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清魂的車隊在大隊人馬的簇擁下,向北京城而去。
車廂裡。
晴兒偎在月清魂懷中,狡頡的衝他擠了擠眼,輕聲道:「我的反應還快麼。」
月清魂愛憐的摸了摸她脖子上的血痕:「都是我的錯,讓你受驚了。」
「晴兒覺得很過癮呢!」晴兒附耳道:「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是怎麼看出他們不是保皇黨的?」
月清魂歎了口氣,人心險惡,興許自己真該教點心理學給晴兒,萬一以後再遇到類似的事情,不至於壞事。
「保皇黨有非常純潔的意念,就是保護皇上,保衛國家。在他們的陣營,除開這兩個目的,其他的事情都不會在意。你看那個老三,那時竟然毫不關心我這個敵人,卻去觀賞我的刀,足見壓根沒把何大人的仇放在心上;還有那個和尚,我棄掉武器,他的拳頭並非照著我的腦袋或其他要害而來,卻是對準我的左臂,擺明只是想報一己私仇;那個侍衛長更離譜,你說我是保皇黨,他立刻表示相信,還拿開武器,讓你拿什麼證據。若是何大人在他們的心目中真的如此重要,你說的話,他們豈會相信?不論是哪一個保皇黨,都不會相信一個殺害何大人的兇手是自己的同伴。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說到這裡,月清魂忍不住歎了口氣,是啊,真正的保皇黨,一定是將自己恨到骨子裡去了。
「晴兒受教了!」晴兒裝模作樣的一抱拳,很嚴肅很嚴肅的說道。
月清魂被她逗得微微一笑:「此行兇險萬分,無論何時何地,我們都要打醒十二萬分的精神。我教你,你只要把自己當作真正的嚴黨成員就好了。」
晴兒吐了吐舌頭:「才不要呢,一看就知道,這些人全都壞到骨頭裡去了,要晴兒把自己當成他們這樣的人,還不如早些死」
月清魂伸手摀住她的嘴:「童言無忌,大吉大利。」
晴兒一把打掉月清魂的手,嬌嗔道:「你才童言無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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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城門!」
眼下還不到開城門的時辰,可鰲拜一聲令下,守城官兵忙不迭的開始轉動絞架,將城門放了下來。
月清魂暗暗一歎,連京畿這樣的重地,如今都掌握在嚴嵩一人的手中,難怪嚴黨中人如此跋扈,說個不好聽的,若嚴嵩真是鐵了心想要改朝換代,發動兵變,轉眼就能攻入紫禁城。
月清魂摸了摸自己的鬍子。
不錯,就是他的鬍子。
山本小犬在扶桑太有名了,難保在北京會有認識他的人,為了掩飾身份,月清魂在面目上做了些改動,從前的山本小犬,是一個面滑無須的白面小生,眉毛淡的幾乎看不清楚。
這一路上,月清魂故意不刮鬍子,用藥水將一些粗重的毛髮粘到眉毛上去,一天只粘一點,十幾天下來,如今的月清魂已經變成一個濃眉美須的男子,美須的原因,則是晴兒沒事替他修修剪剪。
此刻雖已不是白面小生,卻另有一番粗豪的男子氣概。
每天一點變化,在隨從眼中,幾乎沒有變化,但若是此刻月清魂回到上海,估計老樓他們要嚇一大跳。
嚴嵩的府邸門口格外的開闊,府門之大,幾乎能與城門相比!眼下雖然天還沒亮,可嚴府大門敞開,火光如炬,將四周照耀的無比明亮,門口站著兩排披掛整齊的衛兵,那陣勢,比得上皇宮門口的大內侍衛。
「小的就送月清魂大人到這,這便回去覆命。大人可還有話要轉告關將軍麼?」侍衛長恭恭敬敬的一哈腰,對月清魂道。
「有!」
「大人請講,小的一定帶到!」
月清魂重重一拳,正擊在侍衛長依舊通紅的鼻樑上,清楚的聽到卡嚓一聲,骨頭斷裂的聲音。
侍衛長哼都沒哼一聲,立刻暈厥過去。
他這鼻子,想來是廢了。
月清魂揮了揮手,兵士連忙將侍衛長抬上馬車,一溜煙似的跑了。
這一拳帶回去,估計老樓他們在上海應該混的很開心了吧。事實證明,誰敢動月清魂的人,下場一向都很慘。
鰲拜哈哈一笑:「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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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
莫非這個年代,就有室內設計師這種職業了?
富麗堂皇的大廳,幾乎讓月清魂誤以為回到了上輩子!琉璃瓦做的天花板,大理石地面,雕玉的牆柱,更誇張的是大廳的入口處那座汩汩冒著泉水的噴泉,噴泉上竟然還有一尊雕像!
奧古斯特·羅丹的思想者!
月清魂剎那間被這尊銅像弄懵了,巧合?這種巧合?
「月清魂也喜歡這尊銅像?」鰲拜和月清魂站到一起,如癡如醉的凝視著它:「人生最重要的意義莫過於思考,思考每個人的過去,現在,將來,只有不停的思考,才能不停的進步。」
月清魂轉過頭,用一種極古怪的眼神看著鰲拜,鰲拜摸了摸頭:「其實,這不是我說的,這是嚴相的女兒,也就是嚴皇后說的,我只是覺得這句話很有道理,就背下來了。」
是了!嚴苗!
你要說她不是穿越來的,老子把腳趾剁掉吃了。
「是啊,這尊思想者的確有非凡的意義。」一個尖酸的聲音傳了出來,讓月清魂渾身不自在。
「嚴相!」鰲拜抱了抱拳:「我身邊的這位就是月清魂兄弟。」
很少見到一個長相如此寒酸的人能手握如此巨大的權力,一眼見到嚴嵩,月清魂頓時對自己略有涉獵的相學產生了疑問。
嚴嵩的面上,幾乎看不出一點大富大貴之相,脫掉那身官袍,頂多就是一教書先生。
「請坐!」簡單的見禮之後,幾人在客廳就坐,娘希匹的,這是沙發!
得知面前的這一切都是出自嚴苗之手,月清魂反倒不那麼吃驚了,倒是晴兒一副好奇的模樣,四處張望個不停。
「月清魂先生果非常人。」嚴嵩留意了月清魂幾眼,見他很快從震驚中恢復鎮定,滿意的點了點頭:「我很想知道,你是如何取得何志剛之人頭的。」
月清魂心中一痛,可又不得不答,嚴嵩仔細的詢問了每一個細節,拍了拍手:「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能想到利用地勢火油攻擊,非心思極度縝密不能做到。這位是?」
晴兒搶著一挺胸:「我是他的夫人!」
月清魂啞然,只得點了點頭。
「既然都是自己人,我就不避忌了。月清魂先生是如何取得大英帝國皇室徽記的?」
月清魂心中一緊,這個問題著實不好回答,以剛才談話的論調看,嚴嵩必然刨根問底,猛查細節,若是胡亂編個故事,穿幫的機率實在太大。
可是,這時候,又上哪去和克拉克對口供呢。
若是猶豫太久,必然讓嚴嵩起疑,月清魂把心一橫:「是因為」
「是因為女人!」一個並不標準的華夏語突然從後堂傳出。
「克拉克!」
「月清魂兄弟!」
從後堂走出的這個人,竟然正是大英帝國的皇子克拉克!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月清魂又是吃驚又是高興。
「呵呵。」嚴嵩站起身:「克拉克皇子已經在這裡等了你好多天了。」
哦?克拉克?嚴嵩?這是怎麼一回事?
克拉克熱情的緊緊擁抱了月清魂,上下打量了他幾眼:「兄弟,你man多了。」轉頭牽過晴兒的小手,試圖親吻她的手背,嚇得晴兒趕緊抽回手去。
月清魂笑了笑:「華夏人不適合你們的禮節。」
「你們終於在一起了,我早就看出你們嘿嘿」
月清魂沒理這茬:「你怎麼學會說華夏語了?」
「我親愛的兄弟是華夏人,我怎麼能不學習華夏語呢。」克拉克轉頭對嚴嵩道:「嚴相,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剛才問的,那可是我的**,在我們英國,**是不能隨便打聽的。」
嚴嵩尷尬的笑了笑:「皇子殿下說的是,不打聽,不打聽。」
「我頂多只能告訴你,是因為女人,月清魂幫了我的大忙,所以我才給了他英國貴族的身份。至於月清魂的忠誠,嚴相大可放心,我做他的保人,不知道夠不夠資格。」
嚴嵩和鰲拜面面相覷,嚴嵩咳嗽了一聲:「夠,夠資格。」他在克拉克面前的姿態很低,方纔那份宰相的威嚴消失殆盡,月清魂皺了皺眉,打了個圓場:「嚴相,我也有些餓了,不如先吃些東西再聊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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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然出手了!」國造青山驀地站起身,緊緊盯住主水大吉。
「是的!並且重創了服部半藏!」
「哼哼,服部半藏竟敢去招惹『他』!也是該受點教訓。」
「大人!如今上原寺已死,服部半藏重傷,山本一族的底氣去了一半,最近一定會有所收斂。」
「是啊,總算有段輕鬆日子過了。希望山本五十六經此一劫,能明白些道理才好。」
「國造大人,還有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
「我回去了幾次,都沒看到玉子,問了旁人,說她已經很多日子沒有回去,我有些擔心。」
「『他』沒說什麼?」
「什麼也沒說。」
「聖女不會無端離開,必然是有極重要的任務,可是,有什麼樣的任務,需要聖女親自出馬呢?」
主水大吉搖了搖頭。
「你派人查訪一下聖女的行蹤,這麼大的任務,我卻為何毫不知情?」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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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這次我帶回的收穫,讓父皇非常的高興!已經應允將洛蒂雅嫁給我了!」
對於克拉克為何會在此出現,月清魂的心裡跟貓抓似的,總算找到一個單獨相處的機會,兩個人直接用英語交流起來。
「洛蒂雅?」
「額,她是我母后的侍女。」
月清魂一曬,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想必大英帝國的皇帝說什麼也不會同意,如今竟然肯改變態度,難怪克拉克高興成這樣。
「我的幸福是月清魂給的!沒有你,我絕得不到這麼大的收穫!所以,我又回來了!」
「你來是想?」
「當然是來華夏做生意!」克拉克得意的笑了:「我用月清魂教我的辦法,已經賣出去很多船西洋劍呢!」
「那你和嚴相?」月清魂對他的生意,實在是一點興趣也沒有,直接切入主題。
「來華夏做生意,當然要認識華夏最有權力的人!沒想到月清魂和我不謀而合,和我想到一快去了!你放心,以我現在和嚴相的關係,保證你在華夏大展鴻圖!只要只要月清魂幫我多賺些銀子就好了!」
月清魂想起嚴嵩對克拉克的態度,只是做生意,為何如此畢恭畢敬?
「嚴相支持你做生意,怎會沒有條件?」
「哦,他只是希望大英帝國的艦隊,在適當的時候給他一些支持罷了,這對我們大英帝國來說,毛毛雨啦。」
糟糕!月清魂聽到這裡,臉色大變!
嚴嵩想要政變!
以目前華夏的狀況,其實是不宜發動政變的,理由與華夏皇帝不能大手筆剷除權臣一樣。
華夏一旦起了內亂,必然引起連鎖反應,虎視眈眈的扶桑肯定會藉機大舉入侵!
到時候,不論是誰掌握華夏這個國家,都不得不承受苦果,最好的結果就是還能享受個半壁江山,最差的結果,淪為他國殖民地的傀儡皇帝也不一定。
即便是手握大量軍權的嚴嵩,也不得不考慮這個嚴重的後果。
華夏幾千年來的君權統治深入人心,在老百姓都有飯吃的情況下,一定是支持現任君王的。
就算嚴嵩殺了當今華夏皇帝,改立國號,如雨後春筍般湧現的保皇起義,短時間內都會令整個華夏大地陷入一片混亂之中。
那個時候,嚴嵩絕沒有能力顧及外族的入侵。
為今之計,只有以夷制夷,借助大英帝國的力量,威懾扶桑軍隊,讓他能有充足的時間將華夏的內亂平息,就是他的目的。
所以,他才會這麼求著克拉克,所以他才會這麼看重月清魂!
月清魂長出一口氣,定了定神,沖天空豎了根手指,你讓我這個時候來這裡,不就是讓我幹這個麼。
既然老子來了,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你嚴嵩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