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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大小姐 文 / 月無盈

    謝琴音長歎一聲道:「十年了,我整整等了你十年了!」頓了頓又道:「你現在可願意與我共飲此杯酒?」

    此刻蒙杯然拿著杯子的手不住揉搓杯沿,顯然心中狠是猶豫,片刻終於還是舉起酒杯,起身與謝琴音雙臂互換。

    二人喝過交杯酒,蒙杯然的腦中卻忽然湧出這般的畫面:

    盛夏的傍晚,白日裡燥熱剛剛退去,在酷熱中一天的忙碌也漸漸隨著炙熱的太陽漸漸西去,終於可以停下來歇口氣了。

    一個衣飾華麗的少女此刻卻手中提著竹籃,沿著坑窪的土路,三拐兩轉來到髒亂不堪,臭氣熏天的馬棚前,聞到其中傳出的陣陣馬糞味,不由得雙眉緊蹙,用手摀住小嘴,猶豫片刻卻仍是推門而入。

    那少女一邊以手掩鼻,一邊打量著向內走去,終於雙眼一亮,目光鎖定在馬棚中一個正在清理馬棚之人,此刻忙不迭地跑過去,高興地喚道:「小杯子,我終於找到你了!」這少女便是謝琴音。

    小杯子卻只是抬眼看看,微微施禮道了句:「大小姐,您好。」便又低頭忙碌地清理污穢的馬棚。

    謝琴音卻似乎毫不在意小杯子的冷漠,仍然興致高昂地湊到其身旁道:「小杯子,我來瞧你了!看,我還帶來糕點,快過來吃!」

    小杯子此刻雙手滿是泥土馬糞,也不敢用如此髒兮兮地雙手碰觸謝琴音,只得抬起手肘搪住後者,不悅道:「大小姐,這裡不是您應該來的,請您回去,我還有好多工作等著做。」

    謝琴音此刻不由得跺腳道:「那你便還回到我身邊!我那裡吃得好,住得好,又不用你做什麼,比這裡乾淨何止千倍,你為何還有留在這裡做牛做馬,沒日沒夜地苦幹,難不成我那裡的飯菜就這般讓你厭煩麼?」忽地腦中靈光一閃道:「難不成是什麼人強迫你如此?是我爹麼?」

    小杯子搖搖頭道:「離開您是我自己向辛門主提出來的,與人無由!我寧可此時在此地做牛做馬,也不想再在你身邊做一隻聽話搖尾的哈巴狗!」

    謝琴音此刻不禁雙目盈淚道:「我從來根本沒當你是狗!我甚至沒當你是下人!你知道自從我娘帶著妹妹走後,爹爹性情大變,對我也是終日不理不睬,教中上下只當我是大小姐雖然表面上對我客客氣氣,但是卻又有誰當真關心於我?我的寂寞只有你這個朋友知道,只有你肯跟我交心,陪我真正的說話談天,我沒想到竟然連你也這般嫌棄我,離開我了!」

    小杯子終於停下手中的活計,雙目直視謝琴音,正色道:「那你有沒有為我想過?不錯,你因為有我這個朋友你是不寂寞了,你是快樂了,但是你有沒有真的為我想過?我是個人,不是條狗,我早晚要長大,早晚要像個男人一樣頂天立地!你不過是想要個可以陪你終日玩耍,四處陪你閒逛的哈巴狗而已!我當你的狗這三四年間也當夠了,再過幾年便是十五歲大選之日,我若不能入三戰門,今生便會注定矮人一等,只能當個伺候人的狗,可就永遠沒有出頭之日了!」此刻他已經臉色泛紅,聲音也提高許多,忽地想起自己對面之人乃是教主的千金,如此聲嘶力竭地高聲怒喝實在不分尊卑以下犯上,想到此忙平息下情緒,片刻才道:「所以我才會主動請纓到這個只有一個人的馬棚,吃住在這裡,以便有更多得時間可以練功,好在幾年後的大選中脫穎而出。」

    謝琴音似乎未料想他竟然有此一說,竟被他一陣搶白的無法言語,呆呆地愣住片刻才道:「這麼說你很想學武功?可是在我那裡也可以啊,我可以讓你一整天都練武功的。」

    小杯子卻只是搖搖頭道:「我不想再生活再您的庇護下,我若靠你會被人戳一輩子脊樑,永遠抬不起頭來!我要靠自己的實力一步步進入三戰門!」

    謝琴音見他意志堅決,知道不可能再勉強於他,便叉開話題道:「你當真只想入三戰門?都不考慮別的門嗎?」

    小杯子斬釘截鐵道:「不考慮!我今生只想入三戰門,我不要再讓人看不起,我要憑著實力在三戰門爭得一席之地!」

    謝琴音思索片刻道:「好!往日總是你幫我,陪我,從今日起便是我幫你!我陪你!」腦中轉了轉便已經有了主意,將手中的竹籃裡面的食物,找塊乾淨的地方放下,這才道:「等下幹完活記得吃,練武很耗體力,聊門少年門徒那些飯菜可不行!我明日再來看你!」

    說完,頭也不回,轉身推開馬棚門大步而去,只剩小杯子一個人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

    第二日清晨,天剛剛濛濛亮之時,謝琴音便又來了,手中仍舊提著竹籃,裡面仍然滿載豐盛的食物。

    小杯子此時亦是剛剛起床,看到前來的謝琴音不禁奇道:「大小姐,你今日怎的這般早?我記得你平時大概都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哩。」

    謝琴音揉揉睡眼,打著呵欠道:「我現在是真的很睏,不過我有件東西急著送你。」說完從懷中掏出一個布包,喜滋滋打開,對小杯子道:「你看!」

    小杯子心下也是好奇,急忙看過來,卻不由得大吃一驚道:「這是內功秘籍!大小姐,你從何處得來?」

    謝琴音大笑道:「哈哈,自然是藏書閣,我昨天磨了那看守藏書閣的鄭老夫子一個多時辰,最後他被我磨得耳朵起了繭子,這才肯告訴我,若初次習武,學這本再好不過,所以我便老實不客氣地借了來給你。」見小杯子面泛猶豫之色,謝琴音笑道:「放心,這本是我手抄的副本,我的字你應該認得的。正本此刻還好端端地躺在我房裡睡覺呢,任何人都不會知道此事。」說著又忙打個哈氣道「我昨晚抄了整個晚上,直到今晨才抄好,不信你看看後幾頁墨跡還未干哩!」

    小杯子顫抖著接過秘籍,感動道:「大小姐,這……」

    謝琴音笑笑,擺擺手道:「道謝就不必了,我聽著不習慣,真的好睏,我要回去睡覺了。」將手中竹籃往小杯子懷中一推,道:「記得吃啊。」便揉著眼睛,哈氣連天轉身走了,只剩下小杯子滿臉感激呆呆立在那裡。

    蒙杯然的思路卻忽然被謝琴音喚著小杯子的聲音打斷,只見謝琴音笑道:「怎麼突然發起呆來?」

    蒙杯然笑笑道:「沒什麼,只是想起小時候的一些事,想起一些我以為自己早就忘得一乾二淨的事,想起你熬夜為我抄書,帶好吃的給我。」

    謝琴音也不禁欣然笑道:「那你可還記得你十年前出征之前的事麼?」

    蒙杯然點頭道:「自然記得。」

    還是那個骯髒的馬棚,兩個人卻又都長大幾歲。

    小杯子此時一臉難掩的興奮,正在高興地收拾行李,一旁謝琴音卻擔心地望著手忙腳亂的小杯子,忽地捶床大怒道:「這都怪爹爹不好,這幾年東征西討,才會令教中死傷殘重,人丁稀少,這次更加過分,竟然連你這樣不滿十五歲未大選的聊門門徒都被征上!」

    小杯子卻只是喜道:「這對我卻是大造化!天大的造化!只要我這次表現突出,便可以給三戰門門主留下好印象,待的明年大選,必定位列三戰門,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哈哈!」又伸手看看自己的腰牌,神氣道:「我這帶了十年的聊門腰牌,終於可以離我而去!哈哈哈!」

    謝琴音在一旁不忍對其多潑冷水,強忍住淚水,卻略帶哽咽道:「那我祝你一路順風,百戰百勝!」

    小杯子卻哪裡注意到這許多,只高興道:「承你貴言!承你貴言!」

    謝琴音哽咽著又道:「記得回來的時候一定要將離開後每一件事都記得清清楚楚,回來要仔仔細細說給我聽!」

    小杯子忙不迭答道:「當然!當然!」

    蒙杯然對謝琴音道:「我記得可有錯?」

    謝琴音點頭道:「沒有錯。其實後來我當真有些後悔從前偷偷地給你武功秘籍,若非這樣當日你也不會被選中出征,也不會從此便與我音訊全無。」停了停又道「你現在是不是該履行當年的諾言?告訴我出征後的每一件往事?」

    蒙杯然卻突然不敢直面望向她,只低頭道:「都過了十年有餘,又何必再提,我早就不是當年那個天真的小杯子,我說出來怕你會對我失望。」

    謝琴音拉過蒙杯然的手掌,與他十指相扣,溫言微笑道:「我知道小杯子的心上人或許不是我,但能當你的知己就已足夠,還是說說,就當是滿足音兒的好奇心。」

    蒙杯然微微沉吟,點點頭道:「好!」

    「當晚一別,第二日我跟著大隊人馬下了烈火頂,便直奔遼東關外,圍剿一直不肯臣服的關外四派。一路上本來還算順利,我也還算幸運,被編入的一組只有我一個聊門中人,自然年紀最小,又是第一次出征,大家對我也還算照顧。卻哪裡料到,等到了遼東,卻不知怎的竟然走露風聲,四派竟然聯手出擊,對我們來個逐個擊破,集結全部兵力阻擊我們這一隊。當時敵眾我寡,我們自然傷亡慘重,我也是第一次體味到殺戮征戰的殘酷!昨天還對你和顏悅色拍你肩膀說要教你兩手的人,今日便血肉模糊、五官不全地死在你眼前!我望向同伴的屍首,當時便吐起來,根本不知該如何出手,心裡非常害怕,只是覺得一陣疼痛,終於受傷暈厥過去。等到我再次醒來竟然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一個醫廬中,是位遠近聞名的神醫鹿大夫救下我,據他說他是在當日激戰後的戰場上細細尋找,終於在死人堆中找到我這一個活人,其餘的教中兄弟已經全部陣亡!我躺在四周充滿藥味的安靜的醫廬床上卻突然有種重生之感,原來活著竟然是這般美妙!鹿大夫又詢問我幾句便就離開,我這才見到鹿大夫的獨生女鹿丹兒,以及那時在鹿大夫處治病的真正的楊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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