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宗主,你帶著鳴玉先走,我與巴根斷後,快,走得一個是一個。」說罷,奮起神勇,不退反進,向著敵人披波斬浪般殺去,只幾個起落便與巴根會合一處。
巴根一見絕名來到了身邊與自己同生浴血,精神大振,寒鐵刀左劈右砍,「刷刷刷」一連三刀削出,第一刀將二虎逼出圈外,第二刀削斷了周圍四個飛雲衛的兵刃,第三刀刀芒暴漲,狂猛地一揮,將幾個被削斷兵刃的飛雲衛攔腰斬為兩截,刀法之神,用刀之狠,顯然在這險境的激發下釋放了全部潛力,刀法驟然發生質的變化,達到了一個全新的境界。
兩人背對背,接下了安老、候啟智及雲常等三虎帶領的幾十名高手的攻勢,饒是兩人勇猛異常,但此刻在一干高手的圍攻下,也是連遇險情,負傷纍纍,眼看就要撐不下去了。這還是絕名一肩挑起了大部分攻勢,否則巴根此刻便要不堪重負,被敵人亂刃分屍。
此刻凌雄這邊情況稍好,但也輕鬆不到哪裡去,上百名飛雲衛跟在兩人身後不斷追逐,凌雄與鳴玉左突右奔,始終擺脫不了敵人的追擊,只能在內圍來回的繞圈子,漸漸被訓練有素的飛雲衛逼回了最裡層的主戰場。
眼看已經逃不掉了,凌雄一咬牙,回頭與女兒對望一眼,後者堅定的一點頭,兩人一頓之下竟然不再尋求突圍,逕直向絕名與巴根所在的內圈殺去。
關鍵時刻,同生共死的背水一戰總好過委屈窩囊被敵人逐個擊破。
雲常等三虎看著凌雄便分外眼紅,當即撇下了絕名與巴根,竟然帶著飛雲衛向凌雄與鳴玉殺去。在他們眼裡,凌雄才是關鍵的關鍵,只要殺了凌雄,形勢便可明朗,再不用像以前那樣活在膽顫心驚的陰影裡。一時間,場上局勢交替更迭,這會兒功夫便發生了兩番變化,反倒是凌雄這邊苦苦支撐之下陷入了困境。
凌雄怒吼連連,雙掌錯落,不停擊出,每擊出幾掌之後,便會有功力稍低一點兒的飛雲衛士口濺鮮飛跌出去,而鳴玉則守在凌雄身側,手持靈犀神匕,專斫敵人刀劍,一口氣削斷了十七八口不同的兵刃。只是,寡不敵眾,情勢奇劣。尤其是凌雄這般苦催掌力,只怕再挺得半刻便會力盡,到時兩人將死無葬身之地。
這邊絕名與巴根的壓力驟然減輕,身邊只剩下了幾個飛雲衛在外圍游鬥,至於高手,卻只剩下了候啟智與安老。另外洞仙三老因為白天受傷,所以不能出來參戰。
絕名知道,關鍵的時刻到了,如果在凌雄尚能支撐得的前題下抓緊時機幹掉候啟智與安老,那對方的高手就僅餘雲常等三人,到時,逃走的機率就會大增。
想到此處,絕名神光頓放,銀矛由左向右潑灑出千道銀光,逼退了安老等一眾高手,「巴根,你去支援凌雄父女,這邊我來應付。」
巴根答應一聲,舞起一團青光領命而去,削斷了滿地殘刃。
這邊,安老貪功,候啟智貪心,沒有進行充分的力量對比,盲目地再度撲上。
絕名忽地站定,冷冷一笑,沉重的銀矛「喀」的一聲重新合攏,插入雙腿側的袋囊,一道純青刀光閃起,古慈刀重又出鞘,帶著濃重的殺氣迎空一旋,逕自直上直下橫著劈了下來,奇影忽現,只見一面碩大的光幕竟然從空中直鋪而下,由絕名的方向向著兩人狂捲而去。
又是以神御刃神功。絕名自下山以來雖然功力一進再進,可除了高山之上與溫錄一戰之外,與人正面對決從未盡過全力。這一次,生死關頭,絕名激出全身功力,終於發動了自己有始以來盡全力最可怖的一擊。
剎那間,天地倏然靜止,所有殺聲都已經遠去,安老與候啟智眼前只有這一片彷彿無邊無際的可怖刀幕,兩人便如身處驚滔駭浪中的小舟,根本無法承受這可比天地之威的一擊那巨大的壓力。
安老與候啟智心中的驚駭實非語言所能形容,撲勢未盡,兩人極度驚懼下將護身真氣提至極限,身形急墜,腳尖在地上一點,向後便退,此刻兩人才知道絕名竟然厲害到這種程度,怕是與聖君陽劫都有一拼。
其實,絕名原本沒達到這個級數。就在一年前還險些死在了安老的刺殺下。可今日非同往昔,絕名在與鳳天香練成道心傳心術之後,體內筋脈納氣能力無限拓展,再入天峽得窺天秘,後與溫錄高台一戰,隨後又幾歷生死,並在與佟舊女合體之後激活了內在另一股龐大的力量,再加上與寶刀古慈心意相通,如臂使指,眼下的境界實非一年前的絕名可比,尤其經歷了諸多血雨腥風的洗禮及無數番生死輪迴,所積累的戰鬥經驗實非常人可比,以至於他現在的級數尤在水三娘及候啟智之上。
刀幕如一片青茫茫的水,漫空席捲,籠罩了方圓五丈之內的一切事物,讓人有些窒息。安老與候啟智兩人急速後退,膽寒心驚之下亡命而竄,此刻,兩人才真正對這個絕名生出了無邊的懼意,絕名的生命潛能簡直太可怕了,短短的一年竟然能突破這種境界,怎能不讓他們退意萌生?
兩人識得厲害向後飛退,幾個飛雲衛卻無辜遭難,被刀幕捲了進去。沒來得及發出半聲喊叫,生命急速殞滅,脆弱得像狂風中的一片落葉,讓人不禁哀歎原來如此強橫的人類其實本質裡最是不堪一擊。刀幕依然沒有絲毫停滯,在絕名的全力催動下,向安老兩人追擊。兩人連轉身及側向逃走的機會都沒有,只能正面對著絕名發動的那片光幕,以背向人,漫無目地的向後狂退。一追一逃,風馳電掣般瞬間繞著內圍的場中已經轉了兩個圈子。
人體飛拋,安老與候啟智何等武功,全速飛退之下,渾身貫滿真力,無論撞到誰,都是一碰即飛,並且生死關頭,兩人只顧自己,哪還顧得別人,甚至碰到有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手便抓,抓過來運力拋向絕名的那片光幕,只盼阻得絕名一阻。是以,兩人用心極其歹毒,後腦上像長了眼睛一般,專挑人多的地方退,無論是誰跌進了那片光幕中,都有死無生,斷無幸理。
不過,兩人心裡也都清楚,以神御刃這樣的功夫最耗功力,絕名畢竟是人不是神,雖然施出這樣浩大威力的神功,但終難持久,只要再挺得片刻,待絕名筋疲力盡之際,便是兩人反攻的絕佳時刻。
一時間,場中出現了恐怖且極怪異的場景,一片諾大的光幕死命追著兩個黑影,迅急無比繞場而轉,所到之處,人命似草芥,鮮血如雨濺。絕名的刀像是索命的閻王,所到之處,專收人命。
人人驚駭莫名,狂呼之下,紛紛躲避這片光幕,只有雲常等三虎及十幾個內圍身手較為強橫的飛雲衛兀自圍著凌雄三人狠鬥,凌雄三人壓力驟然減輕不少,暫時安全起來。
只是,天知道,絕名這樣不顧損耗狂逼內氣追擊候啟智與安老,倒底挺多長時間。
此時絕名心中也是暗自叫苦,這樣威力巨大的功夫使將出來的確擋者披靡,無人能攝其纓,可是,體內真氣卻是每況愈下,像沙漏中的沙子一樣飛速洩去,照這樣的速度,不出十息,內氣必然耗盡,到時,別說是追殺安老與候啟智,恐怕會手足酸軟,連自保也成問題了。
不能再拖下去了,遲則有變。
絕名收攝心神,一聲清嘯,傾盡餘力施出最後一擊。
天地靜,風雲變,隨後漫空都是銳嘯,場中每個人的眼睛與耳朵在這一刻彷彿都不好使了,只看見那片碩大的光幕倏地化做一條巨大的青龍,在空中昂首舞爪,猛地向地下一扎。
「轟」,一聲驚天巨震響起,那條青龍追著安老與候啟智狂猛地擊在他們剛剛落腳的大地上,聲響直如火藥爆響,氣浪滔天,泥石紛飛,每一塊泥石都帶著千均之力向著安老之候啟智追擊而去。泥石混雜,在氣流的帶動下形成了一條寬達兩丈的黑色長帶,迅猛無比地向候啟智與安老狂掃過去。
在這條黑色泥石帶覆蓋範圍之內的飛雲衛可倒了血霉,只要沾上一點邊兒的人,莫不是哀嚎聲聲,不是被泥沙穿透了身體,當即斃命,便是被石塊擊中了軀幹,倒地慘嘶不已,掙扎難起。
饒是安老與候啟智武功超塵拔俗,可在絕名這傾盡餘力的最後一擊之下,也是被無數沙塵與石塊擊中,身負重傷,齊齊在風沙中口噴鮮血,撫胸繼續後退。尤其安老,白天的傷勢被他強行壓下,可經過一番苦鬥之後傷勢隱隱便有復發的徵兆,此刻,面對絕名的這一擊,在中了幾塊含著無上霸道內氣的石頭之後,傷勢再也控制不住了,口口鮮血連續不斷地噴出,就連後退也是有心無力了。
青光再度亮起,絕名此刻獰厲如鬼,強撐軀體,他也好不到哪裡去,搾盡餘力強自發出這一擊後,他忽然感到天旋地轉,胸中煩惡異常,知道是因為行功過巨,對身體筋脈造成了巨大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