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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二十一章 兩重天 文 / 月無盈

    蒙杯然黯然道:「不錯那又如何,外人無論如何偽裝終究還是外人。雖然在這裡,爹爹可以讓我嘗到久違的父愛,宮中上下人等可以讓我知道原來眾星捧月是怎樣一種妙不可言的滋味,那些少年時做夢也不敢相像的榮華富貴就這樣活生生地擺在面前,但是就在我當真將這裡當成我的根,全心全意為這裡付出自己的一切之時,驀地那個正牌的真名天子就這樣出現了,他沒死,那麼我現在的一切便再也不是我的了!」說著,忽地緊緊抓住謝琴音的手道:「大小姐,你知不知道,我為替楊家報仇,為替楊家奪回傳家之寶,我到底對你做了什麼!我……我……」忽地只見蒙杯然一個巴掌拍向自己的臉頰道:「我是個禽獸不如的畜牲!我……我聯合那鹿丹兒施下苦肉計,無所不用其極地勾引你之後,又甜言蜜語地誘你帶著教中至寶私奔,甚至在將你帶回楊家這三年來,默許著鹿丹兒在你的藥中做手腳,眼睜睜地看著往日英氣勃勃的大小姐,淪落到如今這副病重的模樣,這一切都是為了楊家,為了一個叫楊用的名字!」蒙杯然忽地低下頭低聲問道:「你……你可恨我?」

    謝琴音點頭道:「恨!恨你未看清我是怎樣的人,也恨我怎的在看到你頸後三顆紅痣,一門心思認定你就是小杯子後,在全心全意等待著你第一句真話來臨之時,你卻仍然大小姐,大小姐的叫我,難道……難道我便如此不配做你的朋友麼?」

    蒙杯然神色一凜,苦笑道:「我這種人,不過是個鄉下來的窮小子,還配談什麼資格?」頓了頓又道:「我真的是做夢也沒有想到那楊用竟然還活著,他活著,我做這許多事,便都是為了一個根本不屬於我的爹,不屬於我的家,突然之間沒了任何的意義!」

    謝琴音歎口氣道:「那滿堂嬌的牡丹便是鹿丹兒?果然絕代佳人,貌美如花,當年吸引了多少祆教有頭有臉的人物為其爭風吃醋,拜倒在其石榴裙下?只是為何小杯子竟然會對如此佳人變心?」

    蒙杯然大吃一驚道:「你是如何知曉我們的事?」

    謝琴音笑道:「你的一舉一動便是我生活的全部,你身上哪怕只是一點點變化我立刻便可看得清清楚楚,你這次一走便是三個月,這幾日你如此心緒不寧我又怎會瞧不出,更何況方纔你對說起她語氣很是厭惡,直呼名姓,兩下一綜合,我還看不出?」

    蒙杯然頓時語塞,片刻終於道:「我…」

    謝琴音道:「怎麼,小杯子,你現在仍然想不通麼?你已經鳩佔鵲巢十年,飽享榮華富貴,如今有點捨不得放下?」

    蒙杯然歎氣道:「這十年來我每日提心吊膽,生活得小心翼翼,身心早已疲憊至極,或許不想離開只是不想自己一下子又到了什麼都沒有的田地。」

    謝琴音釋然笑道:「你怎麼會什麼都沒有?你還有我!就算你不喜歡我,不會給我名分,不要緊,我這輩子只想跟著你。你日後若做農夫,我便做村婦;你若到鏢局做個趟子手,我便在鏢局做廚娘,做僕婦,總之我一輩子跟著你!咳咳!」只是方才說了這許多話,忽地一時之間有點上不來氣,不覺咳起來,片刻才道:「只是不知我這身體還能賴著你多久,希望我死後你不會再次寂寞才好。」

    蒙杯然感動地將其擁入懷中,此刻頓時也是雙目盈淚道:「我現在才知道錯了,我根本就是個低三下四的窮小子,這麼多年卻一直在妄取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如今老天爺睡醒了,終於要將這一切收回!」忽地抬起淚眼,看看此刻對面一臉病容,看來命不久已的謝琴音,不禁又是一陣心酸,緊緊抱住謝琴音道:「若非我驚悉楊用還活著,若非鹿丹兒對我朝三暮四,今日只怕我也未必會反省自己這許多年所作所為!你才是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人,我現在什麼也不想了,只想好好地報答你,但是你的身體恐怕……恐怕來不及了!」忽地腦中靈光一閃,停了停道:「不!也許未必,這個世界上也許還有一個人救的了你,我們這就啟程去求那個人……」

    就在這時忽地門外一個聲音道:「找什麼人?二位可有用的著妾身的地方麼?」話音剛落,房門卻應聲而開,門外婷婷站著一人,手中端著個藥碗,卻正是鹿丹兒。只見其此刻雖然面帶笑容,雙目卻早已曝露了心事,此時正流露出攝人心魄地寒冷。

    屋內的蒙杯然看到鹿丹兒手中所端的藥碗,頓時大怒,騰地一下子站起來道:「你到底還想怎樣,她都這般模樣你難道還不滿意?我現在不想看到你,帶著你的藥碗立刻離開,否則就怪我不念往日情誼,對你不客氣!」

    鹿丹兒此刻冷笑道:「好啊,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想不到這才不到一個時辰,你竟然就這般出息了!」忽地揚手將藥碗中的湯藥嘩啦灑在地上,接著道:「今天的藥不喝便不喝,反正她也沒有幾日好活了,倒也不差這一劑湯藥,不過倘若你的心上人再不說出那玉匣子的下落,你們明日便可一起到閻王那裡去做對鬼夫妻了,我的奔馬毒可是沒有解藥的哦!」

    蒙杯然堅決道:「休想!那玉匣子是楊家的傳家寶,我不會交給你這個惡女人去驕奢淫逸!」

    鹿丹兒笑道:「你以為這樣我便沒辦法?莫要高估自己,」冷冷一笑道「你想不想讓你的掛名爹爹嘗嘗奔馬毒的滋味?」言罷轉身推門而出。

    蒙杯然頓時臉色大變,回頭看看謝琴音,只見後者道:「那東西早已回歸二十年前的原位,根本便不在我房中。」楊用聽聞,臉上顯現感激的神色,對其道:「多謝,你在這裡收拾好東西等我,我要跟去看看,片刻便回來,我要帶著你去找那梅用治病。」

    找我?梅用心道:看來當真來的早不如來的巧,謝琴音這個病人看來無論如何也無法拒絕,只是略略回想一番昔日為其所號的脈象,只覺得心中卻一時沒了把握,就在此時,忽地腦中靈光一閃,頓時便有了治癒的良方。

    只見蒙杯然抹了抹淚又道:「本來前幾日我們還擒住你妹妹謝鶴語,意欲拿她來逼你交出玉匣子的,不過就在不久前她卻已經被人救走了,來人武功奇高,所使的兵器似乎是一柄道士所用的拂塵,不過我卻連此人的面目都未能看清,想來決非泛泛之輩,你妹妹此刻應該沒有危險了。」這才轉身尾隨鹿丹兒而去。

    冷叔叔!是冷叔叔救了語妹!對了,還有娘,只是卻不知他們三人此刻又在何處?轉念又想剛剛聽聞鹿丹兒的一席話,著實擔心爹爹的安危,此刻急忙翻出院牆,緊緊跟上蒙杯然。

    不大會工夫,梅用已然跟上二人,只見鹿丹兒與蒙杯然三轉兩轉來到了楊蒙的臥房門外,一同喚醒早已上床休息的楊蒙。

    蒙杯然猶豫片刻,望望一旁正不斷暗示自己的鹿丹兒,終於咬咬牙不情願道:「爹,方纔她已經說出玉匣子所在。」

    楊蒙聽聞,甚是高興,忙邊穿衣起身邊問道:「那賤人到底將東西藏於何處,這般隱秘,幾年時間竟然都未找到。」

    蒙杯然道:「她說已經將其物歸原位,並不在她房中。」

    楊蒙沉吟片刻道:「原位?原位!如此說來,此物必定在佛堂中,走!」三人魚貫從楊蒙房中走出。

    在走向佛堂的路上,楊蒙忽地問蒙杯然道:「那姓謝的女人你如何處置了?」

    未等蒙杯然答話,鹿丹兒便酸溜溜接口道:「相公哪裡捨得殺他,正準備著要明媒正娶呢。」

    楊蒙聽此言不由得臉色一沉,道:「用兒,此話當真?」

    蒙杯然狠狠瞪鹿丹兒一眼,低頭小聲道:「她這幾年在江湖上名聲掃地,已經令祆教上下蒙羞,更何況身體也被丹兒弄得大不如前,更已將教中聖物親手交還,不如……不如……兩家恩怨就此一筆勾銷,反正她也沒幾日可活,就饒她一條性命吧。」看到楊蒙一張臉已然愈來愈鐵青難看,也不禁一陣膽戰心驚,最後一句聲音已經細弱蚊蠅。

    楊蒙聞此言,猛地停住腳步,直直盯住蒙杯然,忽地抬手便給他一個耳刮子,正色道:「用兒,這是你長這麼大為父第二次打你,第一次是因為你目睹滅門慘案,被嚇得神志不清,我打你幫你回神,這是第二次,同樣是因為你現在神志不清,我打你還是為了幫你回神!」

    蒙杯然低下頭,不敢面對楊蒙銳利目光,喃喃道:「我……我」

    楊蒙怒道:「你不要忘記是誰一夜殺了我們全家上下幾百口人!是誰害的我們楊家只剩下我們父子相依為命!你竟然會對那種女人產生感情,好好反省一下!」說完大步向佛堂而去,鹿丹兒緊隨其後,蒙杯然沉默半晌,終於還是跟上他二人。

    始終在暗處亦步亦趨的梅用此刻卻不禁向自己的臉頰上拂去,只覺得這一巴掌似乎也打到了自己臉上一般,心中凜然道:看來自己昔日所擔心之事,果然並非杞人憂天,楊謝兩家的仇怨看來果然深壑難填,我看來只有繼續任性下去,不認這個爹爹了。

    轉眼之間,那三人卻已經身在佛堂。

    鹿丹兒四下打量這個並不算寬闊的佛堂,更加四下翻動道:「公公,我瞧這裡也沒個抽屜暗格之類地方,卻不知祖輩將玉匣子藏在佛堂何處?」

    楊蒙笑道:「這便要問用兒了,每代人中只有繼承家業候選之人方可由上一代告知傳家寶所在。我雖現在是一家之主,當年卻不是爹爹所選之人。」轉頭對身旁的蒙杯然道:「用兒,我知道你對當年的事已經悉數忘記,不過不妨再想想。若然不行也無妨,只要傳家寶已回歸,也算不辱沒祖宗!」

    鹿丹兒在一旁急道:「這怎麼行!佛堂就這麼大,便是挖地三尺也要將它找出來!」

    蒙杯然不由得怒道:「想不來就是想不起來,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再說這裡乃是供奉佛祖之地,怎可大動干戈?不如……不如,就按照爹爹所說,就讓它仍然安靜地陪著佛祖,保佑楊家豈不是更好?」

    鹿丹兒此刻卻忽地高深莫測地笑道:「你當真以為我沒有辦法麼?」鼻子一哼道:「不是還有謝琴音那賤人麼?東西既然是她所放,我便非讓她馬上親手給我找出來不可!」說著轉身便欲奔去前往鹿丹兒的房間。

    蒙杯然眼見鹿丹兒此刻眼中早已殺氣肆意,不禁心中一寒,急忙便欲將其攔下。

    就在這時忽地一人輕笑道:「鹿姑娘何必這般心急,說起來那東西乃是鹿姑娘絞盡腦汁得來的,的確不易,倘若不看看又怎能說的過去?既然你這麼想看,我幫你便是。」蒙杯然與鹿丹兒聽此聲音,頓時嚇的雙雙面色煞白,心中不由得念道:梅用!

    卻原來梅用此次回來本不欲現身,只想救走謝鶴語便即離開,只是此刻眼見鹿丹兒這般模樣,倘若任其找來謝琴音,不但謝琴音性命難保,只怕到時候蒙杯然更要與其拚命,最為可怕的是鹿丹兒手中握有令人聞風喪膽的奔馬毒,倘若混亂中傷及爹爹楊蒙的性命,那麼自己這個做兒子的可當真是不孝至極!

    想到此梅用哪裡還猶豫,推開房門,強自鎮定,信步走進來。

    楊蒙見進來的竟然是梅用,心下頗為奇怪道:「梅小兄弟,為何夤夜出現在此?」

    梅用道:「我來是為了……」瞥見一旁的鹿丹兒竟然掏出個小管欲向蒙杯然方向吹去,忽地對蒙杯然道:「杯然兄小心!」手中梅花針應聲而出,眾人只聽到「噹啷」一聲響,循聲望去,只見梅花針正插在鹿丹兒腰際,其腳邊滾落一個小銅管,其內鮮紅色的粉末散落一地,方才必是此物發出聲響。

    梅用急忙又取來佛堂杯碗中所供的清水,澆在粉末之上,眼見其不再飄起,這才長舒口氣。

    蒙杯然一見那銅管,面色大變,怒道:「為了不讓我將你的醜事說出,你竟然對我也下奔馬毒!你……你好狠的心!」

    鹿丹兒此刻早已面如土色,只盯著腰間顫聲尖叫:「梅花針,梅花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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