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的影子正映在玻璃上,像是水中的倒影般,很清澈,很自然,很安靜,很……幸福……
而下面的那個影子突然跑開了,還沒等管桐回過神來就不見了蹤影,只聽見門口飄來一句:「謝謝你。」
然後便留下管桐對著鏡中的那個自己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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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失眠。
管桐從床上坐起又躺下躺下又坐起,可是越是折騰越睡不著。
心裡就是興奮,自己也不知有什麼可興奮的,眼前不斷出現文俏紅潤潤的臉和窗子上的那幅倒影。
他已經又是甩頭又是拍腦袋的趕了好幾回,可是越趕倒越清晰起來。
不行!堅決不行!
自己怎麼可以想別的女孩!這對彤彤是不公平的。
可是無論他怎麼責備自己,文俏的臉就是揮之不去。
睜開眼睛,她就在目光所及之處站著,臉紅紅的,幾乎把黑夜照亮。
閉上眼睛,她就在眼皮上晃悠,臉紅紅的,幾乎把他的心點燃。
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彤彤,救我!我不能,我不能……
罪人!罪人!
管桐連連抽打自己耳光,卻讓他更加心煩意亂。
直折騰到大汗淋漓,便站到窗前吹夜風。
秋夜的風,是有些涼的。
怎麼可能呢!
自己難道是……愛上文俏了!
這個詞的躍出讓管桐剛剛平靜的心再一次掀起波瀾。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
他想不通,因為實在是沒有什麼特別的可供「愛上」的證據。
自己和彤彤是真心相愛的,因為前世的盟約和今生的緣分,他們在一起經歷了那麼多,是無論如何都拆不散的,可是和文俏……這算什麼呢!簡直是莫名其妙。
難道僅僅是因為她為了怕扎傷他而拿自己的手練針嗎!的確,他很感動,可是……
管桐開始生起自己的氣來,看來自己真是不正常了,居然會喜歡一個毫不相干的人。
不,不是喜歡,不是……
他趕緊糾正自己偏離了軌道的思維。
自己只不過是……比較關心她,就像……她是自己的妹妹……
這樣說好像也不對,因為他只有一個妹妹,是他今生最愛也是唯一愛的人,那麼文俏算是……
他不否認,對於文俏,自己總是有一種想要關心她呵護她的衝動,他說不清楚這是為什麼,好像就應該負有這個責任似的。
只是她到底哪點吸引了他呢!
她的臉……她的眼……她的唇……
這樣逐一想去的時候,文俏便又清清楚楚的出現在眼前,夜風的涼竟也吹不散了……
管桐將自己重重的摔倒在床上。
今夜有點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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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看著如露珠般清新的文俏走進病房,糾纏了管桐一夜的亂瞬時平息了。
說實話,管桐雖然擔心她的安危卻也怕她真的躲在家裡避難,那麼在醫院的日子就更加平淡無味了。可是她居然又出現了,這讓他有一些驚喜與安慰,而隨之而來的卻是憂心忡忡。
文俏低著頭的時候居多,偶爾抬起眼,又正和管桐的目光相對,便慌亂的垂下眼簾,臉上開始泛起紅暈。
她的臉紅起來的樣子特別好看,先是臉頰中間湧出一點紅,接下來這紅便像滴在水中的紅墨水散開了,漸漸的將整個臉頰佈滿。臉上的汗毛還比較濃密,不過很柔軟,這樣看來,這臉便如同一個熟透了的桃子。
現在會臉紅的女孩真是不多了呢。
平日管桐得費很大力才能克制自己不向這個桃子咬去,而今天,這桃子似乎散發著果香,繚繞在管桐的鼻間。他不由自主的湊了上去……
「哎呦……」
文俏紮好了針,抬起身卻正撞到管桐的下巴。
看著管桐齜牙咧嘴,她慌得不行,忙用小手揉著,還柔聲細語的問:「疼不疼啊,對不起……」
管桐在這小手的撫摸下怎麼還會感覺到疼呢!不僅疼痛沒有了,整個人都像是被這手融化了般,這隻手是那樣軟,那樣暖……
管桐的目光開始迷離了……
文俏突然意識到自己這樣近距離的和管桐接觸有些不合適,雖然天天給他打針,可是這樣的親暱……她的手還……
她忙一下跳開跑了。
管桐的手不由自主的想要抓住她,可是文俏像只滑溜溜的小貓,已經飛快的消失在門口了。
管桐伸出的手撲了個空,看著空蕩蕩的門口,半天才想到要縮回來。
他摸著剛剛被文俏揉過的下巴,心裡有說不出的滋味。
唉,自己可能真的是瘋了……
「啊——啊——」
「啊——」
門外突然響起一陣驚叫,緊接著文俏失魂落魄的跑進了病房,抱住管桐放聲大哭。
這種比剛剛更加親密的接觸並沒有讓管桐心神蕩漾,因為文俏的身子哆嗦得厲害,像是受了極大的刺激。
「怎麼了!」
文俏的痛哭失聲讓管桐的心有些痛。
文俏只是哭,而門外的驚叫聲還在繼續。
管桐輕輕放開文俏走出病房。
一些醫護人員正七手八腳的合力的抬著一個東西離開。
「發生什麼事了!」
管桐問癱在地上不能動彈的一個中年婦女。
那女人的聲音已經哆嗦得不成樣子了,管桐好容易才聽明白她的敘述。
原來她正跟文俏打聽事情,這時對面過來個女孩跟她打了個招呼。
這女孩她是認識的,因為她男朋友和自己的老公住在一個病房裡。
可就在這聲招呼過後,女孩突然臉色一變,然後整個人就在一瞬間迅速變干,好像是有根無形的吸管插入她的身體,然後用力一吸……
管桐眼前立刻蹦出了那些恐怖片裡打造出來的乾屍……
回到屋裡的時候,文俏已經止住了哭聲,卻仍在抽噎著,不時的打個哆嗦,驚惶的看著四周,彷彿身邊隨時隨地會出現什麼危險。
看來這種驚嚇要持續好久,因為她親眼見證了整個過程。
雖然管桐始終沒有看到乾屍的樣子,他知道那些醫護人員抬的就是那個,不過他們擋得嚴嚴實實的,走得還非常快,他只來得及看到受難者的一隻鞋,若是自己當時也在場的話……
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