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要麼不來,一來來三
侯老太君的壽宴辦的十分隆重。老太君一頭銀髮,用鑲金的頭由包頭,一根搔頭插在堆高的髮髻裡,簡簡單單,但卻透著莊重華貴。坐在壽星椅上,接受著來賓一撥又一撥的恭賀,而站立在老太君身邊的侯家大爺和二爺也一一的代老太君回禮。
侯二爺正是侯君集的父親,育有五子一女,侯君集最小,因此,人人都稱侯小公子。
由人帶領著,侯岳和侯海並同方柳兒,小淘一起給老太君賀壽。老太君看著似模似樣給自己拜壽的小寶哥,很是歡喜,便招了手讓小淘抱著小寶哥過去。
「太奶奶……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小寶哥被老太君接過去,坐在老太君的腿上,小傢伙也不怕生,由著一屋子的人看著,仍絞盡腦汁想著爸爸媽媽來之前教過的話。只是這樣恭賀的話,對於還不到一歲半的小寶哥來說,難道很大。說的不甚清楚,卻也惹來一屋的讚歎。
「小寶哥乖,太奶奶賞。」老太君說著,就讓大丫頭拿來了一套小娃兒的金飾,金鎖片,金搖拔,金環帶。一屋子,好幾個陪坐的婦人都一臉的羨慕,其中還有帶著妒嫉神色的。
「老太君,這如何使得。」侯岳連忙上前,這禮似乎過重了些。送給嫡子嫡孫的也不過如此。
老太君卻一揮手:「我喜歡小寶哥,禮輕禮重不過是個意思,有什麼使不得的。」說著還親自幫小寶哥帶上。更是染紅了許多的人眼。
侯岳見此情形,也知推拒不得,便拉著小淘道謝,這丫的現在在心裡記算,倒,這回倒是賺了。
拜完了老太君,一家人就出來,侯君集正好在屋外,見侯岳出來,拉著侯岳就走:「京裡幾個文會上的朋友,你幫我陪陪,他們在那裡之乎者也,又是作詩,又是題字的,弄的我一個頭兩個大。三哥也知道,我這個柳城三傑之一的名頭,水份太大,可是有些架不住了,三哥幫幫忙。」侯君集道,也不管侯岳同不同意,就拉了往偏廳上去了。
侯岳沒辦法,只得衝著小淘擺擺手,然後跟了侯君集過去。
這時一個管事的婦人招呼小淘去後院坐坐,對這嫡宗侯府,小淘也是兩眼一抹黑,想著壽也拜了,接下來不過是壽宴,女眷應該在後院吧,也就隨著那婦人到後院,一路上,那婦人也逗著小寶哥,直說小寶哥的福氣頂大,將來是大有出息的,雖說這話不過是過過場面,但哪個母親不喜歡聽說自己的孩子好的。自也是聽的十分歡喜。
進了後院,小淘轉了一圈,看到二嫂方格兒正同一個衣著樸素,但看著很大氣的四十多歲婦人在說著話,那方柳兒也看到了小淘,便衝著小淘招了招手,待小淘過去才介紹,原來這婦人正是侯君集的母親竇氏,看著是一個頂和氣的婦人。
「見過二伯母。」季小淘福了福,又連忙教小寶哥叫人,小淘發現,今回把小寶哥帶出來太對了,見長輩,只要把小寶哥往前一推,立馬吸引眼球,呵呵,她這個做娘的壓力小了很多。
幾人便又坐下說話,不一會兒,小寶哥卻是睡著了,早上起來早,再加上一進府又太過興奮,這會兒自然困了。
「來,放我屋裡去睡,我讓我的使女杏兒照看著,三媳婦儘管放心。」竇氏說著,就起身,小淘抱著小寶哥跟在後面,過了一個小圓門,雖仍有三三兩兩的女眷走動。但卻較前面清靜了很多。
只是剛走到廊道上,卻聽前面傳來一陣吵鬧。
小淘望過去,卻是錢可素和王青寧,自前些天李閥攻破大興城後,王青寧就跟著侯海夫妻一起進城了,進城後,找到了錢可素,那錢可素的夫君於天德是京兆府的刑曹,主管京兆衙門下的刑獄,算是一個有實權的胥吏。當然,在侯家的人眼裡,這種吏又顯的有些不入流了些。
「你說什麼?把你剛才說的話再說一遍。」王青寧瞪著大眼,咬著牙,伸著手指著面前面前一位穿著華麗的姑娘。
「王姑娘,你這是幹什麼,我家小姐的話沒錯啊,有些人也不掂量掂量現在的處境,還當自己是大小姐般,落架的鳳凰不如雞,可不就是這句話嘛。」那姑娘的使女一步上前,一伸手撥開王青寧的手指,神色很是不屑的道。
這兩人是嫡宗大爺的五女兒侯碧玉和她的使女,那侯碧玉也是一個嬌慣的小姐。以前總是同王青寧不對付,兩人都是不饒人的主,那關係可以說是如同水火,現在王青寧落難了,那侯碧玉哪還不趁著出一通氣。
「放肆……」見到這情形,那竇氏便先同小淘點頭到歉,然後快步上前,其實也不算快步,步頻還是同剛才一樣,只是似乎步子要大一些,仍不亂一絲氣度。
「小綠自掌嘴巴五下。然後去雜役處領事,什麼時候學好了規矩,什麼時候再酌情使用。」竇似冷冷的看著那叫小綠的使女,一掃一開始小淘眼中的和氣。
小綠卜通的跪在地上,一個勁的磕頭。同時自己掌嘴。
「二嬸,這太過了吧。小綠可是我的貼身丫頭。」一邊的侯碧玉不幹了,跺著腳。
竇氏冷冷的瞪了她一眼,然後衝著小綠揮揮手:「還不快去。」小綠見此情形也只得蒼白著臉退了下去。
「向王姑娘道歉。」那竇氏隨後又對著侯碧玉道。
自這京裡的侯府建成,竇氏一直掌著這家,就算是後來老太君過來,也一直由竇氏掌家,那竇氏如今是威嚴日深,碧玉小姐雖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對上竇氏卻也怯上幾分,這會兒看竇氏板著臉,只得不甘不願的衝著王青寧說了聲對不起。
「於娘子,王姑娘,多有怠慢,還請見諒。」那竇氏又笑著臉對錢可素和王青寧道,說著就喚過路過的使女,帶於家娘子和王姑娘去用茶吃點心。
那碧玉小姐也堵著氣要離開,卻被竇氏叫住:「我知道你怪二嬸,你跟王家姑娘的恩怨我且不說,但是你那丫頭就該好好管教,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都要心裡明白,要不然,以後你帶著出去,她說的話做的事,都要由你這個做小姐的承當,還有,今天是老太君的壽宴,來的人都是衝著老太君的面子,你這時候同客人起衝突。你可想過老太君的心情?若是客人起了怨忿,出去說老太君不好的話,那你可就是害了老太君。」
碧玉小姐叫竇氏說的一臉發白,低頭告退,對於竇夫人的處置再無一絲異議。
別人的家事,小淘自然不會摻和,只是在一旁冷眼看著,那竇氏的手段了得啊,最後同碧玉小姐說的話,雖說嚴歷,但處處都透著我是為你好的意思,手段玲瓏的很。
等把小寶哥安置好,竇氏因為前面又來了官家女眷,就告辭了,小淘吩咐了那杏兒幾句,又道謝了一方,還塞了一方錦帕給那杏兒,托她細心照看小寶哥,然後又問了剛才帶路的使女,找到錢可素和王青寧。
那王青寧神情仍有些悶悶的,錢可素在一旁勸慰,見到季小淘進來,點了點頭。
錢可素本就是懦弱做不得主的性子,嫁了人後,家裡一切事都是由那於天德說了算,好在,聽說於夫德待她還不錯,再說這門親事是由侯家牽的線,因此雖說現在錢家也沒人了,那於家倒是也沒有太怠慢,只是,婆婆仇氏厲害的緊,拿捏著錢可素,那錢可素在婆婆面前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季小淘看著錢可素,也感到世事無常,當初兩人差點就成了姐妹,若不是侯家出事,錢家悔婚,如今什麼情形還真不好說。
同兩人打了招呼,季小淘坐下,問了王青寧的近況,又將自己落腳的地址說給了王青寧,對於王青寧,小淘最開始是沒什麼好感的,可自王家出事後,小淘照顧著王青寧,雖說仍談不上知心,但也算能說得上話的人。在加上臨行時大嫂的托咐,小淘倒是覺得有那麼點責任。便邀王青寧時常走動,若有什麼需要,也好幫襯。
正說間,外面的下人管事,忙成一團,季小淘好奇,喚了一個下人來問,得知是秦王到了。
老太君壽辰,秦王駕臨,那對侯家可是很大的殊榮,大爺和二爺帶著一家子親自到門口迎接。
季小淘和錢可素都不是喜歡湊熱鬧的人,但王青寧畢竟歲數要小些,性子還有些脫跳,這會兒也一掃之前的鬱悶,拉著錢可素,喚著小淘一起出去看看。
隨著人流到了前面花園,就看到大爺二爺還有一般子侯家子孫簇擁著李世民走在最前頭,老太君也拄著拐仗出迎,那李世民身後還跟著八人兩隊,十六個侍衛,俱是鎧四鮮亮,很有鐵骨錚錚之感,剛從戰場上下來,週身還透著殺氣,周圍人不由自主的都退後向步。
各人互相見禮一翻,進大廳落坐,那十六個侍衛,分成兩邊站在廳外,精氣神十足,看傻了一幫子媳婦子,丫頭使女的眼。
王青寧遠遠的站著,看著那秦王的身影落入大廳,兩眼突然清亮起來,抿著唇,自言自語的道:「若是能嫁給他,那爹爹的大仇或可得報。」
季小淘在一旁聽著,他?誰啊,待看到王青寧的目光一直沒離開過那李二同學,突然起了一種十分詭異的感覺,李二和王青寧?這要走的路還長著呢。
「你怎麼肯定?」季小淘問道,她覺得自己這個問題真是傻透了,李二掃平劉武周,那是必然的呀,只是她有些好奇,王青寧這小姑娘怎麼就看透了。
「劉賊子佔著馬邑,北面就是東突厥,他要想擴張,只有西南的太原,而太原可是李家的後院,李家怎能不防,所以,李家同劉賊子這一戰無可避免。爹爹的分就落在這李家身上。」王青寧此刻眼中一片堅定。嫡宗老太君壽宴的一個偶然,王青寧就找到了自己今後要走的路。
這王青寧也是很有戰略目光的,只是對於王青寧下的決定,季小淘一陣無語,她不知該說什麼,說不要活在仇恨裡,這純是屬於站著說話不腰痛的,或者說是不管你嫁不嫁,李二都要殺了劉武周的,所以沒必要貼上李二,李二的後宮也是很難混的,你要去抓自己的幸福。可這時代的幸福是什麼,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定義,也許這時代的人認識裡,能進入李二的後宮,那就是一種幸福。
晚上。
吃完壽宴,天已經暗了,王青寧同錢可素早早就離開了,季小淘和侯岳也打道回府,侯府的馬車不夠用,再加上那西直街離侯府的路也不太遠,侯岳便笑著同季小淘說:「咱們飯後百步走。」於是侯岳抱著小寶哥,小淘提著燈籠,一家人逛起了大興的夜市。
大興的夜市不過是小淘湊趣的說法,這時侯,戰亂剛平,一到夜裡,街面上基本沒什麼人,只是侯府的壽宴剛散,出來的人多,因此街面上顯的熱鬧些,走了一段,人流漸漸的散了,再轉進西直街,那更是黑柒柒的看不到一個人。
小寶哥醒著,緊緊的抱著侯岳的脖子,一家人便加快了腳步。只是這西直街的各屋子,外面的門全都是一模一樣的,侯岳他們也是剛住進來,走了好一大段,卻是摸不著家門了。
這時,身後不遠的一門屋子開了門,掛了一盞油燈出來,小淘連忙回頭一看,是鵝兒,正拿著油燈朝這邊張望。
得,都走過了。又趕緊回轉,進了屋,鵝兒關好門。
「三公子,今天有好幾個人來的你,這是他們留下的。」剛進屋,鵝兒就拿出三封信遞給侯岳。然後接過小淘手裡的小寶哥,帶著去哄睡覺。
「誰找你?什麼信啊?」季小淘好奇的在一邊問,卻看侯同學看完了一封換一封,臉色越來越不好看。
三封信分別是李三娘的,李二的,居然還有一封是李建成李大的,那信中的意思都是招自己進府,侯同學很鬱悶哪,這要麼一個人都不來招自己,放自己坐冷板凳,這要來嘛,卻一來來三,還都是不能得罪的主,他又沒有一分三的本事,這還讓人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