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少女、老頭來自「我們已經打聽過了,咱們這一批火種足有400人出頭,假設每10人來自同一個星球的話,那麼需要拯救的星球至少也有40個。b然而,待再生星球卻只有克倫米爾星等5個,也就是大家已經都去看過的那5個。雖說40個低級文明星的人至少都死了一大半,但是強塞進5個星球中去,肯定也是不可能的。」萊那德第一個進入狀態,很嚴肅地道。
萊那德四人肯定早就討論過了,說完之後便全都看向文銘,明顯想聽聽文銘的看法。
「你們的意思是,回頭等我們把那5個待再生星球清理乾淨後,還要進行分配?有可能沒辦法將所有的地球人轉移上去?」文銘驚道。
「不錯,但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待再生星球本來就少,我們這一批的火種只能分到這麼5個。」托姆沉聲說道,聲音不大,但是很有力感。
「那你們可曾打聽出來,最後會是平均分還是怎麼的?」文銘問道。
「沒有,空間站裡的所有人都對這件事守口如瓶,我覺得,很可能事到臨頭的時候第一階梯會再拿出一個臨時方案來。」萊那德推了推鼻樑上的平鏡道。
「你們的意思是,如果不是平均分的話,那麼咱們幾個組成一個攻守同盟?」文銘一下從四人的目光中猜出了他們的想法。
「嗯,怎樣?」肖頓索性把左臂支在了膝蓋上,上身前傾,離文銘更近了一些,目光灼灼地看著文銘。
「這個我當然同意,但是,怎麼只有咱們五個?那三個人呢?他們不參加嗎?」
「那三個傢伙好像都比較孤癖,我們找他們的時候。一個個愛搭不理的。」肖頓撇了撇嘴,然後狠狠地灌了一口空間站裡的啤酒。
托姆忽然直起了腰來,一下吸引了眾人的注意,然後道:「那三個人雖然明著沒有走在一起,但是私底下說不定早就結成了一個同盟。」
「唉。在地球上就有分歧,到了宇宙中仍然不能齊心協力。真想不明白。難道他們是想走地球上的老路嗎?」萊那德歎道。
文銘其實也只和那三個人簡單地打過照面,總共也沒說上幾句話,對他們根本談不上瞭解,沉吟了一下,文銘便道:「也許是因為分配規則還沒有定下來,所以他們才如此沉得住氣。不論如何,大家都是地球人,就算他們不肯幫咱們的忙,也不會拖咱們的後腿。」
「但願如此。」肖恩有些無所謂地道。似乎不怎麼看好那三個人。
文銘卻並不這麼認為,因為能來到空間站的火種無不是四精神進化之人,興許大部分人都有性格缺陷,卻肯定有過人之處,不然怎麼可能四精神進化?
不過。現在離真正前往待再生星球還有大半個月,文銘心說,等分配規則宣佈下來再小心謹慎不遲。
肖頓四人找他其實主要就是為了結盟一事。現在見文銘一口答應下來,就全都放了心。接下來五個人的談話就變得相當輕鬆,東拉西扯著增進瞭解,加深感情……
印人拉什一直是話最少的一個,並不是他不愛講話,而是相比於另外四人,他的英語顯得太怪腔怪調。當文銘問起時,拉什便直言,他其實正抓住一切機會學習起源星語,就比如現在,他雖然很少吭聲,但是卻不停地把眾人的對話
在腦子裡翻譯成了起源星語。將為,拉什肯定會是最早掌握起源星語的一個,到時候就該他來寒磣另外四個人了……
文銘也是好久沒這麼和人聊過天了,萊那德四人還挺對他的胃口,不知不覺中,他便完全沉浸在了這場酒聚會中,再不分心旁顧。b
然而,便在五人酒酣耳熱之際,文銘的低磁腕表忽然就「嘀、嘀」響了起來。現在文銘已是相當清楚,這是有人在請求通話,手往接聽鈕上一按,木紅的聲音立刻就傳了來。
「文銘,有時間嗎?」
「正和幾個地球上的朋友在酒裡聊天,有什麼事嗎?」
「水良議長今天下午已經到了,想和你談談,如果你不方便的話,那就換個時間好了。」
「沒關係,我這就過去,你在哪等我?」
「我現在就在住處,我女兒也在這裡。」
「那好,我這就過去。」
切斷通話後,文銘便立刻向肖頓四人告別,畢竟他們五個人在這裡是純粹閒扯,和德索切族的水議長談話才是正事。
肖頓四人也不挽留,站起來目送文銘出了酒,然後坐下來繼續喝……
四個人裡恐怕只有肖頓好酒,另外三人還是交流的目的居多。
又坐下後,聊了沒幾句便扯到了文銘身上,肖頓率先問道:「你們覺得這個人怎麼樣?」
萊那德咧嘴笑道:「如果自由騎士的品格從無例外的話,其實咱們沒必要討論他為人如何。」
「我問的不是那些方面,我是說,他這個人是否有趣,能否放開一切顧忌與咱們相處。」肖頓又仰頭灌了一大口啤酒,當場打了個酒嗝,把身邊的萊那德熏得立刻把臉扭向了一旁,「如果沒趣,又不能坦誠相待,和他搭伙也太沒意思了。」
「你評判一個人是否有趣就是看他的酒量大小嗎?如果是這樣,文銘好像確實是一個無趣的人,而且,我們三個也都沒你有趣,哈哈。至於坦誠,你難道沒看到他剛才是當著咱們的面接的電話,好像根本沒把咱們當外人。」萊那德笑道,很顯然,他是一個天性樂觀的科學家。
托姆和拉什對文銘的評價也都在標準水平之上,繼萊那德之後,他們也對拉文銘入伙表達了正面積極的看法。
被議論者文銘此時卻正在飛回住處的路上,心裡想的全是那位水良儀長將會和他談些什麼。只有很偶然的一個瞬間,他才想起來木紅好像說她的女兒來了,不過,這顯然和他沒什麼關係。所以也就沒往下深想。
飛椅的速還是滿快的,十分鐘後,文銘便回到了住處,也沒進自己那屋,直接按響了木紅房間的門鈴。
數秒之後。金屬門「呼」一聲滑入牆壁,一個文銘完全沒想到的身影出現在那裡。
門後是一個看起來才十三四歲的少女。眉眼一看就是地球上的中國人。但是氣質上卻天差地別,因為這個少女身上有種地球人所不具備的靈性。少女面容甜美,看到文銘後立刻抿嘴一笑,然後竟用漢語向文銘道:「你就是文銘?」
這時候文銘已經看到了少女身後的木紅,先禮貌地向木紅點了點頭,這才向那少女道:「你就是木紅艦長的女兒?」
「嗯,我叫木小溪,看在你和我媽媽很熟的份上,你可以叫我小溪。」門後的少女一本正經地道。
文銘當即一怔。怎麼都沒想到木小溪會這樣說話,而後才從對方眼中隱藏的笑意判斷出,這個少女是在和他開玩笑!
有這麼自來熟的嗎?!!
然而,吃驚歸吃驚,文銘卻不僅不反感。反而身心愉悅。因為就在這不到一分鐘的功夫裡,木小溪已經在他眼中成功地塑造了一個中級文明漢族少女的標準形象,興許。還要超出標準水平不少,因為木小溪的確挺漂亮。
而後文銘才反應過來,立刻道:「你找你媽媽有事情,呃,對了,你很漂亮。」
「謝謝,請進。」直到被文銘誇了一句,門神一般的木小溪才向一旁讓開,準備放文銘過去。
不過這時候木紅已經走了出來,板著臉先訓了她閨女一句「沒大沒小」,然後才向文銘道:「走,我們一起去找水議長,他就住在我隔壁。」
文銘又是一怔,他還以為像水議長那樣的大領導應該住在更為豪華一些的地方,沒想到竟然和他的住處還不到20米遠……
木小溪也想跟去,卻被木紅瞪了一眼,當下撅著嘴回了屋裡。
文銘和木紅沒幾步就到了水議長房間門口,在按門鈴之前,木紅不忘向文銘解釋一句,說水議長明天一早就要離開,如果不是這樣,也不會急著找文銘了。
房門打開後,一個白髮老者出現在門後,與地球上的官員們大不相同的是,這位水議長相當瘦削,就像是從來沒過飽飯一樣……不過,老者的身體卻挺得筆直,氣色也還不錯,一雙眼睛毫無老眼昏花之態,有的只是在漫長的歲月中積澱下來的厚重經驗。
閱盡世界百態,一眼看透人心,說的便是眼前這個老者這樣的人。
一時間,因見到木小溪而產生的那種清新感徹底消失,文銘只覺得身周的世界因為這個老者的出現而顯得無比厚重,就像是此刻發生的一切已經成為了歷史書中的正被人翻閱的一頁……
文銘看著那老者,老者也審視著文銘,終於,還是那老者率先開了口,並主動向文銘伸出手去:「你就是文銘,我是水良。」
「你好。」握住水良的手後,文銘完全是下意識地道。
「來進屋談,木紅,你也來。」鬆開了文銘的手後,水良立刻道。
進屋之後,非常正式地,水良和文銘面對面對坐在了兩個小沙發上,木紅則主動去沏茶,一點都不像一個銀星艦長,倒像是水良的女兒一般。
「我實在沒想到,德索切族在地球上的第一個火種竟然會是自由騎士,這是近十年來唯一讓我感到驚喜的事情了。」水良十分感慨地道,不過很快他就意識到什麼,抬了抬手,又道,「請不要誤會,我並不是說你一定會為德索切族工作。僅就德索切族的後裔出現了自由騎士這個消息,就已經讓人感到驚喜了。在中級文明中,自由騎士真的很少出現,你雖然不是德索切族的第一個自由騎士,但卻是德索切族在當代的唯一一個。」
「我很榮幸。」文銘老實答道,不過也言止於此,因為他很清楚,這場談話絕對關係到自己的未來,所以要非常小心才行。絕不能輕易答應什麼。
水良搖了搖頭,然後道:「雖然地球上的後裔讓德索切族失望了,想來,知道真相後,你們這些後裔。對德索切族也不無失望。身在一個搖搖欲墜的中級文明中,又怎麼可能感到榮幸?」
文銘根本不知道如何接話。只能繼續保持沉默。
這時候。木紅端著兩個茶杯走了過來,分別放在了水良和文銘身前的小几上。
茶杯裡冒著熱氣,顯然還很燙,水良卻像是不知道一般,端起茶杯來就喝了一大口,然後竟轉頭看著窗外的宇宙出起神來。
文銘當然不知道水良在想些什麼,為了緩解尷尬,他也端起了茶杯,先吹了口氣。然後抿了一口。
表面上沒什麼,文銘心裡卻已經在大聲抱怨著:怎麼這麼苦?!
直到這時,他才看到木紅拿了個小糖盒走了過來,兩人目光相對,文銘是有苦說不出。木紅卻也第一次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等木紅將糖盒也放在茶几上,在旁邊坐下來後,便道:「這是主星上的特產苦茶葉。水議長已經喝習慣了,但是普通人第一次應該很難接受,你還是加些糖。」
「嗯,謝謝。」
許久之後,當文銘知道這種苦茶葉在德索切族上其實是最為廉價的茶葉之一,回想起今日的會面來,又是別有一番滋味。
其後的談話並未帶給文銘什麼驚喜,水良也沒有掉下淚來,央求文銘去德索切族主星。實際上,後面的對話顯得相當沉悶,基本上都是水良在說,文銘和木紅在聽。
水良站在自己的角,訴說著德索切族散播在宇宙中的那些後裔,訴說著德索切族對那些後裔的付出和期待……
直到這個時候,文銘才真正知道,從一個宇宙人的角來看,像地球那樣的輪迴制星球是多麼複雜和矛盾的集合體。祖先在關注著他們,寄希望於他們,恨不得直接幫他們做很多事情,但是宇宙是複雜的,中級文明之間是相互制衡的,祖先其實也不能做太多事,不然地球將成為德索切族的地球,而不是整個人類文明的。其實,最關鍵處還在於輪迴制星球上的後裔們自己是否努力,運氣是否足夠好。最理想的狀態,其實是地球上四大文明的後裔其樂融融,發展成為一個新的中級文明,那樣的話,即使地球不能幫助另外四大文明什麼,至少四大文明不必再為地球上後裔們後路發愁,或者說自責。
一旦上升到這個高,似乎任何的個人感情都很難起到作用,即使水良也一樣,他的想法根本就改變不了現實情況。而文銘,也只能做一個單純的聽眾,同時感慨著在這茫茫宇宙中,自己的力量是多麼渺小。
然後不知不覺中,談話的內容便被水良引向了德索切族主星。
除主星外,德索切族還有佔有三個生命星球,不過,只有主星達到了中級文明的水準,整個種族的興衰也完全取決於主星的興衰。
如今的主星政治、經濟環境都可以說是糟糕透頂,而究其根源,卻又不是政治和經濟問題,而是很多年來,主星上的科技幾乎停滯不前,沒有什麼新的科研成果可以推動主星的經濟發展。德索切族就像是一個沒了地的地主,只能守著家底坐吃山空,在這樣環境下,從科技和經濟上全都找不到出路,便有人打起了政治體制的主意,希望政治上的改革能夠改變這一局面,結果卻把主星的狀況搞得更糟。
相對而言,主星的南半球要比北半球落後一些,但是南半球又剛好是主星的工、農業基地。那些生活水平只在標準線,甚至在標準線以下的主星公民們是最能吃苦耐勞但是也最容易對政府產不不信任情緒的群體,因薪酬一降再降,甚至失業種種情況,這個群體已經對政府產生了嚴重的不信任。而雪上加霜的是,主星的政治環境也確實有問題,內部不僅出現了很大的分歧,而且**現象越來越嚴重。就像地球上的很多中國人都喜歡向發達國家移民一樣,主星上的官員們也都明著暗著準備或者已經移民了……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更大的問題在影響著德索切族,這個更大的問題便是外患。
宇宙中的人類文明並不是一團和氣,當德索切族漸漸現出老態,他的兩個本就不是很友好的鄰居變得更不友好,就差直接宣戰了。
然而,雖然還沒真正宣戰,但是在德索切族僅有的五個礦星上,幾乎天天都在發生著小規模的衝突。那些礦星如果完全是德索切族的還好,可惜的是,卻是三方公有的,當初三個文明聯合起來,才將那五個礦星建成了現在這種規模,這中間本就有理不清的頭緒。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官司根本就沒地打去,就只能靠實力說話。
地球上有句話是很對的,打仗打的就是個經濟。而對經濟狀況已經一塌糊塗的德索切族來說,這仗幾乎還沒打就已經敗了。
總之,如今的德索切族就像一個老掉牙的老頭子,沒人管他他自己就會掛掉,更別提還有人想對他動手。
在此之前,文銘很難想像一個中級文明竟然會落到這步田地。他完全就是拿地球上的中國與德索切族做類比,像中國,不管歷史上再怎麼難,最後還不是挺下來了,但是德索切族怎麼就堅持不住了呢?
然而這就是事實,從宇宙人的眼光來看,人有生命週期,一個種族其實也有生命週期。如果這個種族在生命週期的某個低谷挺不過去,就真的要在宇宙中消亡了。
就在文銘越來越覺得德索切族實在是太慘的時候,水良卻又從另一個方面來解讀這種情況。
德索切族是一個老掉牙的老頭子不假,但是他依然活得硬氣!
外患是有的,但是絕不可能投降,哪怕最終會被毀滅!
內部矛盾也是有的,但是絕不允許暴動出現,就算亂,就算**,也一定要盡量控制在一定範圍內,絕對不縱容!
哪怕這個老頭子必死無疑,也一定會堅持到最後一刻!
最終,水良給出了他自己的預測,他覺得,內憂外患之下,德索切族至少還能再堅持兩三百年,如果在這期間再不出現起色,德索切族才會真正完蛋。不過,那時候他成已經看不到了,因為他現在的身體就已經是用自己的基因克隆出來的載體,他的靈魂早已經超過了五百歲,也進入了衰亡期。
最後的最後,送文銘出門時,水良再一次緊緊地握住了文銘的手,很認真地道:「我知道,你這樣的人肯定不喜歡受束縛,但是,我真的希望你能到德索切族主星上去做點什麼,那應該也會是不錯的體驗。」
「嗯,我明白。可是現在我無法給你確切答案,很抱歉。」
「沒關係,木紅會一直陪你到培訓完全結束,在那之前你如果有什麼打算,儘管告訴她。」
「好。」
等文銘和木紅離開後,水良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再次出起了神,好一會之後,他竟從隨身帶來的少量行李中翻出了紙筆,以較為原始的方式開始寫一封信。
他相信,如果把這封信交給文銘,興許會真正說動文銘前往德索切族主星。
ps:本來還想寫7000字的,可是時間上已經來不及了……呵呵,這個月盡量保證每天一萬左右,也算是對自己的一種激勵。說實話,到現在這本書的成績並不好。但是出奇的是,我竟然沒有多失望,只是心安理得地寫著。這本《一個人的黑暗文學》,權當就是寫給自己和少數有相似願望的人看的。在這本書中,我會將我的絕大多數關於政治、宇宙的幻想描繪出來,以後再不沾這個體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