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下幾片止痛片後喬烈的痛楚稍稍減輕了。喬蕙心實在拗不過兒子的堅持只能由著他待在足球場的一個角球區毫無時限的等著喬夢音的歸來。衛驕理所應當的陪著喬烈。而甜兒則擔心他的身體陪在他身邊。喬蕙心收拾起身邊的醫藥用品呆呆的望著大門默然不語。陳民生則拿起他的槍細細的擦拭就算只用一隻手也絲毫不見緩慢……
「你叫……甜兒是吧?從剛才開始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為什麼那些人都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們?」衛驕環顧了四周在這諾大的體育場上還有四五百人或坐或站凝聚成堆。但有一點卻非常明顯那就是他們的眼神時不時的就會往他們幾人身上瞄上一眼緊接著就紛紛交頭接耳。從那種眼神來看好感度和厭惡度之比絕對比得上砂子和高山的距離。
甜兒一臉迷茫從下了森成的卡車之後她的心思無時無刻不在關住著外界的情況所以才能在喬烈第一次出訊號時立刻反應過來。但對於體育場內的事卻一點也沒留意。
「哼這都要拜那個姓森的小子的福!」陳民生舉起手上的小型衝鋒鎗往腰帶上一扣一條彈夾順勢上了膛「自從我衝進這座體育場後那些傢伙每一個給過我好臉色!我抓住一個狠狠的瞪了兩眼才知道那一車見到我們和森成衝突的人四處散播我們的事。這些對救命恩人敬若神明的傢伙當然不會給我們好臉色看。」
「什麼?!被扔下的可是我們啊!為什麼我們還要遭到這樣的白眼?!陳叔你甚至因此而喪失了一條手臂!」衛驕顯得非常氣憤儘管他也是被森成所救但對於森成的態度早就很不滿意想當然的也認為其他人也是這麼想。
「是被扔下的是我們可被救的是他們!你能夠打他們罵他們卻無法控制他們的想法!也許在他們心裡我們幾個早就成了最最徹底的敗類!成了為了保護自己而不惜把其他人推下卡車的自私主義者!」
說到這裡陳民生狠狠的瞪了那些人一眼。注意到他的眼神這些人更是露出一種既害怕又惹人憎的目光。看來陳民生估的沒錯喬烈幾人也許真的在不知不覺中成了眾矢之的。
「咳咳……這有關係嗎?別人的看法最多也只是『看法』而已……不要去注意……不就好了……」眾人把目光轉向喬烈只見他一邊咳嗽一邊說著話。止痛片的效果已經過去了好久喬烈的說話又開始顫抖起來。
「不要去注意?!你說的輕鬆!我可是一名警察!受不了他們這種好像看到某種髒東西一樣的眼神!要豁達是你自己的事我可受不了!」陳民生說完拿著衝鋒鎗就走進邊上一座看台的底座之內用力一拉隨著關門聲響起他一個人生著悶氣去了。
甜兒呆呆的看著喬烈的側臉忽然想到了什麼左手往身後一縮!但還是晚了一步喬烈的手已經牢牢的抓住了她。
「小甜兒……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是我第三次握著你的手吧……」喬烈微微一笑把甜兒手心裡的藥瓶掏了過去。
甜兒欲待伸手去搶可惜由於害怕和一時的羞澀手沒來得及伸過去。眼看著喬烈掀開藥瓶把裡面的止痛片一股腦兒的倒進嘴裡。
「烈……烈先生……你吃的……太多了……止痛片也有副作用……吃這麼多對身體不好……」
喬烈扔開藥瓶皺著眉頭咀嚼了幾下硬是嚥下肚說:「我知道可我需要它……現在不是在乎我的身體的時候有個人的情況可是比我還要危險百倍……放心吧現在我已經沒藥可吃了不是嗎?你再也不用擔心我會胡亂服藥嘍。」
喬烈的笑話聽在甜兒耳裡可沒有一絲笑意一抹悲傷反而突然間從心底裡湧了上來。甜兒一驚急忙轉過頭去不讓喬烈看到自己擦眼淚的樣子。
這時一陣引擎動的聲音從大門的另一側傳來。伴隨著的還有斷斷續續的槍聲。有人來了但卻絕對不是喬烈眾人所等的人……
原本在體育場上四處遊蕩的人聽見這整槍聲突然間好像都打了興奮劑!紛紛拿出身邊的槍支跑到大門之前。密密麻麻的人群把喬烈幾人的視線都遮住了。
不一會兒大門打開猶如地獄一般的吼叫聲如波浪般一浪接一浪的衝進體育場!槍聲隨之響起這種只有在戰場上才會出現的巨響瞬間就把那陣低吼壓了回去!越過那群不斷噴吐著火蛇的人群一條條的血線飛到了半空!濺到大門的頂部描繪出一幅幅詭異而又邪惡的圖畫!
引擎聲進來了。隨後不知誰喊了一句「關門」那扇連接兩個世界的大門徐徐關上當最後一絲低吼消失之時大門再次封印了起來。
引擎聲來自一輛再熟悉不過的卡車好像沙丁魚罐頭般擁擠的車身一旦停下就立刻破裂。裡面的人就像重回江河的水魚一般蜂擁著從車上衝了下來。
「又是一車……」喬烈幾人緊盯著從車上下來的人群希望能夠從中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但是一車的人很快就走完喬夢音的身影還是沒有出現。
足球場上的人蜂擁到卡車四周紛紛在其中找尋自己的親人。父母、丈夫、妻子、兒女、兄弟姐妹、以及朋友一幕又一幕的感人畫面在這片天地裡上演。人們喜極而泣的淚水彷彿一瞬間可以拋棄一切拋棄所有的災難所有的不快樂……
但這些淚水不屬於他們……
喬烈、衛驕、甜兒、喬蕙心冷冷的看著這些喜劇他們感覺不到任何的快樂。這一刻的他們似乎已經被這個世界隔絕寒冷和愈濃重的不安籠罩著他們撕扯著他們的靈魂。
森成從駕駛室跳下翻起引擎蓋。裡面立刻竄出大筆大筆的煙霧看的他直皺眉頭。他一轉頭看見了坐在角球區旁的喬烈一行人。
「怎麼好像少了幾個人……」森成的目光在四人的臉上一一掃過「那個自稱是武警的衝動鬼和那個瘋瘋癲癲的女人呢?」
森成的話音剛落一個人影衝過去一把抓住他的領口拳頭毫無保留的揮在了他的臉上!
這一下情況幾乎糟糕透頂!那時候還只是一車的人而已而此刻卻是將近五六百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的對準了喬烈眾人!那些原本還只是把那些話當謠言來看待的立刻相信了這個事實——這些人是毫無人性的惡棍!
衛驕這一拳甚重!森成的左半邊臉頰浮現出一個深深的印子整個頭都歪到了一邊嘴角慢慢滲出一絲血液!看來衛驕這一拳把他的嘴角給打開了!
喬烈知道衛驕的怒氣隨著時間越來越久喬夢音生還的希望也就越來越渺茫。他一直都在忍著但這種憤怒和無助在森成的再次出現終於無法克制爆了出來!
被幾百隻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槍支和上千隻眼睛同時盯住可不是一件輕鬆的事。陳民生當時面對的還只不過是一小群人可這樣的大場面無論是誰都不由得先去了一些底氣。一拳過後衛驕注意到自己所闖的禍一會看看自己的拳頭一會看看森成臉上的那塊烏青不知怎麼辦才好。
「你會……痛嗎?我也會……而且我相信我們幾人的心絕對會比你痛上百倍……」
就在衛驕無所適從的時候一個聲音從他背後傳出。他扭頭一看只見喬烈在甜兒的攙扶下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到他身前截住了那片投向他的目光和數之不盡的槍口。
森成抹了抹那條血絲臉上依舊是那種似乎什麼都不關心什麼都不在乎的表情。他向身後情緒激動的人群揮揮手示意他們安心收起手上的槍支說:「這還真是一個最差勁的問候。如果我還是當初那個初來上海的小毛孩的話恐怕會以為所有的上海人都像你們一樣暴戾不知克制。」
喬烈笑笑說:「一件歸一件剛才那句話只不過是向你表示我們的感受。現在我為朋友的魯莽舉動而致歉……」
「道什麼謙?!烈!你瘋了嗎?為什麼要對這個瘋子道歉?」衛驕的情緒依然十分激動反對的聲音幾乎在喬烈話音落下的同時就響了起來。
喬烈皺著眉頭開口喝斥:「衛驕!你想怎麼樣?想把事情鬧到最大嗎?!」
衛驕沒想到喬烈會突然這麼正兒八經的喝止自己對喬烈的敬意暫且壓下了他內心的傷痛收口不說了。
其實衛驕本不是一個個性如此衝動的人真要說起來說是懦弱也不為過。但面對喬夢音的生死不明讓他逐漸失去了往日的冷靜開始自暴自棄起來。喬烈深知這一點所以稍稍喝止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