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他們降了,他們降了……和二幾乎是跑著進到了我的屋中,他顯得極為的興奮,口中不斷得喘著粗氣,臉龐因為屋外的寒風而凍得通紅。
什麼,降了,什麼時候?剛剛和衣躺下想要小憩的我,立即地從床榻上面站了起來,掀開了內屋和外屋間連接著的半扇門簾,看著因興奮而站在外屋的和二,向他確認到,雖然我知道那些被困在仙蹤鎮的亂民也就只在這幾天便會投降,但是真得到這一刻的時候,我還是極為的興奮。
在仙蹤鎮裡的八萬亂民是今天早上開鎮門歸降的,奴才得知了消息,便快馬的趕來給大人報信!和二依然得喘著粗氣,看樣子他一路的從仙蹤鎮外奔到這含山縣,實在是累得不輕。
好,好,好!我一連地說了三個好字,這林雄他們兄弟四人真是可造之才,他們帶了一萬人給我死死的守住了善後鎮,而使的我這裡的三萬人能夠把這是萬人困在一個小小的鎮子裡,這還有二十幾天就是新年了,我也是在三天前才從前線趕回的這含山縣,沒想到我一離開他們便投降了,這也多虧了前天下的這場雪。
那些亂民本來的就缺食少穿,他們不斷的進攻各縣鎮也是為了搶得縣裡的官糧和那些地主大戶家的糧食,但是在我將這仙蹤鎮裡的十萬亂民圍住之後,他們攜帶的糧食漸漸的吃光,再加上入了冬季,他們更是缺少御寒之物,他們幾次的想要從鎮子裡突圍,都被我在外面的三萬綠營給大了回去,也使他們的人數減少到了八萬,而這時我從江蘇調撥來的糧食也已經運到,我便開始了艱巨而又浩大的勸降任務,因為我帶來的這五千鄉丁,也都是各地逃災的災民,不乏有那些難民的同鄉,於是他們又從鄉丁搖身一變變成了宣傳的勸降隊,而且我也運用我的權利,向著鎮裡的那些叛民做出了保證,只是懲處他們中的那些挑唆他們的首領,對其餘的人蓋不追究,而且還發給他們糧食,和春耕的種子,釋放他們回鄉,這各方面的活動,終於見到了成果。
在年前把那些亂民安頓好,已經把我累的是渾身無力,絲毫的沒有過年的喜悅,我要給那些投降的亂民分配糧食和過冬的衣物,還要忙著追捕那些在那些亂民打開鎮門的時候,趁機逃走的那些鼓動亂民的首領,雯雯她們幾人也在年前趕了過來,但是由於我每天的忙於應付那些亂民,幾乎是與她們見面的時間都很少,這不,我剛剛坐定,連口水都沒喝完,劉全便走了進來。
老爺,門外海大人求見!劉全看著我道,他可是我的心腹,在當塗縣安頓那些難民是很有一手,所以這次我又把他從當塗縣調到了含山,來幫我安置那些投降的亂民。
讓他進來吧!我對著劉全道,這海寧自從那些亂民全部的投降以後,便三番兩次的到這縣衙來求見我,但是一方面因為我過於忙碌,另一方面是我有心的要涼他一下,所以每次的都拒絕了,這些天亂民也安頓完了,也就不好再拒絕他了,看看他到底有什麼事情。
下官和肥總兵海寧叩見和大人!海寧挺動著他那肥胖的身軀,像是一個肉球一般的邁進了客廳的大門,然後看著我,雙膝跪到在地,向我行禮道。
免禮,看座!我端起了桌上的茶杯輕泯了一口,沒有看海寧一眼,甚至連餘光都沒有,語氣平淡的道。
這是下官的一點禮物,不成敬意!海寧並沒有坐下,而是將手中的一個並不算大的木盒打開,雙手恭敬的舉著捧到了我的面前。
本來看那個小木盒,幾位的普通,頂多裝的是一些珠寶金飾,但是在他打開之後,卻讓我的眼前一亮,那裡面竟然是一顆極大的東珠,足足的有一顆雞蛋大小,這甚至可以和乾隆帽子上面的那一顆相媲美。
劉全!我面上帶著笑容的看著海寧,同時示意了旁邊站著的劉全,讓他把那顆東珠收下,這海寧一定有重要的事情找我,不然的話他不會那麼的下本,這一顆東珠如果公開出售的話,最起碼的也要十萬兩銀子。
不知道海大人這次到本官這裡來有什麼事情?我看著海寧。
本官這次是來祝賀和大人,大人首戰便剿滅亂匪兩萬餘人,俘虜了八萬,實在是可喜可賀,實在是我兵將之楷模……海寧滿臉媚笑的拍著我的馬屁,本來就滿臉橫肉的他,這一笑,幾乎是把整個的五官都聚集在了一起,說不出的滑稽。
好了!我不耐煩的打斷了他的話,要說到這次百姓的暴動,那和你這個總兵可是脫不了的關係,幾次的糧食銀兩被劫,可都是你這個總兵負責押送的,在這上面你可是又不可推卸的責任!我看著海寧,他來也應該是為了這件事情來的,我也正想把這件事情上書朝廷,既然他不說,那我乾脆替他說出來。
大人冤枉呀大人,真的是冤枉下官了,下官就是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私吞賑災的銀兩呀!聽了我的話,海寧身上一哆嗦,整個人像個球一樣的再次的滾到了地上,不斷地向我叩首。
不敢?哼!我冷哼了一聲,雙眉緊皺得看著他,這時候就是要給他施加壓力,縱然你沒有私吞這賑災糧款,但是你也有押款不利的責任,而且還一連的三次,光這一條,就足夠諸你九族的了!這官場上的事情,海大人應該比我清楚吧!
海寧肥胖的身軀不斷的哆嗦著,這麼大的百姓暴動,是在乾隆朝這麼多年來從未有過的,而朝廷一定會找人來背這個罪名,我說的這個官場上的事情就是在暗示這一點,不光是上面的官員要找一個人頂罪,就是皇上朝廷也要給百姓們一個說法,而他現在正是在這個浪尖上,光是賑災糧草一事,就被推到了最前面。
和大人救救下官吧,這實在是不關下官的事,這都是上面的命令,下官也是麼有辦法,這都是巡撫大……啊!海寧不斷地向我祈求,他知道這件事現在就在我的手中,如果我向上面一報,他的命就到頭了,這也是他這次到我這裡來的原因,希望我把事情壓下來,不要報他這個監管不力的罪過,但是沒想到我說話竟然是步步的逼近,每一句都像是要他的命一般,他向我求情的時候,不由得把巡撫兩字脫口而出,待要收回的時候已經晚了。
你說什麼,巡撫大人?我看著海寧,我本來只是想嚇一嚇他,沒想到真的能問出事情來,而且一聽這件事情與李侍堯有關,雙眼猛然的一亮,我到這安徽來任職可是帶著密旨的,本來我還想能不能從莊應蓮和趙化一案中下手,看看能不能找到李侍堯的一點馬腳,沒想到這上面竟然牽扯到了他,我當然得十分感興趣,口中不由得向著海寧追問著。
沒……沒什麼!海寧也知道自己漏嘴了,深情更是慌張,說話間吞吞吐吐,而且還不斷的想要掩飾。
你剛才說的巡撫大人,本官可是清清楚楚地聽到了!我看著海寧,他想要藏,那我就給他挖出來。
不,不是!李大人可是一心為民,而且他的政績也是有目共睹的!海寧不斷地為李侍堯掩飾,簡直是把我當傻瓜一樣,但是我豈能讓他給矇混過去,不給他來點猛地,看樣子他不知道老子的厲害。
政績,狗屁政績,我倒是聽說了李侍堯許多貪贓枉法的事情!我抓起了桌子上的茶杯重重的擲到了地上,同時在桌子上狠狠的一拍,整個人從椅子上面站了起來,對著海寧道,實話告訴你,本官這次到這裡來,就是受了皇上的密旨要查清楚賑災糧款的去向,而且這裡是要正是我查探的重點!
什麼?李侍堯是天子門生,是眾所周知的事情,沒想到這次皇上竟然下了狠心要查他,海寧的心中不由得一驚,他本來是想自己如果出了事情,還有李侍堯會保他,現在聽了我的話,整個人是呆在了那裡。
海大人!我走到了海寧的身邊,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他整個人扶了起來,溫語的對他說,本官這次下來已經秘密的查實了李侍堯的很多事情,他不但貪贓枉法,而且還縱容樹下,草菅人命,本官已經把這件事情密報了皇上,皇上對這些事情十分的重視,這賑災糧草失蹤的案子皇上也是極為的重視,他已經把這件事情壓到了本官的頭上,本官如果把海大人報上去,那這罪名可是都集中到了海大人的身上,這後果海大人還是要思量思量!我的溫言溫語甚至比我的厲聲喝斥還要厲害,直說得海寧頭上不斷得出著虛汗,如果把罪名都集中到他的身上的話,就是滿門抄斬也夠了,他的心中頓時的就像是一片亂麻一樣。
求大人救救下官,這一切都是李侍堯主使的,下官只不過是聽命行事罷了!海寧沉思了好大的一陣,最後好像是確定了一樣,跪著兩膝移動到我的面前,緊緊地抱著我的雙腿,表情悲慘的哭訴著,似乎是要把一切都推到李侍堯的身上。
我心中暗暗的一笑,我怕的只是他不說,剛才說的那些可是我胡編亂造的,我手裡可沒有李侍堯的什麼證據,只要他開口,一切都好辦多了,海大人不要如此,本官也知道,海大人在這個位子是不能得罪李侍堯的,這次有本官和皇上為海大人撐腰,海大人有什麼只管明言!我再次的將海寧攙扶了起來,把他扶到了一旁的坐椅之上,他吃得這麼胖,身軀自是不輕。
其實下官,早就看不慣李侍堯的所作所為,當今皇上對那些貪贓納賄之徒特別的厭惡,幾次的聖諭都說得明明白白十分之透徹,召諭文武百官要潔身自律,秉公守法,但是李侍堯卻仗著自己是天子門生,有功之臣,三番四次的違抗聖旨,下官有心想與之抗衡,偏偏因為下官因官小職微,而李侍要在這安徽可謂樹大根深,憑下官一己之力根本無濟於事,所以下官只有委曲求全,與其同流合污,只是為了有朝一日,能一見天顏,將其貪墨之勾當,盡表於朝廷!這海寧不愧在官場上混了那麼多年,深吸了一口氣,便款款而談,把自己直說得像是功臣一般,他這見風使舵,也是官場上保命的手段之一。
我看這海寧,緩緩的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面,你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我會用密旨把他交給皇上,說不定你會有面聖的機會!這也是你唯一的一個立功的機會。
這裡是要貪得無厭,自下官上任以來,適逢他的生日,那場面之大,是從未有過的,州府縣郡都要進獻賀禮,甚至有很多都是他明令索要的,如果是他稍有不順,便會被罷官降職,甚至還有一命嗚呼的危險,下官也是畏懼於他的淫威,害怕他的譏責,每次都想方設法,尋找各地的奇珍異寶,來為他祝壽!這個海寧明顯的是膽小如鼠,就連說這些聲音也是帶著輕顫的,但是他下面說到的隱情,卻讓我仔細地聽了下去,一個字也不敢落下。
今年災情剛剛的出現的時候,李侍堯把下官叫到了他的府上,他說最近朝廷將會有一批賑災的銀兩會運到這裡,大約有五十多萬兩的銀子,那些銀子是從戶部,直接的通過每個州縣押運過來的,進入到安徽的地界後,便歸安徽的官員負責,所以他需要下官來派人負責押運這些銀兩,但是他讓下官把這些銀兩不要直接的運往滁州,說是在官道上太過於明顯,可能會有悍匪災民行搶,而是要繞行另一條極為偏僻的道路,而那條路上,幾乎的是沒有什麼人煙,是一條山間的小道。下關當時也不知曉當時他為什麼會讓下官的人走那條道路,但是既然是他吩咐了,而且下官又不敢得罪他,只有按照他的意思去辦,找了二百的官兵去押運那些銀兩,當時下官也沒有多想,安徽早在幾年前就把大小的山匪一一的剿滅,下官也以為不會出什麼事情,所以押運的官兵就沒有多派,但是卻沒有想到,這些災銀真地在路上出事了,那些銀子被人盡數的截走,而護送的二百官兵更是無一倖免,下官將這件事情上報給了李侍堯,但是他好像早已經知曉了一樣,並沒有出動軍隊圍剿,而是做做樣子似的通令安徽各府縣緝拿,要知道,那些劫匪既然能殺死兩百餘押運的官兵,那些州府的捕快又怎麼是對手,所以這事情只是雷聲大雨點小,而且事後,李侍堯還破天荒地給了下官兩萬兩銀子的銀票,要知道上面的事情,我們這些做下屬的是不能夠過問的,很多事情都是各級官員心知肚明的,兵有時候能變成匪,匪有時候也能成為兵,雖然下官在這件事情上面有很多的疑慮,既然上面已經如此了,下官也不好提什麼了!海寧戰戰兢兢的一字一句的道,說著李侍堯讓他改道和丟失賑災銀兩前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