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中人多脾氣古怪,陳慕遠見怪不怪,朗聲笑道:「既如此,這幾個金賊就留給婆婆,在下先行一步了。」說罷縱馬而去。
程天任聽了陳慕遠說什麼「金賊」,心中詫異,知道這其中必有誤會,想要分身去追,卻又被焦婆婆纏住,一時脫不得身。百合一心只念著程天任的安危,陳慕遠的話根本未放在心上,儀真正巴不得這冤家對頭離開,自然也沒有追上去的道理,眼睜睜看著陳慕遠越去越遠,終於消失在塵埃中。
百合一臉焦急的聽著三人的打鬥聲,忽然想起一事,忙轉過頭來道:「師太,你武功蓋世,求你救救任哥哥!」
儀真皺了皺眉,一來她內力尚未恢復,二來也自恃著身份,斷不肯以多欺少,她搖了搖頭道:「程少俠武功不弱,你不必擔心。」
百合見她不肯出手相救,一賭氣奔著打鬥聲跌跌撞撞的跑去,她邊跑邊叫道:「婆婆,任哥哥,你們都別打了。」
程天任焦急的道:「香兒,這裡危險的很,你別過來。」清遠聽了這話,心中忽然一酸,心想這女子如此美貌,又對他如此關心,也難怪程大哥喜歡她了,哪像我…
「倩兒當心!」就在她走神的當兒,焦婆婆一隻枯爪已搭在她的長劍上。程天任見勢不妙,身子一晃已擋在二人中間,一掌向焦婆婆拍去。焦婆婆冷哼一聲,輕輕一奪,已奪過那柄長劍,清遠長劍脫手,呆呆的望著二人,心中象打翻了五味瓶,各種滋味一齊湧了上來。
焦婆婆不去避程天任的掌風,卻揚手擲出長劍,長劍挾著勁風直向百合飛去。程天任大驚失色,身形疾掠,如離弦之箭沒過長劍把百合推向一旁。程天任雖救了百合自己卻避不開長劍,眼見便要被長劍洞穿。「程大哥!」清遠驀地一聲驚呼,已擋在程天任跟前。
清遠已感到長劍發出的寒氣直透衣衫,這一刻,奇怪是她腦子裡並沒有一絲恐懼,反有種說不出來的痛快。她緩緩閉上了眼睛。
奇怪的是她並沒有感到利劍穿心的痛楚,只聽到「叮」的一聲輕微的脆聲。她詫異的抬起頭來,只見眼前已多了一個長身玉立的白衣少年。
蕭無名!
就在這一瞬,焦婆婆如鬼魅般掠至程天任身邊,出手如電,已點了他的穴道。
「快說,那惡賊在哪裡?」焦婆婆右掌印在程天任百會穴,厲聲問道。
清遠剛要上前,百合卻已搶在前面撲到焦婆婆面前,跪下哀求道:「婆婆,你別傷害任哥哥。」
程天任望著百合道:「香兒,不要求她,能再見到你,老天已對我不薄,就是此時死了也沒什麼了。」
清遠忽然感到心中一陣陣刺痛,木然轉過身,走到儀真身邊,低聲道:「師父,咱們走吧。」儀真輕輕歎了口氣,躍上馬背,縱馬而去。望著漸漸遠去的兩匹坐騎,蕭無名臉上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他猶豫了一下,便展開輕功向著二人遠去的方向掠去。
留下來的三個人卻沒有心思留意別的,百合急急的道:「任哥哥,我不要你死,你快告訴婆婆那個大惡人在哪裡,她就會放過你了。」
程天任奇道:「我哪裡知道什麼大惡人的事?」
焦婆婆怒道:「我看你嘴硬到幾時!」說罷一手挾了程天任,一手挾了百合展開輕功急掠而去。
百合聽著耳旁呼呼的風響,焦急的道:「任哥哥,你在哪裡?」
程天任就在焦婆婆另一邊,想要回答,無奈被焦婆婆點了啞穴,只得眼睜睜看著百合焦急的樣子。百合聽不到程天任的回答,心中大急,用力掙扎著,大聲道:「放我下來,放我下來!你是壞人,大壞人,你快把我放下來,我要去找任哥哥。」看著百合急得要哭的樣子,程天任感動的鼻頭陣陣發酸,一時把生死置之肚外,竟莫名的希望焦婆婆就這麼一直走下去。
只可惜就在此時,焦婆婆已停下腳步。一陣天旋地轉,程天任被重重的摔在地上,接著腰上便挨了一腳,他痛得發出「哎喲」一聲,這才發現自己的啞穴已解了。百合已被輕輕放在了地上,聽到程天任的聲音,又驚又喜,蹲下身,摸索著抓住程天任,道:「任哥哥,是你麼?」
程天任試著活動活動手腳,發現手腳都能動了,他一邊揉著快要散架的關節一邊苦笑著道:「婆婆的手若是再重些,可就不是我了。」
百合忽然臉色一紅,低聲道:「那剛才,剛才的話你都……」
程天任故意道:「剛才好大的風聲,我什麼都沒有聽見。」百合信以為真,立時紅暈消退,程天任忍不住逗她道:「我只看見一個小姑娘哭哭啼啼的要找哥哥。」
百合立時又羞得滿面通紅,生氣的一甩手站起身來道:「你好壞,我不理你了。」
程天任呻吟著道:「哎喲,好痛,我的胳膊……」
百合忙又蹲下身,關切的道:「任哥哥,你怎麼了?」
焦婆婆冷哼一聲道:「臭小子,少在這裡裝神弄鬼,再不起來,我就讓你真的再也起不來!」百合這才知道程天任又在逗自己,便站起身來,隨著焦婆婆向前走去。
程天任知道這老太婆說得到做得到,不敢大意,只得懶洋洋的站起身來,一邊暗自提氣,卻發現真氣渙散,總聚不到一處。試了幾次都是如此,他知道這老太婆做了手腳,只得作罷。抬頭望去,只見面前是一人座酒樓,酒樓門口的匾額上寫著「醉香樓」三個泥金大字。此刻還不到正午,門前已是熙來攘往,顯見是個熱鬧所在。見焦婆婆找了個臨窗的位子,正冷冷的盯著自己,正好肚子也有些餓了,便大大方方的走進酒樓,剛剛坐下,小二便滿臉堆笑的過來道:「各位客官吃點什麼?本店拿手的菜品有清蒸熊掌、蜜汁鹵駝峰、龍飛鳳舞……」
「囉嗦什麼,只管上來就是。」焦婆婆沉聲喝道。
小二嚇得伸了伸舌頭,衝著後面高聲喊道:「上等酒席一桌——」,喊完了又陪著小心道:「各位要點什麼酒水?」焦婆婆沒有說話,只陰森的看了他一眼,小二縮了縮脖子,高聲叫道:「陳年花彫五斤!」說完便要去招呼別桌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