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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五十一章正與邪 文 / 月無盈

    眾人沉默良久,滿桌佳餚也漸成冷炙。

    在外服侍的祆教門人急忙撤下冷菜,重新換上熱氣騰騰的菜餚。

    就在這時突然其中一個侍女手中一滑,一大碗略有餘溫的蝦羹徑直向梅用懷中而去!

    梅用此刻仍在聚精會神思索楊用一事,待的發現那碗傾瀉而來的蝦羹想起身讓開時,卻早已晚了,梅用前襟頓時飽食蝦羹,狼狽不堪。

    那侍女頓時臉色刷白,癱軟在地,其他侍女也頓時「撲通,撲通」地跪倒在地,哭求道:「二姑爺饒命,二姑爺饒命!」

    這樣一來倒讓頂著一身蝦羹的梅用開始不知所措,忙道:「快起來,我又未怪你們,這般跪著不是折我壽祿麼?」

    那群侍女卻絲毫沒有起來之意,仍磕頭如到蒜,只是哭泣道:「二姑爺饒命!二姑爺饒命!」

    梅用頓時尷尬不已。那句二姑爺倒也沒什麼,反正自從梅用到了并州祆教這莫名其妙的名分便已經是說不清道不明,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真正讓梅用尷尬的是那侍女誠惶誠恐的態度,不過是打翻杯碗,頂多罰頓晚飯加上扣些工錢而已,何至於怕成這樣?

    那邊的謝傲天卻鼻孔一哼,一個「殺!」字已經含在口中,馬上便要脫口而出之際,半天沒有吱聲的酸齋生突然道:「師父他篤信命理一生,當年他明明早已算出謝教主氣數未盡,那造反背叛教主的結果會是如何,但是他卻仍然一意孤行,謝教主有興趣知道原因麼?」

    謝傲天頓時生生嚥下那個殺字,沉聲道:「願聞其詳。」

    酸齋生笑笑道:「正所謂『勇者無懼,霸者無雙,仁者無敵』,謝教主不妨回想一下執掌祆教以來這二十年間,武林上究竟有多少門派遭逢滅頂之災,又有多少家庭痛失親人,多少朋黨痛失袍澤?治理國家需要仁君,統領幫派何曾不是如此?而回頭看看謝教主這些年來所作所為,實在令人髮指!據小生所知,就剛剛打翻菜餚一事,依照謝教主往日的規矩,此刻跪著的這幾人怕是都要僅僅因為這點過失便要輕則砍去手足,重則鞭打致死!」

    梅用心中一驚,心道:平日總聽江湖上傳聞謝叔叔如何如何殘暴不仁,本來他尚且有些疑惑,如今看到那群侍女驚慌失措的表情,又回想一路見過的祆教門徒個個一副誠惶誠恐,小心翼翼的模樣卻多少料到大哥所言不假,不禁上下打量著謝傲天,心道:這個人當真還是那個爹爹口中熱鬧至極的人麼?

    酸齋生卻仍然繼續說道:「師父就是因為看不慣你這殘暴行徑,才寧可鋌而走險破例與命運相爭,也不願再保你這個暴君!謝教主,得人心者的天下,但是靠暴力得到的人心又能維繫多久?我這個讀書人斗膽勸您一句:只有仁者方能得到真正的人心!」

    謝傲天卻忽地揮手將那群侍女大赦地趕了出去後,這才沉聲道:「這些大道理我又怎會不懂,但是如果當你孤立無援地看到四周佈滿對你的不屑、猜忌甚至豺狼一般貪婪的目光之時,你還會覺得仁義寬容是一種美德麼?只有生存!這世上一切都沒有生存來的重要,你這種書生意氣還是趁早收起來為好!」頓了頓又欣慰道:「不過,如今好了,我謝傲天今日又得兩員猛將,從今往後,梅念侄兒做中門主,梅用侄兒做皮門主,有你心腹二人在側,我謝傲天從此可高枕無憂矣!」

    謝傲天滿眼期待地望向二人。

    酸齋生卻搖頭答道:「書生意氣也好,江湖恩怨也罷,小生不過一介寒儒,一個誤入江湖的學子而已。小生早已打定主意遠離一切江湖是非,只逍遙地做個中間人,生不入幫派,死不入地獄,謝教主的提議,請恕小生不能苟同。」

    謝傲天聽聞不由得臉色一沉,又忙看向梅用,謝鶴語此刻也只覺得心中七上八下,忐忑地望著梅用。

    只見梅用卻不言語,默然脫下早已污穢的外衣,又一陣摸索,鄭重從其內懷中取出梅清腰牌,遞與謝傲天說道:「爹爹終老於長白山梅谷之中,更囑咐用兒若見到謝叔叔便將這腰牌送還,並轉告一句『我與謝兄弟今生今世永為兄弟,來生來世再續肝膽!」

    謝傲天看著那鎏著金邊,金光閃閃地寫著「皮」的腰牌,卻也不伸手,只是厲聲道:「難道你也要拒絕我?」

    謝鶴語急忙插口道:「人各有志,你又何必勉強用哥哥非做那個什麼勞什子門主不可?」

    梅用「啪」地將腰牌放在桌上,也堅決道:「用兒是個大夫,此生只願四處遊方行醫,懸壺濟世,實在不想參與幫派之爭!」

    謝傲天終於勃然大怒道:「梅念拒絕我倒也罷了,但是你……你絕對不行!我現在只有語兒這麼一個女兒,她的日後的幸福就是我現在全部的生活!你不會不知道她是胭脂村的人,將來成親便一定要守胭脂村的規矩廢武功喝斷恩酒,到時候難道你想讓已經毫無武功內力的語兒跟著你風餐露宿地當個遊方郎中不成麼?」

    謝鶴語這才知道爹爹的一番苦心,心下不免感動,忙道:「爹!你不要再逼用哥哥,我與用哥哥根本便……」謝鶴語突然被謝傲天一把摟入懷中,後面想說的話,早已因為被勒的緊緊的而無法說出,只聽得謝傲天感動道:「好女兒,你終於肯喊這聲爹了……」

    半晌,謝傲天的懷抱終於鬆了鬆,謝鶴語忙抬起頭來道:「爹你誤會了,我和用哥哥是清白的,他只是替我治病,根本便不是……不是……那種關係,一切都是教中人一上來便亂叫引起的。」

    謝傲天撫摸著謝鶴語道:「不是最好,爹也是不想你步上你姨娘的後塵,找到冷重那麼一個忘恩負義之人,結果落得烈玉至今仍獨守空閨,形影相吊。」

    謝鶴語不禁奇道:「冷重又是何人,怎的我從來未曾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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