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天任雖不知道程嬰杵臼是何許人,卻也明白歐陽不羈是要自己保護皇帝,他對這位皇帝實在不屑一顧,心中有一百個不情願,但也知道若皇帝果真被張邦昌殺了,大宋的忠良賢臣只怕沒有活路了,天下百姓更要受苦。剛念及此,只見一道白光向皇帝激射而來,不容細想,程天任一掌拍出,白光被掌力所震,斜飛出去,奪的一聲釘入地下,原來是一支白翎箭。剛震飛了箭,便有兩個侍衛衝了過來。一個使刀,一個持劍。使刀的向皇帝撲去,使劍卻一招「白虹貫日」劃向百合。
程天任見他向百合動手,心中大怒,那一點點猶疑已一掃而空,大不了今日是個死,決不能讓張邦昌這個狗賊得逞!恚怒之下,他一掌傾力而出,這一招無意之間已使出石門神功,那侍衛眼睜睜看著程天任手掌穿過劍光,竟不能躲避,一掌正中侍衛前心,那侍衛竟被程天任掌力震成幾塊,四下紛飛。這一下變出意料,連程天任自己也吃了一驚。另一名使刀的侍衛刀法嫻熟,與王義戰在一處本已佔了上風,此刻見程天任一招便殺了使劍的侍衛,嚇得呆在當地,被王義一劍結果了性命。
十幾個侍衛把程天任圍在中心,卻沒有一個敢上前。左盡忠揚起手中銅錘喝道:「事到如今,也不必講什麼江湖道義,大家併肩子上,殺了這廝!」率先掄錘向程天任砸去。其餘諸人見有人帶頭,多了幾分膽量,各揮舞兵器衝了上來。程天任此時功力已非昔日可比,這些人他自然不放在眼中,若是他孤身一人,便是再多的對手也不放在心上,但此刻要護著百合、皇帝和王義三人,他卻並無必勝的把握。一掌震退左盡忠,剛要追擊,只見兩人已攻向皇帝,忙展開踏雪尋梅步法,來到皇帝身邊,使出石門神功,連出兩掌,逼退二人。更待出掌之時,只聽王義驚聲道:「姑娘小心!」他心下大驚,忙捨了二人,反身來到百合身邊。只見一桿鋼槍槍尖已抵百合眉心,他閃電般出手,抓住搶頭,反手一拽,持搶那人把持不住,雙手一鬆,槍已到程天任手中。程天任展開踏雪尋梅步法,遊走在三人身邊,近則出掌,遠則用槍,侍衛人數雖多,一時卻也難以得手。
眾侍衛與金兵加在一起是對方的百倍有餘,但這許久功夫,非但沒有拿到對方一人反折損了不少,完顏亮瞅著這陣勢眉頭越來越緊。張邦昌望著完顏亮的臉色也覺好大不自在,他大聲罵道:「一幫飯桶!夏無且,還不出手,等待何時?」
站在張邦昌身旁的白羽神箭夏無且面帶譏諷,緩緩的自背後抽出三支白翎箭,搭在弦上,瞄著皇帝,右臂使力,弓漸漸拉滿,他嘴角揚起一絲冷笑,突然鬆手,三支白翎箭如閃電般飛出,一支射向皇帝,一支射向程天任,第三支卻是飛向百合。這三支箭如長了眼睛般,由眾侍衛之間穿過,挾風帶電直向三人射來。此刻程天任正凝神對付攻向百合的兩柄朴刀,他突然感到一陣陰冷,眼角餘光瞅見三支白翎箭激射而來。其箭來勢之急已不容細想,程天任伸手攬住百合腰身,向自己身邊一帶,避開了射向百合的那支箭。右腳飛起,正中攻來的朴刀,那朴刀被踢的歪向一旁,撞在射向程天任的箭上,那支箭被撞的斜飛開去,正拂在第三支箭的箭翎上,那箭被震得偏了一偏,卻仍是射向皇帝。王義大叫一聲:「萬歲小心!」身子用力一撞,把皇帝撞開原地,自己只來得及歪了歪身子,白翎箭射穿王義肩頭,去勢不減,又飛了一段才沒入草叢。
完顏亮擊掌讚道:「好一個一箭三雕!」
張邦昌面帶得色,大聲道:「無且,快再射他,務要殺了這人!」
夏無且緊盯著程天任,眼中露出奇怪的神色,冷冷道:「你應該知道,白翎箭決不對人用第二次。」他的語氣中似有著些許落寞。
程天任雖避開三支白翎箭,卻急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剛才只不過是運氣比較好而已,若再有三支神箭,自己未必就躲得過了。他一邊應付攻上來的侍衛與金兵,一邊留神四周情形。後面是曹操墓穴,無路可退;左面是荒草亂石;右面是一片樹林。依地形來看,如果能退到樹林中,敵人便難追趕。
在做出決定的一瞬間,程天任突然向前急衝,手中長槍閃電般揮出,頃刻之間,已迫得左右後三面的敵人退到三尺開外。他猛然大喝道:「跟我來!」左手攬住百合,運氣於右臂,以槍做棍,盡力揮出砸向前面圍著的三人。那三人見程天任突然發威,吃了一驚,兩邊的人分別向左右跳開閃避,中間那人卻避無可避,只好揚起手中朴刀向長槍迎去,只聽一聲脆響,長槍把一柄朴刀砸為兩段,且去勢不減。眾人眼見長槍正中那人頭頂,那人頭骨立時被砸得粉碎,鮮紅的血液混著慘白的腦漿四散開來,宛如盛開的花朵。圍攻眾人見程天任如此威猛,都駭然變色。趁他們一愣神的功夫,程天任抱著百合,王義攙著皇帝突出重圍,向完顏亮衝去。完顏亮一揮手,上百名金兵湧了上來,程天任略無懼色,大喝一聲:「擋我者死!」這一聲內力渾厚,眾人都被震得耳鼓嗡嗡作響,金兵無不駭然失色,一個面貌奇醜的金兵竟嚇得轉頭向完顏亮奔去。完顏亮氣得大聲喝道:「混賬東西,臨陣逃跑,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舉起手中馬鞭奮力向那金兵抽去。眼見馬鞭著了金兵,不想那金兵身子極是靈活,輕輕一閃避開馬鞭,已到完顏亮馬前。
完顏亮察覺有異,愕然道:「你……」那金兵身子一縱已躍上他的戰馬,一腳踢飛梁妃,銀光一閃,一把冷森森的匕首已架在完顏亮頸下。
張邦昌指著這人驚道:「你……你是瘋了麼?你們……快把他拿下!」周圍金兵雖眾,卻都顧著完顏亮的性命,只在四下裡亂叫,一時不敢向前。
這金兵忽然仰天大笑,他嗓音沙啞低沉,聽起來倒更像是野獸的嘶叫,笑了幾聲,臉色一冷,兩隻眼睛噴著火,逼視著完顏亮道:「連你也認不得我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