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常生正在全神貫注,對付殺仔之際,盛江北因哮喘症發作,一時無法與羅海牛再戰,而康劫生在一旁,卻一直盯著蕭秋水。
蕭秋水功力未曾恢復,體力更未復原。
康劫生瞭解自己,若在平時,以一對一,他武功雖不在蕭秋水之下,但論應變與機智,乃作戰時的才華,他遠不及蕭秋水,打下去只有必敗無疑。
但他卻要殺蕭秋水。
他不能讓蕭秋水活下去。
這不為什麼,只因為他曾出賣過蕭秋水,所以他更想殺他。
蕭秋水倚著曲欄,正在全神貫注觀戰。
康劫生握著劍柄的手,用力得青筋畢露,場中卻無人注意到他。
阿殺天生神力,臂力之大,左常生武功變化莫測,犀利玄奇,但他也不敢硬接阿殺威猛的攻勢。
他肚子裡雖有個洞,但衣衫已給吳財大腳曳破,阿殺不會那麼傻,再上一次當,所以他一,時也制不住阿殺。
鍾無離、柳有孔二人蠢蠢欲動,但卻駭於廣東五虎的武功,一上來半招間便毀了他們的武器。
另一邊血影大師大戰大肚和尚,更是殺得天翻地覆打得日月無光。
血影大師一上來就對大肚和尚用了「大開碑手」,這種掌法凌厲可開磚裂石,血影大師鮮紅如血的袈裟飄飛,五龍亭的龍柱鳳欄,倒給他無匹的掌力打毀了一半。
大肚和尚雙掌厚而多肉,堅實有力,他使的一套拳法,中規中矩,但又異於少林正宗,是為「不不拳」,這種拳法的招式乃依據大肚和尚自己的名言:「飽者不餓」、「哭者不笑」、「老者不少」、「死者不生」「窮者不富」「軟者不堅」等涵意創造出來的招式,亦可反覆施用,諸如「笑者不哭」、「餓者不飽」……一路打下來,血影大師瘋狂凌厲的「大開碑手」,竟給大肚和尚穩實的「不不拳」鎮住了。
血影大師久戰不下,此人好殺成性,越戰越狂,便使出仗以成名的「神秘血影掌」,運掌如刀,一片血紅,大肚和尚一看,知道這種威殺的掌力猶在渾沉的「硃砂掌」之上,忙沉著應付。
就在這剎那,眾人凝注場中拚鬥,康劫生「嗆」然出劍,一劍直刺蕭秋水頸後大動脈!
他早已掩至蕭秋水背後,一劍就要置蕭秋水於死地!
蕭秋水想要閃躲,但已太遲,說時遲,那時快,突然一人十指如鉤,一把手抓住康劫生的長劍,張口一咬,竟咬了康劫生手臂一塊肉下來。
康劫生痛得哇哇大叫,也嚇得魂飛魄散,只見那潮陽瘋女露出一排白牙對他笑嘻嘻地道:
「我早留意你要做什麼了,你要不要再做一次試試看?」
康劫生怪叫一聲,棄劍撫臂,退出七八步,方才驚魂初定。
那邊血影大師與大肚和尚的戰團又有變化。
血影大師的「神秘血影掌」,左右開弓,迅如鬼魅,大肚和尚漸感招架不來。
血影大師五指並伸,十指如戟,左右疾刺大肚和尚!
這原本是極殘忍的打法,只有像血影大師等極嗜殺的人才使得出來。
大肚和尚曲肘一架,掌心朝外,拇指內屈,這一招是「瞎者不看」,恰好封住了血影大師狠毒的雙插手。
就在此時,大肚和尚以雙掌遮目,血影大師一招落空,身子突然一轉,霍地發出極大的聲響來。
大肚和尚馬上知道血影大師變招,他立時移開雙手,卻見滿天血影,什麼也看不清楚!
原來血影大師在旋身之際,使得身上的金紅袈裟激揚起來,覆蓋了大肚和尚的視線,而在同時間,血影大師的一雙「血影手」,已戳入大肚和尚的肚子裡。
廣東四虎不禁各自發出一聲驚呼,然而就在同時間,大肚和尚忽然一笑,血影大師的臉色陡變!
血影大師就在雙掌插中大肚和尚肚子的當兒,原想以一擊把對方抓個大窟窿,卻猛覺雙手如插在一團海藻裡,不但全無著力之處,而且雙手還被大肚和尚如海綿一般的肚皮吸住,一時拔不出來。
就在這時,大肚和尚雙掌也推了出去,一招「推者不拒」,「砰秤」擊在血影大師左右雙肩上。
原來就在血影大師擊中大肚和尚的時候,蕭秋水並不張惶,因他認識大肚和尚已久,大肚和尚的「肚皮神功」,吃得越飽,作用越大,如左常生一樣,這肚子便是他的「秘密武器」!
所以血影大師擊在他的肚子上,等於是落人了陷餅。
不過落入陷餅的老虎,只要未死,還是可以噬人的。
血影大師不但是猛虎,而且是凶虎。
大肚和尚雙掌是擊中了他,但他的雙掌立時易指為爪:「少林虎爪」!
蕭秋水曾與「兇手」,即是血影大師之徒交過手,「兇手」曾用「虎爪」連破蕭秋水的「仙人指」、「飛絮掌」、「陰柔錦掌」、「鐵線拳法」四種武功,最後反被蕭秋水的「虎爪功」擊敗,血影大師的「虎爪功」,自是比「兇手」勝上十倍!
大肚和尚臉色一變,他已感到十指如鉤,刺入肚皮的痛苦。
血影大師的虎爪,比真的老虎之爪還利,簡直可以把一頭活老虎撕開兩片!
大肚和尚猛一吸氣,肚皮竟驟然收縮,再吐氣揚聲,「砰」地一聲,猛然鼓起,憑一口氣功,把血影大師飛了出去!
血影大師怪喝一聲,人被撞飛了出去,卻又如血鷹一般,飛了回來,一出手,就是血影大師生死攸關的絕技:「火焰刀」!
「火焰刀」如火。
少林一脈,懂得「火焰刀」者已不多。
血影大師要硬留在「少林」,便是要把「火焰刀」學會了後才肯走的。
「火焰刀」如刀。
這一刀砍下去,金石為開!
「火焰刀」是少林七十二技之精華,其中難練,猶比古深禪師的「仙人指」。
「火焰刀」乃火中之焰,刀中之鋒!
一刀砍下去,就砍在大肚和尚的光頭上!
大肚和尚好像對「火焰刀」視若無睹,一頭就頂了過去!
眾人大驚,蕭秋水卻一震,尖聲道:
「少林鐵頭功!」
「鐵頭功」聽來並不怎樣,好像江湖賣藥的都會這一招,一頭撞碎幾片瓦也算「鐵頭功」,但真正的少林「鐵頭功」卻不是這樣的!
是怎樣的呢?
「火焰刀」一刀就砍在大肚和尚的頭頂上。
血影大師的手掌立時就軟了下去,手腕就似被人折斷了似的。
他不知道大肚和尚也是賴著不走,偷學了這「鐵頭功」才肯離開少林寺的。「鐵頭功」原本就是少林七十二技之一。
不過手刀切在大肚和尚的頭上,大肚和尚登時覺得天旋地轉,咕哆一聲,一交坐倒下來。
一時之間,「火焰刀」對上「鐵頭功」,平分秋色,誰也討不了便宜。
那邊的阿殺與左常生也打出了真火,阿殺招式走威猛剛潑,纏戰一久,真力便稍為不繼,左常生漸漸已掌握反攻之機。
另一邊的瘋女不甘寂寞,向康劫生、鍾無離、柳有孔挑戰道:
「喂,你們三人可一齊來,合攻我看看,包準每一個都手忙腳亂,絕無冷場。」
忽聽一個莊穆的聲音道:
「劉女俠今天興致怎地這麼高?」
蕭秋水一聽,心都涼了、冷了、沉了。
屈寒山,屈寒山又來了。
屈寒山一到,大家都停了手,連大肚和尚與血影大師也不例外。
屈寒山含笑立在五龍亭畔,樣態十分悠閒,三絡長鬚隨風飄動,真是好不寫意。
蕭秋水卻恨之入骨,恨不得衝上前去,把這人的偽君子假面具撕下來。
可是他卻知道自己沒這個能力。
屈寒山微笑開口,一開口又是道:
「誤會、誤會!這是一場誤會!」
蕭秋水聽過這種話。
就在萬里橋之役,廣西五友仗義出手,便是因屈寒山這番話,袖手而走,使得自己一行人,幾乎喪盡於權力幫手下!
而今在廣東,廣東五虎出了手,卻又是這一句話……!
只聽羅海牛納悶地道:
「誤會?怎麼會是誤會?」
屈寒山「呵呵」笑道:
「廣東五虎,行俠仗義,名聞江湖,但是諸位一定誤會這幾位是權力幫中人了!」
吳財恭敬地答道:
「我們也不清楚。這位鳥鳥大師是我們的好朋友,他見這位朋友被挾持,便要出手相救,我們也過來幫忙,動手之下,才從武功中得知這幾位……幾位似……是權力幫中的血影大師、盛江北、左常生等人,所以才打出了真火……」
屈寒山和藹地笑道:
「幾位義勇過人,這點老夫自是佩服,只是……」屈寒山笑笑又道:
「諸俠年輕有為,血氣方剛,有時不免捲入無謂紛爭……」
阿水隨即問道:
「難道他們不是權力幫中的『九天十地,十九人魔,中人?」
屈寒山笑容一斂,道:
「若是權力幫中人,老夫會為他們說話麼?!」
羅海牛,吳財、殺仔紛紛道:
「屈大俠德高望重,誰人不服?屈大俠一言九鼎,我等自是信服,此事……怕是我們真的……弄錯了。」
屈寒山臉色依然不好看,沉聲道:
「不但弄錯了,而且是弄擰了」回首一指,道:
「這些人都是矢志要殲滅權力幫忠義之士,」反手一指,變色道:
「他才是叛徒!」
他指的是蕭秋水。
廣東五虎臉色全都變了。
蕭秋水自知人微言輕,說了也沒人會聽,一時不知如何解釋是好,屈寒山歎道:
「好險啊好險!」
吳財禁不住問道:
「屈大俠明示。」
屈寒山依然板著臉孔道:
「差點為虎作悵,蕩盡了廣東五虎赫世英名!」
這一下,說得廣東五虎十分惶惑,殺仔為人憨直,便爽快地道:
「我們不知此人是權力幫中人,幫錯了他!」
吳財沉吟半晌也道:
「既有屈大俠指示,我們不插手便是。」
阿水也接道:
「本來我們和這小兄弟也蠻投緣,怎料……」
羅海牛囁嚅道:
「幸有屈大俠明示,才不致鬧出笑話。」
瘋女咬了咬牙,終於道:
「誰是權力幫的敗類,我們可不曉得,但屈大俠卻是我們所佩服的前輩,這次我們就聽了屈大俠的話,鳥烏,此事我們不管了。」
「……不管了!」
不管了?!
蕭秋水腦中轟然一黑,但他卻不能接受這事實,更不能忍受這現實,他狂喊道:
「謊話!他在撒謊!」
左常生哈哈大笑起來,加添了一句道:
「你們可曾聽說過屈寒山屈大俠也說謊言?」
他的弟子鍾無離立時配合道:
「這小子有眼無珠!」
另一個弟子柳有孔也是好搭檔:
「一口廢話,最好充耳不聞!」
康劫生冷冷地道:
「此人該死。」
——此人該死?
此人該死?!
這便要了蕭秋水的命?
這句話卻由屈寒山再說了一次:
「此人該死!」
——這句話無疑等於判決了蕭秋水的死刑。
左常生走過去,他知道屈寒山在暗示他,可以動手了。
他深切地知道,以蕭秋水現在的武功體力,決走不過他手下三招殺著。
誰人能為蕭秋水說話?
阿水咬了咬唇,瘋女暗歎了一聲,羅海牛的眸子黯淡了下去,殺仔搖了搖頭,吳財別過頭去不忍看。
——他們雖明知事或有蹊蹺,但卻不能在未明內情之前,先得罪飲譽兩廣的「威震陽朔」屈寒山。
他們卻不知蕭秋水一死,事情就被滅口了,永無水落石出的一日了。
左常生一步一步地走近蕭秋水,蕭秋水勉力地、巍巍顫顫地站起來。他決定與左常生一拼。他絕不是個柬手待斃的人。
只要有一線希望,蕭秋水就拼下去。
就算無一線希望,蕭秋水也不會絕瞭望。
也許他本身就是一片光明,絕望永遠不在他身上誕生或降臨。
就在這時,一個似壓抑了很久,憤怒至極的聲音怒道:
「有我在!你們動他,我就拼了!」
說話的人是鳥鳥大師、大肚和尚。
他雙掌緊握,額上青筋凸動,大肚皮在顫抖著,顯然不單憤怒,而且恐慌!
但他還是站出來說話。
蕭秋水心裡一陣溫暖:
——朋友。
蕭秋水的腰脊忽然挺直,一個箭步過去,與肥碩的大肚和尚並肩站在一起,兩人都不再顫抖,凝望逼視屈寒山:
——朋友!
左常生忽然覺得自己不能擊倒這兩個人。
不是不能,而是無法。
這兩個人簡直就是一個人。
任何人都無法擊倒志氣如此高昂的人。
屈寒山是例外,他當然有辦法。
他臉色變了變,見到廣東五虎都慚愧地垂下了頭,他卻強作笑容,向大肚和尚道:
「少林大渡?」
大肚和尚合十垂首道:
「是!」
屈寒山悠然道:
「少林我上過兩次,達摩堂的十龍僧人,跟我很熟,」話題一轉,忽又問道:
「你是給達摩堂逐出少林嗎?」
大肚和尚道:
「是。」
屈寒山微笑道:
「少林寺真是習武的好地方,而且武藝繁精,窮其一生也練不完,你何不留在少林繼續學武?」
適才大肚和尚曾與血影大師一搏,無法取勝,而今屈寒山這句話,誘惑的確更大,大肚和尚道:
「少林是從不收容被逐出的弟子。」
屈寒山悠然道:
「或者,我可以替你說幾句話。」
沉默了半晌,大肚和尚道:
「謝謝。不過,與其在少林替我講情,不如,煩勞屈大俠,在這兒替我這位兄弟說情還好。」
屈寒山臉色變了變道:
「你知道他是誰?!」
大肚和尚道:「蕭秋水。」
屈寒山厲聲道:」
「你知道他犯了什麼事?!」
大肚和尚道:
「不知道。」
屈寒山目中已有殺氣:
「你什麼都不知道,還敢幫他?!」
大肚和尚道:
「是。」
屈寒山大奇道:
「為什麼?!」
大肚和尚平靜地道:
「因為今日如我倆調換位置,他一樣會幫我的。」
屈寒山臉色一沉:
「要是他作的是十惡不赦的事呢?!」
大肚和尚毫不考慮就說:
「蕭秋水不會作十惡不赦的事!」
屈寒山叱道:
「我告訴你,他現在所做的正是該打下十八層地獄的事!」
阿彌陀佛。」大肚和尚平靜地道:「那我也跟著去,」微笑向屈寒山道:
「何況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廣東五虎的頭垂得更低,蕭秋水一顆心卻在燃燒!
屈寒山目光收縮,已變得如劍般的鋒利。
——他一生中,從沒有這般生死相隨的朋友!
所以他要立即除去這兩人。
——自己所沒有的東西,別人有的,總會感到刺眼。
屈寒山打從心裡知道,他並不是不能擊倒這兩人,而是無法毀這兩人的信任。
大肚和尚凝神以對,他知道面對屈寒山,可能便是他一生中最後一戰。
蕭秋水雖體力未曾復原,但他卻鬥志旺盛——他要為大肚和尚而戰,要為崖上的唐方而戰,山上的兄弟們而戰:
——這種感情,彷彿就是天生的、應該的,連說「謝」字都屬多餘。
屈寒山怒笑道:
「那你就入地獄好了。」
一揮手,血影一閃,血影大師疾撲大肚和尚。
——要殺他們,就得先把大肚和尚與蕭秋水分開。
屈寒山自己有把握在兩招內擊殺蕭秋水。
血影大師本就恨大肚和尚入骨,一出手,左手火焰刀,右手血影掌!
大肚和尚猛吸一口氣,一低頭,一頭衝了過去!
這兩人用的是拚命招式,一旦交上了手,任何人都沒辦法把這兩個好打殺的出家人分開了。
正在此時,忽聽一人笑道:
「了了,你怎地如此衝動?」
人影一閃,竟擋在大肚和尚、血影大師之間。
血影大師怒叱道:
「擋我者死!」
大肚和尚雙掌一推,一陰一陽:
「死者不生!」
那人卻毫不閃躲,這一下,兩大高手夾擊,眼看那人就要命喪當堂。
那人一回身,面向大肚和尚,一個照面之下,大肚和尚卻突然住了手。
那人再一返身,血影大師雙掌已至,易掌為爪,少林虎爪,要把那擋著的人抓出十個血洞。
那人一揚手,虎爪抓在那人臂上,也不知怎的,血影忽然跌了出去,飛跌了出去。
來人卻似無所覺——血影大師更覺震驚無比:他的雙爪在鉗住對方手臂,一股極大的力量,就在那人沒有動手的情形下,直把他震飛出去。
蕭秋水本凝神面對屈寒山,場中忽有變化,他一轉身,就看見了那人:
青布衫、白布襪、黑布鞋——
平凡的人。
大俠梁鬥。
就在蕭秋水回頭的剎那間,屈寒山本有十次機會可以殺死蕭秋水。
但蕭秋水此時已喜極叫出:
「梁大俠!」
屈寒山覺得梁斗已望向這邊來:他不能當著梁斗的臉,下手殺死蕭秋水。
就在這一怔之間,梁斗已笑吟吟地向蕭秋水道:
「怎麼啦?你穴道解了。」
這一聲招呼,很是親切,這時場中廣東五虎,齊齊把拳恭聲道:
「梁大俠!」
梁斗把拳回禮。場中又多了一個人,一個苦著臉的人:
「梁大俠上了阿坡巖,見不著古深,便說那裡離五龍亭極近,要下來一趟,見一個人。」
說話的人自然就是康出漁。
他攔不住梁斗來此,生恐屈寒山見責,快話說明因由。
梁斗也笑向屈寒山道:
「我本來就要來此的。」
屈寒山也向梁斗笑道:
「梁大俠要見的是什麼人?」
梁斗指著大肚和尚笑道:
「要見這位大渡,傳一句話,東海惠州林公子不來了,他要我轉告大渡這句話。」
屈寒山強笑道:
「喔,原來是這樣。」
蕭秋水突然嘶聲嚷道:
「梁大俠,他,他就是『權力幫』中『劍王』!」
屈寒山就是權力幫之劍王?!
——蕭秋水終於說出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