的實際控制範圍之內,他的勢力範圍可以說橫蓋了近三分之一的大清國,而且還佔據著大清國最富裕的地區,控制著大清國近八成的糧食和賦稅,他的這些勢力,也是當朝的皇帝嘉慶不得不封他為異姓王的原因。
劉全,阿桂和那個瘋子怎麼樣了?我掀開了馬車上的簾帳,一瞬間飄進來的寒風讓我的身軀不由得輕微一顫,那雪花沾在我的面上,帶著死死的涼意,這外面的寒冷可是跟馬車裡面的溫暖相差好多,我馬車的裡面可是放置了兩三個碳爐,在沒有暖氣的年代,這可就是最好的暖氣。
在七月份,在北京城被攻克的同時,我就已經攻克了西安,抓獲了已經瘋掉的永璇,並且乘勝收復了整個的陝西,並且接了被阿桂圍困在漢中的海蘭察的圍,和海蘭察成功地會師,並且在接下來的幾個月,更是將福康安圍在了敦煌、肅州、甘州、蘭州四地,他手中的七萬人馬加上收編的阿桂五萬敗軍,也在我和兆惠東西的幾次攻勢之下,僅僅地剩下四萬餘人,這一場戰爭的結局已經是名目了然了,現在已經是到了冬季,雙方的戰爭也停歇了下來,戰爭已經沒有了意義,開始進入到了最後的招降期,雖說福康安手下只有四萬餘人,但是他的手中可是還有持有著陳家洛帶到西安的玉璽,這可是傳國之物,沒有人願意看到福康安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將他毀去,現在福康安的投降也只是一個時間問題罷了,全國的戰事都已經平定了下來,在遭受戰爭波及的北方其它幾省,現在甚至已經開始了戰後的重建和修整,所有的流民也得到了安頓,這一場戰爭也讓我的江南五省的人口達到了九千多萬,要知道這時候全國的總人口才三億,這可是佔了全國總人口的近三分之一,成為了名副其實的人口密集區域,五省的安定,讓眾多的富商豪甲,大批的勞動力和工匠湧入,在政策的引導下科技不斷的發展,眾多的荒地也得到了開發,有了空前的飛速發展和輝煌。
老爺,那瘋子倒還算老實,在後面的馬車裡面一動也不動,給吃就是給喝就喝,倒是那個阿桂,並不怎麼老實,而且口中還不斷的辱罵老爺和皇上,所以小人剛才就擅自作主把他關到了後面那些站籠裡面,現在也凍得差不多了!劉全聽到我跟他說話,連忙的催馬緊靠了幾步到我的馬車旁,在他這幾步之中,那身上覆蓋的雪花也掉落了大半,但就是這樣,那帽子、鬍鬚和身後的辮子上還沾著不少的雪片,有些甚至已經和頭髮凍在了一起,可是好多年沒有過這麼寒冷的天,沒下過這麼大的雪了。
你呀!我看了劉全一眼,你個奴才,瘋子也是你叫的,他現在雖然不是什麼偽皇帝了,但也是王爺的身份,對他可要尊重一些!雖然我這樣說劉全,但是語氣之中全然的沒有責怪的意思,他這樣的一個人沒有了權勢,就算是出身再高貴,也和一條可憐的狗無異。
嘿嘿,奴才知道了!劉全面上帶著笑容,絲毫的沒有把我的話聽在耳中,他可是很清楚我的的習慣,這些只不過是我的調侃罷了,什麼王爺根本的沒在我的眼中。
還有那個阿桂,他終究的算是三朝元老了,教訓教訓他就算了,他老成這個樣子,就是進了京城也沒有活路,把他關進馬車,給他點熱水,把衣服也緩緩,要讓京裡的那些人看到我們並不虐待俘虜!我看著劉全指示道,還有,告訴前面的馬隊,加快速度,這鬼天氣太冷了,這一路來弟兄們也沒少受罪,一會進了京裡讓小崽子們也暖和暖和,每人發給他們十兩銀子,京裡的八大胡同的滋味可是不錯的!我可是從來的不虧待自己的手下的。
眨眼間隊伍到了安定門外,整個隊伍的速度也驟然緩慢下來,到最後竟然停了下來,迷迷糊糊躺在馬車中小憩的我感覺到馬車的驟停,還沒有等我掀開簾帳問個究竟,一陣悠長的牛角長號的聲音劃破了風雪,顯得是那麼的渾厚,而緊隨著而來的鼓聲,更是震盪著寒風和大地,讓人有著一種血液沸騰的感覺,這種鼓聲對於我來說實在熟悉不過的了,想當初我從雲南平定了緬甸之後,在得勝門就曾經聽到過這種鼓聲,沒想到在這裡有再一次的聽到,只不過現在不光是從情感上,還有我的身份上面,都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我不再是當初的那個只是被乾隆寵信並且呼來喚去的奴才將軍,而是早也不用看朝廷的臉色行事,不用再為自己的生死明天過分擔憂的雄霸一方的諸侯,甚至是可以左右朝廷的命運。
我掀開了馬車的簾帳,看著安定門前湧動的人影,還有那臨時的搭起的黃色的遮雪棚,那遮雪棚下更是站滿了官員,不斷地向著自己的車隊張望著,張南很清楚他們是來迎接自己的,而下這個命令的,應該是早在半年前就已經抵達了京裡的永琰,看來這多半年他也有了不小的動作,那些官員裡面竟然有一多半的我並不認識,而且雖然外界已經知道了我要從西安回京了,但是我並沒有透漏卻切的日期,甚至是連家中的幾女也不知道我會在什麼時候到達,而現在永琰竟然能夠這麼準確地派人來迎接我,不得不說他消息情報的靈通,他是越來得越不能小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