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雲朗再次醒來的時候,外面天色已暗,已經到了晚上。睡了整整一個白天,加上虎骨酒的作用,雲朗渾身疲勞盡消,一把抓住腰間的錦袋,把金幣全部倒出,仔仔細細數了兩遍,一共一百一十個。
顯然江珊並沒有讓他花錢收拾戰場,他也不想再去糾纏這幾個金幣的事情。雖然缺錢,但是雲朗卻不是太過算計的那種人,有的時候你欠我點,我欠你點也就算了。在錢這個事情上,雲朗和江珊一樣,都有幾分大大咧咧的性子。
數出了一百個金幣重新放入錦袋,雲朗徑直離開房間,走向書院外圍的一棟閣樓。這裡也是藏的一部分,雲朗每隔幾天就回來這裡打掃整理一遍,裡面放的主要就是各種的圖鑒、地圖,並沒有武技功法。
夜色如同大幕籠罩了整個書院,江珊最近就會出發,雲朗也不想讓對方耽誤時間,雖然月色暗淡,但是藉著濛濛星光,在這走了上百次的道路上,倒是不會走錯。
早上一戰,雲朗將追風快劍和追風霸劍兩式盡數悟通,腳步不由自主的加上了幾分乘風破浪的迅疾和霸氣。雖然姿勢速度沒有絲毫的變化,但是細細體會,便可以感受到其中不同以往的意境。
「幫江珊把這套圖鑒畫好,就去姜管事那裡把追風亂劍買來,半年之後至少有五成機會達到輕靈期,到時候面對秦騰這個一階中期的煉金體,也就不是很吃虧了。」雲朗心中的信心越發的充盈,濃濃的戰意緩緩凝聚。
又走了十幾步,遠遠看到一座並不是很高的小樓,雲朗嘴角的輕笑突然凝滯,腳步一頓,想也不想的拔出長劍,一團青光將自己的週身要害包裹。
錚!
刀劍相交,緊接著接二連三的碰撞聲響起,清脆無比。一個蒙面人與雲朗以快鬥快,雲朗幾乎每一劍都是流雲輕舞,但是男子的刀法卻是分毫不落下風,刀尖一抹燦金之色,顯然是金屬性的初級功法。
緊接著,又一個渾身黑衣的高大男子從甬道邊的樹叢中躍出,抱著兩根短棍,卻沒有出手,而是頗為凝重的環顧四周。
這條甬道在書院的最外圍,平時鮮有人至,現在又入了夜,更是連半個人影都沒有。蒙面人單刀越舞越快,一片金光逐漸壓制著雲朗的劍法,鍛骨巔峰!週身繚繞著淡淡的殺意,凝聚了一股血煞之氣,顯然是殺過不少人的刺客!
雲朗從來沒有殺過人,手底下的殺氣自然要淡薄很多,仗著劍法精熟,才保持了一種均勢。
「老四,快點!」高大的黑衣人眉頭微微皺起,目光投向了藏書的小樓,低聲道,「我去那邊看看,隱約有點聲響。」說完腳下一踏,周圍撲稜稜驚奇一片夜宿的飛鳥,身形已然不見。
雲朗此時也沒有注意,反而是雙眼微閉,眼白逐漸變成了血色。腦海中翻騰著追風劍法當中的兩個大字:「鋒芒!」
劍,鋒芒!雲朗感覺自己的心靈似乎清澈了幾分,上面的塵埃隱隱拂去,對於劍訣的領悟更加深刻。之前的戰鬥,雲朗多是未思勝,先慮敗,就算是吳大少這般壓制,也多是選擇隱忍。
這種態度,好一點說是沉穩,差一點則是怯懦,沒有衝勁。但是用在劍法上,卻是失去了一種勇猛精進、一往無前的氣勢,是以流雲輕舞用出來總差幾分凌厲。
想到這裡,雲朗的胸中似乎突然間燃起了一團火焰,右手一振,劍鋒長鳴,聲音清脆激越!長劍一顫,劍如驚龍,蒙面人的突然一口逆血噴出,將面紗衝開,露出一張頗為年輕的臉龐。
大概二十幾歲的樣子,臉上是難以置信的絕望:「鋒芒,劍勢?」胸口一個大洞突然出現,鮮血汩汩而出,撲通一聲撲倒在地。
劍勢,乃是劍之大勢,是修劍之人必須追求的一種境界,一種意境。鋒芒只是其中一種,譬如舉重若輕,混茫天地都是劍勢,不同的修者,境界修為、人生經歷、天賦資質不同,領悟的劍勢也自不同。
雲朗突然間升騰起一股澎湃的戰意,混雜著少年人的銳氣,一舉觸摸到了鋒芒的邊緣。
還沒來得及高興,雲朗氣沖咽喉,正要長嘯呼喚,突然一陣刺耳的破風之聲直刺耳膜,一道短棍化作黑影掠過。雲朗只感覺咽喉的皮膚冰寒至極,渾身汗毛都戰慄了起來,這一棍恍如白虹貫日,直刺咽喉。
危險!極度危險!因為這一棍,乃是輕靈境界的高手刺出!
方纔那個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竟然在第一時間趕了回來,一棍將雲朗的長嘯壓在了胸口。時機、力道、速度,都遠遠超越了鍛骨期,功夫高一寸,就高得沒邊,不說大境界,就是每一重境界當中的四個階段,都相距甚遠。
就地一個滾,雲朗新換的一身乾淨衣服瞬間變得骯髒不堪,泥土、露水乃至鮮血,好不難看。但是雲朗卻是沒有半點心情理會,右手握劍,左手撐地,一個鯉魚打挺起身,恍如離弦之箭,又一次撲入了黑衣男子的懷裡。
「唯一一個機會!追風快劍,追風霸劍,融!」雲朗心頭低喝,筆記本上的兩個小人突然被打碎,迅速的融合為一,五官模糊,甚至身體也變得虛幻,幾乎看不出是人,但是其中的劍芒卻是一路暴漲,雲朗只感覺渾身骨骼似乎在這股力量當中,瘋狂的淬煉著,足足相當於自己半個多月苦練了。
雙棍合一,在男子胸口劃出一個巨大的十字,脫胎於長槍大戟的十字斬,被兩根短棍使出,更增了幾分妖異的靈動。
「殺!」雲朗的聲音再也壓抑不住,似癲狂、似絕殺、似快似慢、似輕似重,流雲輕舞和疾風破浪兩式劍法融合成了一式追風亂劍。
男子突然間雙瞳一縮,竟然退了一步,口中按喃喃自語說道:「追風亂劍?不對,不是這個意境,這是你自創了劍法!」渾身一震,突然間感到喉頭一涼,一聲慘叫再也沒有從咽喉中衝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