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鶴語繼續道:「我從那個洞鑽進去後,才知道原來金碧輝煌宮內竟然那麼大,而且竟然如此漂亮,到處金燦燦的,別說胭脂村,就是比祆教烈火頂也不知大上多少,當時又已經快要天黑,我沒走幾步就迷路了,就在我好似沒頭的蒼蠅東遊西逛之時,忽地無意間聽到有個丫環喊少爺,我猜測也許正是呼喊那楊用,這才尋了那聲音想要偷偷跟蹤,不想技不如人沒跟多久就被發覺,逮個正著。」
梅用心中不由得暗叫幸運,一把將謝鶴語拉入懷中。
那邊廂的梅念忽地道:「我看我這個老頭子還是先行迴避為好,你們小兩口卿卿我我地慢聊!」說著正欲轉身離開,卻被謝鶴語一下子扯住道:「梅大哥怎麼可以這麼就走了,你還沒有說進入金碧輝煌宮的見聞,還有剛剛怎麼會突然便出現在窗外?難道說梅大哥是不好意思承認,也如我一般迷路,兜兜轉轉這麼晚才找到路出來?」
酸齋生笑笑道:「我哪裡晚?傻丫頭,我可是和你們一同大搖大擺從金碧輝煌宮出來的。只是你們只顧著互訴別情,我這個老頭子又不想攪你們久別重逢雅興,要不是你剛剛搖頭晃腦地在背後揭短,我怕是還要再會會周公才肯現身呢。」
梅用心道:如此說來剛剛即使沒有我在場,大哥也已經身在金碧輝煌宮,到時定會出手確保語妹安全。可見大哥對語妹甚是關心,又偷眼向那兩人望去,見二人你一言我一搭地甚是契合,心下不禁泛出一絲酸味,暗自揣測莫非他二人這兩年朝夕相對日久生情?
此時謝鶴語早已大大咧咧上前拍打酸齋生道:「梅大哥又再胡說,你不過才大用哥哥兩歲,還年輕的很,哪裡稱得上個老字?莫要左一句老頭子,右一句老頭子兀自哄抬輩分!」
酸齋生笑道:「此言差異,想來江湖上稱我作前輩之人怕是不勝枚舉,尤其是那些有了見不得人秘密的人,肯叫我句親爺爺的怕是也成百上千。」
謝鶴語擺擺手道:「那還不是因為你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又有幾人真正見過你的廬山真面目?再說江湖上傳的事又有幾件可以做實?」想了想又道:「就說用哥哥吧,那死訊被江湖人傳的惟妙惟肖,最後還不是好好地在這裡,還有那被江湖人誇的天花亂墜金碧輝煌宮的楊用,說什麼美男子,風流人物,我今日可是親眼瞧見,亦不過如此,當真見面不如聞名!真不知姐姐為何會為這樣的平庸之人便如此魯莽地私奔,實在輕率!」
酸齋生聞此言憋住笑,拍著梅用的肩膀戲謔道:「二弟這可就是你的錯了,這傻丫頭與你在一起日子久了,看男人的胃口都被你養的刁了,看來你想不負責任不娶她可怕都不行,這個傻丫頭這輩子怕是再也看不上別人。」
梅用對此揶揄之言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尷尬笑笑。
酸齋生又對謝鶴語道:「傻丫頭你以為世人都與我這二弟一樣這般俊俏?那楊用也算是個名副其實的美男子,並非浪的虛名。」謝鶴語卻仍嘴硬道:「哼!我瞧他還不及酸齋大哥你俊俏哩。」
梅用聽他二人說話親密,自己好像都不知該如何插口,方才擔心不禁更加重幾分,臉上的笑容都不禁有些生硬。
酸齋生似乎也看出些端倪,轉頭對謝鶴語道:「看來今夜必定無眠,我們三人秉燭夜談,怎可沒有美酒佳餚相伴?傻丫頭還不快去吩咐店家準備宵夜!」謝鶴語聽聞歡快應答,推門出去尋找夥計。
酸齋生這才回身對梅用說道:「二弟的此刻的心思為兄明白,你當真不必如此,傻丫頭這兩年與我在一起久了,自然便好似兄妹般沒了規矩。可是這傻丫頭心裡卻從來只有你一個,我便是想怕是連根毛髮都插不進去。」歎口氣又道:「記得去年八月十五,我見傻丫頭終日悶悶不樂,便特地遠赴京城,為傻丫頭買來鼎鼎有名**餅店最名貴最頂級的月餅,希望可以多少逗她笑笑。」
梅用吃驚道:「六和餅店?小弟也曾有所耳聞,據說那裡的極品月餅要幾十兩銀子一塊,尋常人便是連想親眼瞧瞧聞聞都已算奢望,卻不想大哥竟然如此寵著語妹。」
酸齋生卻苦笑道:「我卻哪裡想到,傻丫頭尚未咬上一口,只是看著,眼淚便已簌簌落下。她淚眼婆娑地對我言道:想當年與用哥哥在繡玉谷胭脂村中治臉傷之時,正好也是趕上中秋佳節,那時聽聞用哥哥說起關外乃是苦寒之地,吃喝遠不如中原人這般講究,所吃月餅也不放蛋黃等等餡料,只是簡簡單單用餅皮裹些冰糖,卻別有一番滋味的時候,她便纏著她的用哥哥,要他一定做幾個與她嘗嘗。她的用哥哥拿他沒辦法,只得親手摳個餅模子,又在模子上親手雕上只仙鶴,為她做了幾個。只是她的用哥哥的雕工卻遠沒有她蒙面的蔡叔叔那樣巧奪天工,那只仙鶴雕的簡直慘不忍睹。雖然那日她拿著那月餅足足笑了一天,但是那幾個月餅她卻珍之重之,小心地藏在自己房間裡,根本捨不得吃上一口。如今又是中秋,此生卻再也看不到一向幾乎無所不能的用哥哥在那裡笨手笨腳地雕刻餅模子,再也吃不到用哥哥親手所做月餅。」我當時看到她傷心欲決的模樣,便已經知道傻丫頭眼裡心裡早已被那冰糖月餅佔滿,即使其後再有價值幾十兩混有金箔做皮,珍饈百味做餡的月餅也不可能再令她開顏。
梅用聽此言心下自然欣喜,卻也瞧出大哥說這番話時眉間若隱若現的落寞神情,對語妹似乎也有些動心,頓時不知該如何自處,頗為為難對酸齋生道:「大哥,我……」
酸齋生擺擺手道:「不必再說。」轉眼間又擺出一副開懷的樣子笑道:「俗語有云:朋友妻,不可欺;朋友妾,不可滅。更何況我們是兄弟,比朋友還要親近,為兄乃是讀書人,這點禮儀自然曉得。」
謝鶴語這時正好推門回來,聽聞酸齋生此言,忙將手中的杯盤碗盞放下,來到二人身邊插口道:「梅大哥,我也是你好妹妹,那句俗語你遵守前一半就好,用哥哥若他……他日有膽做後一半,還要……還要酸齋大哥……為我做主呢。」說至此已是滿面羞紅,急忙用雙手摀住臉頰。
酸齋生與梅用對視一眼,均再也抑制不住,轟然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