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用見二人走得遠了,想到剛剛鹿丹兒如此拂袖而去說來多少有些失禮,這才急忙拉回心神為其打圓場,對梅念抱歉地笑笑道:「都是兄弟不好,怎的便說起那件恐怖之事來,平白地勾起丹兒不快的回憶。說起來當日水仙在此的死狀實在恐怖血腥,丹兒是個姑娘家,對此事到現在仍有些心有餘悸也是應該的。」繼而又歎口氣道:「說起來那天當真不知是走運還背運,雖然我們險些命喪水仙之手,不過那日偶遇木棉為我們摸骨占卜在先,被水仙追殺在後,在一天之內竟然可以看到祆教五花之中的兩位,這在一般的江湖人看來大概會認為乃是天大的福分。」
謝鶴語不禁羨慕道:「當年的五花八門可說是響徹江湖,只可惜他們名滿江湖之時我還尚未出生,如今再想親眼一睹他們的風采,恐怕是癡心妄想了。」忽地又轉過頭對梅念笑嘻嘻道:「當年的五花身份成迷,梅大哥既然號稱百曉書生,對於這江湖上幾乎無人知曉其真面目的五花主,梅大哥可也能夠略知一二?」
梅念聽到高深莫測地點點頭,微笑開口道:「傻丫頭莫要將我,對於五花我雖然所知不多,但是比起旁人卻已然是天淵之別。」頓了頓又道:「這五花的真實名姓早已無處考證,便是這五人之間也無人知曉對方出身身世,五花的規矩例來也向來是如此,只要被點做五花,便要拋棄原來的身份姓名,從此以五花為名,只到下一任五花出現為止。而五種花分別為:木棉花、金菊花、水仙花、火辣花及土牛花,二弟當年所見的正是這五花當中的老大及老三。她們雖然姐妹相稱,卻並非親姐妹,相互之間聚少離多,因此也並不親密,其實說白了,她們不過是一群祆教教主自小暗自培養出的殺手兼探子而已。上一代的老大木棉花,天生雙手觸覺異於常人,最擅長的便是摸骨算命,雖然為五花之首,卻生性寡言內向,不喜與人交流,是以二十多年前其突然離開祆教總壇,祆教上下竟然無一人知其下落。」
梅用歎口氣插言道:「木棉前輩也是個苦命的人,當年爹爹不過是一時意氣這才在武當手下相救於她,卻不想就是這段孽緣導致木棉一生默默傾心於家父,甚至二十多年屈尊在這個小小遼東城鎮,靜靜地等待著一個天賜的表白良機。可惜命運無情,最後青絲已白,雙目盼盲,方知不過一場是空等,到頭來還是一張白紙而已。」
梅念歎氣道:「這世界上錯愛而又苦命之人又何止木棉一個?」沉默片刻這才繼續道:「金菊花常年潛伏在蘇杭一代,公開的身份據說乃是個繡女,是以祆教雖然遠在并州,對於江南武林的一舉一動卻可以瞭若指掌。土牛花則是位宮女,其任務便是要保證朝廷上出現任何風吹草動,大到皇子立儲,小到一個官吏的任免,無論事務大小,祆教教主都可以掌握到第一手的資料。相對於以上二人的行事低調,泯然眾人,火辣花則恐怕高調的多,她便是上一輩鼎鼎有名的峨嵋弟子,江湖人稱辣火師太,只要有她在,正派之中的事便也難逃祆教教主的視線。」
梅用聽聞不禁扼腕插口道:「難怪當年爹爹會那般痛惜祆教內訌,想來像祆教這般內有八門主固若金湯的守護,外有五花四通八達的消息來源,除了禍起蕭牆,當真不知還有何途徑可以將其損至如今的元氣大傷?
梅念長歎口氣接著道:「就是這樣的分佈四海的三個人,最後卻在十年前祆教內訌前不足一年的時間裡,先後被她們昔日的好姐妹水仙逐個尋獲,繼而殺人滅口!至於那元兇水仙,二弟,你當年既然親眼見過,總還會有些印象吧?」
梅用想想道:「當時只是顧著害怕倒著實並未如何仔細觀瞧,只是隱約記得其雖然不再年輕,卻衣著艷麗,濃妝艷抹地甚是晃眼。」頓了頓又道:「我記起來了!當年丹兒還從水仙屍身的衣服夾層當中得到過一本香氣撲鼻薄薄的一本書,事後丹兒還多次向我炫耀過此書呢。」
梅念撫掌道:「這便對了,那本書可是喚做《凝香集》麼?」見到梅用仔細回憶片刻後點頭,忙道:「這便不會錯了,我果然未看錯人!這本書上所載的便是水仙當年所用的種種的媚人之術,你可知當年的水仙是何身份?那水仙本來便是個不折不扣妓女之王!此女迷惑男人的能耐可說是天下第一,便是我師父那般向來清心寡慾之人,不過因為在年少時與其有過一面之緣,便難以逃脫其魔掌,竟然可以為了她能夠脫離祆教,不惜對抗天命,以下犯上地背叛氣數未盡的祆教教主,最後落的身死大牢的悲慘命運。至於其他人就更加不必說,那些本來十分有前途的正派世家子弟,最後毀在其手上從此一蹶不振的在當年可說不計其數!」忽地饒有深意地對梅用道:「如今鹿丹兒既然獲得《凝香集》便已經好似當年的水仙,對付這樣的蛇蠍美人,二弟當真要慎之又慎!」
梅用雖然嘴上連連答應,心中卻不以為然道:我從小與丹兒青梅竹馬玩到大,丹兒的為人我自然清楚,她又怎麼會是什麼心若蛇蠍之人?大哥這般毫無道理地懷疑丹兒,想來定然是與其尚不算相熟,這樣看來日後可定要讓二人多熟絡熟絡才是。
謝鶴語那邊對於鹿丹兒看來也不曾懷疑,卻顯然對五花已然興致不高,只是已經開始吵著讓梅念講講這分別多日江湖上那些奇聞趣事。
梅念眼見梅用答應的根本毫無誠意,更加已經看出其陽奉陰違之意,知道梅用對於鹿丹兒的為人定然是深信不疑,多說也是無益,當下也不再苦苦相勸,只是轉換話題當真開始興致勃勃地講起江湖的奇聞軼事來了。
三人直到日近偏斜,這才一同返回醫廬。
道清此刻卻正在谷口張望,看到梅用三人終於返回,忙迎出去道:「准師父,醫廬有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