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李元江現在對孩子的態度,他是一定會幹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的。
怎麼辦?該怎麼辦?
暖香急得在屋子裡團團轉。
嬤嬤說已經做好了準備,時刻恭候著李元江的大駕光臨。看來,他要有段時日不能去聚艷亭了。
暖香現在巴不得他天天粘在那。
可是不行啊,嬤嬤是說得出做得到的,萬一李元江晚上沒地方睡,不是還得回這裡嗎?再說,上次他搶走多少錢?估計早輸沒了吧?而且他一定知道自己拿走的不是全部,還要回來取的……
天啊,這可怎麼辦?
暖香捂著胸口,好像生怕那銀票自己蹦出來。
該把它們藏起來,對,藏起來,可是藏倒哪去呢?
暖香急急的四處打量房子。
櫃子是靠不住了。
床?桌子?椅子?
哪才是藏錢的好地方?
暖香挨個查看了一遍,卻覺得放哪都不保險,放哪都能被李元江搜出來。
怎麼辦?怎麼辦?
她不停的看天,好像那天就要黑下來了,而李元江就會像這黑夜一樣降臨了。
她急得幾乎要哭出來了。
眼睛無意間的一瞟,她看見了戳在牆角的鎬。
那還是李元江開墾園子裡的地時用的,那時他還說……
暖香趕緊搖了搖頭。
還想什麼那時,他現在已經變了。嬤嬤說得沒錯,他的確變成了一隻吸血鬼。他要吸乾自己的血,還要吸孩子的血。
不行,堅決不行!
急切中,暖香的腦子倒動了一下。
為什麼不把銀票埋起來呢,這樣就不會被他發現了。
暖香激動起來,而且說幹就幹。
她拿起鎬就開始在屋子裡找地方。
床底是最安全的。
她試著將床從靠牆的位置拉出來,可是床太重了,根本拉不動。
她拄著腰捂著肚子喘了會,準備換個地點,就門口的簾子後面吧。
那簾子總是會飄動,正好能夠擋住靠牆的地面。
暖香揮起鎬刨了兩下。
地面並不結識,很快就出現了個坑。
為了保險點,她將坑弄得深了些。
看看差不多了,就拿過匣子,將懷裡的銀票掏出來,小心翼翼的放進去,然後合上蓋子,鄭重的放進坑底。
剛要填土,卻又不放心的拿出匣子將蓋拉開,看見銀票正好端端的躺在裡面。
她笑了笑,才又將它放進去,填起土來。
可是填完後她才發現問題。
有一部分土是余出來的,可以扔掉,可是扔掉後,那地面怎麼顯得那麼不平整啊,她已經細心的把那塊地方拍了又拍,抹了又抹,還用腳踩了半天,但是還是能夠一眼看出,好像在擺明了告訴李元江,這裡有問題。
這可怎麼辦?
暖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這才發現手鑽心的痛。
一看,兩個大泡水靈靈的擺在那,旁邊還有道血痕,好像在嘲笑自己白忙一場。
門外的樹影已經開始拉長了,天就要黑下來了,李元江可能就要回來了。
暖香忙忙的把坑再刨開,重新把銀票放在胸口,順手把坑填上。
不過這地面一看就動過手腳,李元江一定是會發現的,以他那腦袋一定會很快想到這個坑是用來幹什麼的,到時……
暖香放眼門外,盯著那越來越長的樹影,突然很後悔,為什麼沒有想到把匣子埋到院子裡呢?那裡本來就很亂了。
可是剛邁出門口她又遲疑了。
萬一有人看到自己在院子裡埋東西,到時趁黑再挖走可就慘了,而且要是自己正揮鎬大干時正被進門的李元江撞見,那還不如直接把銀票給他好了。
暖香頹然的坐在門口。
好像所有的路都被堵上了,無論自己怎樣努力,得到的終是一個空夢,到頭來只是白忙一場。就像和李元江,曾經寄予了怎樣的期望,自己無怨無悔的做了那麼多,可是誰能想到會是今天這個樣子?
命運,真是太不可捉摸了,可是為什麼要這樣的捉弄自己呢?
暖香忍不住放聲哭起來,越哭越覺得悲涼。
門口凳子旁的小笸籮裡還放著尚未完工的小孩衣裳,暖香撿起這半成品,彷彿看到了孩子如同自己一樣殘缺不全的人生,不禁更加傷心了。
她緊緊的抱住這件小衣服,淚洶湧的滴在衣服上,很快就把它浸濕了。
「孩子,娘對不起你啊!娘什麼都給不了你,娘實在是……實在是無能為力啊!嗚嗚……」
淚光中拿起針線。
「娘只能為你做衣服,以後你要……」
說到這,暖香發現這話竟越說越像遺言,好像在預示著什麼似的,不禁哆嗦了一下。
針一下刺破了手指,指尖冒出了一星血,很快的滑了下來印在了衣服上,好似朵嬌艷的花苞。
這星血像是提醒了暖香,使她低落的情緒一下興奮起來。
對了,可以把銀票縫在衣服裡,以前曾用這個方法暗地裡幫助李元江和小荷逃跑。在那個時候她就知道在這裡藏錢是最安全的了,現在怎麼忘記了呢?而且李元江是不會對衣服感興趣的,再有,自己做針線活是正常的,他現在看都懶得看自己一眼,就算當著他的面把銀票縫進去,他都未必能發現。
這個主意太好了,剛剛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暖香顧不得被扎痛的手指,急忙飛針走線。
這她是在行的,也知道銀票縫在哪才最保險。
本來這是打算做成單衣的,可是看現在的情形,只好改成棉襖了,不過顏色太嫌淺了。
但現在來不及想那麼多了。
暖香進屋翻出件自己的棉襖,那還是去年新做的,都沒捨得穿,可是她三下兩下的用剪子就剪開了,從中掏出軟軟的棉花。
很快的,一件小棉襖就做好了。
暖香還是頭次做得這樣快,以往都是拿做衣服來打發時間的,而現在是重任在身啊。
暖香打量著這件恐怕是世間最貴重的小孩子的棉襖。
淡黃的帶有暗花的緞子面,自己的那滴血正正印在胸口處,看上去特別扎眼。暖香想著應該繡上朵花去遮掩一下,可是眼見著天色已黑,屋裡又沒有光亮,只能挪到明天了。反正最重要的已經完工了,也該歇歇了。
她拾起小棉襖,把它折好。先放在枕頭下,想想不妥,最後將它歸入櫃中。
神經緊張了一下午,又累了半天,她突然覺得困得不行,腰也酸得要命。
於是一頭栽到床上,懶腰剛伸了一半就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