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了水玉娘的一番詳細介紹,柔柯驚得連嘴都合不攏了,真沒想到這其中有這許多事關天下的大秘密,簡直讓人難以置信。
忽然心念疾轉間感覺有些不妙,自己自三歲起在師傅身邊將近二十年的時間,卻從來不知道,門內也沒人跟自己提起過些。以師傅水玉娘的心機之深,不到萬不得已時絕不會將這些大秘密告訴自己,這倒底是為了什麼?心中湧起了一種莫名的感覺,似乎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在自己身上。
「師傅,你,為什麼要將這些事情告訴徒兒?」柔柯期期艾艾地說道,偷望向水玉娘。
「真是個聰明的孩子,不枉我教了你二十年。」水玉娘笑道。成熟女人的風韻與歷盡世事的滄桑在她身上匯聚成了一種別樣的美麗,不過,這種美麗帶著太多的世故與狡猾,直覺地讓人感覺到她有些不能接近。如果太過接近便搞不好要引火燒身。
「這個男人英雄蓋世,還長得那麼好看,你喜不喜歡他?」水玉娘望著絕名,眼中忽然不可遏制地掠過一絲淫蕩之意,如果易無綹等魔門高手看在眼裡,便會知道,這是強行修煉魔門媚術「迷情亂」的結果。
只是,這種媚術如果天賦不足、功力不夠強行修煉便會誤入歧途,讓修煉者變成典型的花癡。當年水玉娘練習媚術「笑迎春」開始時一路勢如破竹,輕鬆練成,正當她欣喜不已再接再勵修煉第二層次的媚術「迷情亂」時,卻差一點走火入魔,幸虧迷途而返,大難不死,卻落下練習「迷情亂」的後遺症,那便是,讓自己越來越淫蕩,見到男子便欲勾引,雖然時時苦苦壓制,不讓心魔控制自己,但亦是十分辛苦,並且,心魔隨時都有可能破制重生,此刻看著絕名的眼神便充分證明了這個後遺症有多嚴重。
媚術最講究的是誘人心動而己不動心,可是,如果動心之餘再動淫慾,立即便會陷入顛狂魔境而永無脫身可能。水玉娘自知自家事,心中苦不堪言,卻羞於向徒弟們說起,只是嚴禁資質最佳的門人弟子修習媚術,違者重罰。這也是剛才水玉娘因為柔柯偷習媚術而雷霆大怒的真正原因了。
由此看來,水玉娘本質倒也不壞,最低限度還是十分愛護自己的弟子的。鳳天香由於十五歲築基後便被派出潛入白道扶搖門下,是以連偷學的機會都沒有。不過,鳳天香本性純良,即使將媚術秘籍擺在她面前恐怕她也不會心動修煉的,這倒是實話。
這些年來,受心魔之擾,水玉娘被情底最深處的慾念折磨得死去活來,卻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放縱,一旦放縱,淫慾便會如決堤洪水,一發而不可收拾。而破解心魔的唯一途徑便是,尋找一個心志堅貞、本性善良且武功高絕的正義之士,運用魔門「煉鼎**」將他煉成法鼎,吸取元陽,以破心魔。
絕名便是最好的人選,選他做法鼎,既可以破去心魔還有可能讓自己飛昇得道,這可是一舉雙得的好事,正因為如此,她得到絕名的心情比誰都要來得迫切,也絕不允許任何人破壞自己的煉鼎大計。
原先,她最大的競爭對手是聖君陽劫,現在可好,又多了幾個重新出世的魔門老一輩高手,這讓她心中憂慮不已。
幸好今天僥天之悻解決其中的三個,只走了一個候啟智,讓她稍微放下心來。不過,她心底清楚,隨著絕名的一天天成長,一天天壯大,氣勢也在逐漸蓄滿中,魔門中爭奪絕名的對手會越來越多。眼前這三個躺著的人不過是小股先頭部隊罷了,再以後,還會有更多的魔門高手為了了爭奪絕名搶個你死我活。
可鳳天香不爭氣,受正道十年薰陶有些變了本性,並且更可恨是她還真心愛上了絕名,讓她多年的苦心經營差點毀於一旦,讓她恨從心頭起。只是,經過剛才的一役之後,眼前的這個最小的徒弟卻又燃起了她希望的熊熊火光。如果這個已經練成了媚術迎春笑的小徒弟能相助自己,絕名肯定是心甘情願地屬於自己了,再不虞會被其他魔門高手搶走。至於柔柯會不會也像鳳天香一樣愛上絕名卻再沒什麼關係了,因為她心中早有了對策。
「我不明白師傅在說什麼。」柔柯低下頭去,心頭怦怦鹿撞,不禁偷偷溜了一眼躺在地上至今未醒的絕名。
「我在問你喜不喜歡他呀?」水玉娘柔聲說道,輕輕撫上了柔柯順滑的黑髮。
「我,師傅,他是師姐的意中人,我,再說頭一次見面,又是敵對形勢,我怎麼會喜歡他呢。」柔柯忸怩地說道,臉上飛紅一片。
這一切都落在水玉娘的眼裡,她不動聲色地繼續說道。「佳郎難求啊,況且多女共侍一夫之事再平常不過了,我們魔門中人又哪來那些繁文俗禮呢?」
「師傅,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我實在不明白你想說些什麼。」柔柯越來越迷惑,一頭霧水地問道。
「我想讓你以後跟在他身邊,並且讓他愛上你。」水玉娘索性直接說道。
「啊?那師姐怎麼辦?」柔柯大驚說道,腦子亂哄哄的,一時間理不出個頭緒來。
「你師姐暫時需要靜修,以後會讓他們團聚的。」水玉娘含糊其詞地說道。
柔柯畢竟聰明絕頂,暫時的混亂之後,心念疾轉,立刻想到了問題的關鍵。
「哦,原來師傅是想讓我代替師姐的位置博得他的好感,暗中監視他,待時機成熟的時候將他擒下送與師傅做法鼎。是不是這樣?」柔柯問道。
「真是個聰明的孩子。就是這樣,你願不願意呢?與這樣一個少年英雄搭伴,笑嘯江湖該是多少女孩子心裡的夢想。你難道認為他配不上你嗎?」水玉娘半開玩笑半當真地與柔柯說道。
「師傅,你看你……」柔柯將頭埋進水玉娘的掌心裡,雖然她天生媚骨且練就了一身的媚術,可是畢竟還是冰清玉潔的女孩兒家,就算再怎樣豪放大膽也禁受不起情場老手的師傅如此露骨的語言。
「哎,我只是讓你控制他,監視他,並沒有讓你真正的愛上他呀,只有你那個傻師姐才會掏出一片真心呢。不過,你就是愛上他也沒關係,待時機成熟時為師只需要借他部分元陽煉製法鼎,於他並沒有半點損傷。法鼎煉完,如果你真喜歡他,我還可以還你一個活生生的絕名。你看這樣好不好?」水玉娘臉上一片真誠,是所言非虛。不過,是實是虛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哦,嚇我一跳,煉製法鼎原來不用殺人,我還以為這個飛揚跋扈的傢伙死定了呢。」不知為什麼,聽了水玉娘一片真誠的話,柔柯竟然如釋重負的放下了一顆心,同時也替自幼感情頗深的師姐暗暗放下了一顆心。
「但是,為了煉鼎大計,要暫時委屈你替代你師姐在他身邊監控他了。不過,我對我的好徒弟是特別放心的,因為咱們的柔柯大小姐還身懷笑迎春的絕頂媚術嘛。對不對?將他掌握在手中那還不是小菜一碟。」水玉娘笑道。
「師傅,我要怎樣才能控制他?」柔柯明知故問地問道,心裡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盤。
「那還不簡單,讓他迷上你就可以了嘛。迷得他心神俱亂,不能自拔,牢牢操縱在你的股掌之中那是最好不過了。」水玉娘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說道。
「哦,原來是這樣。可是,他能喜歡上我嗎?」柔柯不著急進入正題,繞著圈子尋找最合的時機以免水玉娘起疑心。
「我的徒弟既聰明又漂亮,武功還這麼好,這樣的美人誰能抗拒?這傻小子是個天生的情種,我擔保他會對你一見鍾情的。」水玉娘絲毫不察,繼續說道。
「師傅,我可沒有你說的那樣自信,萬一這個傻傢伙就是不喜歡我,我怎麼辦?」柔柯眨著眼睛,狡黠地說道。
「笑話,你這樣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放在他面前我就不信他不動心。再者說了,即使他不動心也不怕他,你的媚術難道是白練的?」水玉娘眉頭一皺說道。
「男人未必都是像這幾個人一樣的,也許他天生就能抗拒女人的誘惑也未可知。看來,如果實在不行,我也只能用媚術來控制他了。」說到這裡,柔柯語聲一頓,輕輕歎了口氣,「只是,徒兒的媚術練習時日尚短,只是初窺門徑,況且由於背著師傅您偷偷練習,許多細微處的法門都還不知所以,對著這樣一個人,我卻是沒有任何信心。如果再加上媚術都難以迷惑住他,我怕是有負師傅重托,完不成這個重任了。」柔柯繞來繞去,終於切入了正題。
「呵呵,你這鬼丫頭,原來在這裡等著我呢?」水玉娘是在江湖中打滾過來、智深如海的人物,焉能不知柔柯倒底想要求些什麼,恍然大悟地一笑,從懷裡掏出一本絹書來,「諾,你拿去吧。這上面便是包括『笑迎春』、『迷情亂』、『煙波散』在內的魔門三大媚術的總訣,便傳與你吧。反正你的師姐們都不如你天資好,也只有你能練成了。」說罷,便將那絹書遞給了柔柯。
其實,就是柔柯不提出這個要求,水玉娘也會將這媚術的總訣交給她。水玉娘神目如電,知道柔柯練習媚術時間不會超過一年,一年時間就能將「笑迎春」練成,真是天縱奇材,說不定,她會完成自己未竟的心願將三大媚術逐級全部練成也說不定。況且,即然自己練成無望,那這本書在自己手中也沒有多大用處了,還不如就樂得大方,贈與自己的徒弟,也算是以壯柔柯行色了。
柔柯大喜過望,「謝謝,謝謝師傅。」當下如獲至寶地捧過絹書,珍之又重地揣入懷內。移魂門流傳至今的魔門三大媚術,迄今為止沒人能全部練成,縱然天資最高的水玉娘也只是將「迷情亂」練成大半部分而未競全功便走火入魔,險些喪盡一身功力。其他各代弟子更不濟事,都只練些初級的媚術入門功夫,天資高一些最多能練成半部「笑迎春」便算不錯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即使練些媚術的皮毛,迷惑些尋常的高手已經是輕鬆容易,如果要是將三大媚術逐級全都練成,那該有多可怕?天下間還能人阻擋這樣魅力無邊的女人?
已經練成「笑迎春」的柔柯得此奇書,倒也真不知是福還是禍。
「柯兒,我知道你天資奇高,甚至在你師姐天香之上。但你一定要記住了,如果練這媚術之時感覺稍有不對,立刻停下收手,永生再不要修煉,否則會有萬劫不復之災,你聽到了嗎?」看著柔柯將絹書貼身放好後,水玉娘神色嚴肅起來,鄭重地囑咐道。有了自己的前車之鑒,她真怕柔柯練習媚術出了什麼岔子。一來是確實擔心這個自己養了二十年親若女兒的小徒弟會出事,二來更怕這唯一的希望也化做泡影風吹即破。
「柯兒記下了。」柔柯輕聲答道,其實心思早不在這上面,巴不得馬上找個沒人的地方翻書參詳秘術。
「對了,你在絕名身上搜到那本聞道錄了嗎?」水玉娘忽然間想起什麼,沉聲問道,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柔柯。
「沒有,他全身上下我都搜遍了,就是沒找著,誰知道他把那東西藏到哪裡去了。大概,便像師姐所說,那本書他在練成之日便已毀去了。」柔柯皺著小臉說道。這方面她真是沒撒謊,確實沒有找到。而絕名的聞道錄也確如他向鳳天香所說,遵著白衣風未然之命,練成之日起便已經毀去,世間最後一個見過聞道錄真本的人,恐怕也只有絕名了。
水玉娘仔細觀察柔柯,確信她沒有說謊之後才微笑展顏,「找到聞道錄也是你這次的任務之一,柯兒,你千要要小心行事,不要露出破綻。這幫人自命白道,行起事歹毒之處卻絲毫不在咱們魔門人之下。千萬,小心。我走了。」狐性多疑的她當然不信絕名毀去聞道錄云云之灰的話,是以仍不甘心。
話音剛落,身形早飄飛幾十丈,再幾個起落已是不見人影。走之前,腳尖輕蹴,分別在畢天行、易無綹與高戰野死穴上各踢一腳,幾人吭都沒吭一聲原地就去見了閻羅王。魔門人行事當真狠辣異常,談笑間幾條人命就這樣灰飛煙滅了。
看著水玉娘越行越遠,柔柯心中惘然若失,輕咬下唇,皺起眉頭,依次從地上的三個死人望過去,然後久久停頓在地上絕名的身上,心中思緒雜亂,一時間不知該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