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爾布魯聞聲大急,向契爾那怒道:「老二,此時還婆婆媽媽的,不要管我,趕緊想辦法出去。」契爾那卻哪裡肯聽,循聲來到花爾布魯身邊,伸手抓住花爾布魯。怎奈風雪之勢甚急,契爾那非但沒救出花爾布魯,他反被花爾布魯拖住向下滑去。
程天任與呼延嬌此時向上行了片刻,越走越是輕鬆。花爾布魯被契爾那吃力的在雪中拖動,眼見二人便被埋在風雪中,大聲喝道:「老二,你自已去吧,出去後別忘了替我報仇!」
契爾那不肯丟下花爾布魯,只是腳下越來越重,他心中大急,望著越來越遠的程天任拚著力氣大聲喊道:「快來救我師兄!」
程天任與呼延嬌已漸到平緩地帶,回頭向下望去,只見腳下似整個雪山都在下滑,且越向下去勢越急,遠遠望去,竟比長江大河還要迅急數倍。不遠處一個漩渦,只見契爾那一手拖著花爾布魯處在漩渦邊緣,一邊向自己急搖著手,嘴裡似在喊著什麼,顯是要自己救助,卻離自己越來越遠。程天任心想這兩人殺人無數,得了這個下場也是活該,眼前情景忽然變成自己落在水中,無助的順水遠去。他想起自己當初在水中盼望有人相救的心境,心中一動,急急的向呼延嬌道:「妹子,你一直向上去,千萬不要停留。」說罷轉身大步向下行去。
呼延嬌見程天任反向滑雪中行去,心中大驚,大聲道:「程大哥,前面危險!」一陣山風把她的聲音遠遠吹開,程天任只顧前行,絲毫沒有聽到。
程天任來到兩人面前向契爾那伸出雙手,花爾布魯見程天任不避風雪,反而向下行來,急向契爾那道:「老二,那南蠻下來了,小心他對你下手。」契爾那微一猶豫,狠聲道:「留在這裡也是死,隨他了。」伸手抓住程天任手掌,另一隻手用力把花爾布魯推到自己身前,向程天任大聲道:「先救我師兄。」
程天任拉住花爾布魯奮力一拽,把花爾布魯拖離了險境。花爾布魯忙又把契爾那從雪中拉出來。三人展動身形,迎著風雪飛身而行,不片刻功夫已離開險地,回首望去,飛雪激濺一瀉千里,竟是十分壯觀。程天任遙見呼延嬌在前獨行,轉身向幽雲雙鶴道:「二位大師請自便,在下恕不奉陪。」
契爾那滿臉俱是感激之色,道:「今日小兄弟救我二人性命,來日必當報答。」
花爾布魯卻冷哼一聲,右指急出,已點了程天任穴道。程天任沒料到花爾布魯恩將仇報,又急又怒,對他橫眉相對。契爾那也不解的道:「老大,這位小兄弟救了咱們兩條性命……」
花爾布魯怒道:「若不是他,我又怎會落在雪中?此事傳揚出去,你我二人還有顏面在江湖上走動麼?」
契爾那卻搖頭道:「老大,這種沒義氣的事,我契爾那死也不會做。」說著便要解開程天任穴道。
花爾布魯伸手攔住契爾那道:「老二,公子還要他手中,放他事小,回去可如何交待?」
「這……」契爾那有些遲疑,想了一想,向程天任道:「小兄弟,不如你把公子交給我們,咱們兄弟決不為難你。」
程天任惱他二人恩將仇報,便故作驚奇道:「噫,你們那位公子也在陣中。方才只顧救你們,卻把他忘了,現在去救不知來不來的及?」
契爾那聽了臉色大變,頓足道:「這可糟糕。」轉身剛要向雪崩處奔去,花爾布魯一把拽住他,冷聲道:「老二,你去做甚?」
契爾那奇道:「去救世子,難不成要等在這裡?」
程天任心想原來那少年是什麼世子,怪道二人如此盡心。只見花爾布魯面沉如水,沉聲道:「這雪崩之處方圓何止數十里,莫說咱們二人,便是千軍萬馬此時去尋,恐怕世子也早已凍成了冰人。」他說著忽然目光一凜,緩緩道:「為今之計,只好殺了這個南蠻以祭世子。」
「兩個大惡人,休想傷程大哥性命!」呼延嬌望見幽雲雙鶴擒了程天任,飛身趕來,挺劍向花爾布魯刺去。
程天任見呼延嬌忽然轉來,心中大急,大聲道:「妹子,你不是他們對手,快去找酒葫蘆。」
花爾布魯冷哼一聲:「晚了!」話音甫落,身形急轉,一掌拍向劍身。那掌去勢甚急,呼延嬌只覺掌心發熱,握劍處不能著力,那柄劍激射而去,「嚓」的一聲沒入雪中。呼延嬌一聲驚呼,已被花爾布魯封了穴道,她向幽雲雙鶴破口大罵,花爾布魯皺皺眉頭,兩指輕揮,又封了她的啞穴,呼延嬌雙眼圓睜,嘴唇急動,卻無論如何也發不出聲音了。
花爾布魯在程天任面前踱著,緩緩道:「小子,你方才說的酒葫蘆可就是你的師父?」
程天任尚未及答,契爾那忽然指著程天任背後駭然道:「好快的身法?」
花爾布魯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見雪山頂上一個人影如飛般掠來。此人鶴髮童顏,一襲灰衣,正是木杖翁。他身法急如流星,只是神色有些慌張。契爾那看清木杖翁的面貌,驚呼道:「老怪物。」花爾布魯也已看清認出木杖翁,低聲向契爾那道:「老二,小心提防,切莫再著了他的道了。」說畢掌心扣了流星錘,全神提防著,契爾那答應一聲,立時渾身注滿真力。
頃刻之間,木杖翁已到近前,他一眼瞅見程天任,高興的眉毛鬍子都皺到了一起,呵呵笑著道:「終於找到你了,終於找到你了。臭小子,你一定知道,一定知道的,快告訴我,你快告訴我,為何我竟會追不上一隻烏龜?」
「什麼烏龜?」程天任怔了怔道。
木杖翁兩隻手抓住程天任的肩頭只顧亂搖,嘴裡急叫道:「你一定知道,快告訴我,快告訴我!」
程天任被搖得腦袋發蒙,只得苦笑著道:「前輩怎麼會追不上一隻烏龜?」
木杖翁聽了這話,眼神一呆,茫然的望著天邊,喃喃自語道:「連臭小子也不知道,難道他果真是天下第一聰明人?」他忽然長歎了口氣,神色黯淡下來,自語道:「自索放了那個臭小子了。」說完這話,也不瞅眾人一眼,身形展動,如一隻大鳥般向山下去了。
花爾布魯望著木杖翁的身影長吁一口氣,定了定神,剛要說話,一陣呼聲由遠處傳來,山頂又奔下一個老者。這人與方纔那人面貌一般只是一襲白衣。酒葫蘆來到眾人面前,頓住腳步。呼延嬌與程天任看見他,心中大喜,知道幽雲雙鶴絕非此老對手。誰知酒葫蘆並不望二人一眼,只向幽雲雙鶴道:「你們可曾見一個面貌醜陋,身法拙劣的老兒過去了?」契爾那聽他如此形容木杖翁,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