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銘的絕對視野中,呂耀陽正目光灼灼地看著滿地槍械,那些全是剛剛被他放倒的警力帶過去的。
「快跑!」
文銘在發出那一聲大喊的同時便拽著他的救命恩人向右側的胡同口衝去,目的很簡單,便是躲進胡同裡。
便在他邁步的同時,不遠處院子裡的呂耀陽倏地彎下腰去,撿起一把手槍便疾衝到院牆下,輕輕一躍便用右手攀住了牆頭,然後單手發力做了個引體向上,當身體上升到足夠高時,左手向上一伸便把手槍露出了牆頭,直接在絕對視野中瞄準了文銘,然後扣動扳機!由始至終,他的身體都藏在牆後!也就是說,此時他能打任何人,但是任何人都打不到他……
去死吧!垃圾!!
「砰!」
遠處的文銘做了個前撲的同作,不過卻已經分不清到底是他先前撲的還是呂耀陽先開的槍了,也興許是同時。然後在落地的一瞬一個前滾翻卸掉衝力,文銘便滾進了胡同裡,藏身牆後,徹底安全了。
然而,此時他的眉頭依然皺的很厲害,因為呂耀陽雖然沒打中他,卻打中了另一人,而且一槍打穿了那人的脖子!
此時轉身回望,便能看見他的救命恩人軟倒於地,眼見是不活了……
呂耀陽絕對是瞎貓碰見死耗子蒙中的,但是這結果依然讓文銘不願接受。
那人的手已經伸進了胡同,文銘便直接將之拽了進來,然後就伸手摀住了那人脖子上的傷口,但堵住了外面,血液還是會向那人身體內部流去,他只能眼看著那人生機一點點消散。
「咳……咳……」
那人嘴裡咳著血沫,眼睛忽地瞪大,似是有話要說。
文銘連忙趴了下去,將耳朵湊在那人嘴前,道:「你說。」
「殺……殺……了他……」
微弱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文銘依然聽了個一清二楚,然後鄭重地應道:「放心吧,我向你保證他活不過今天!」
「謝……謝謝……」
下一刻,那人眼中光彩倏地渙散,很快沒了氣息。但是卻可以從他的神情中看出,他最後竟有些滿足,就像是知道文銘一定會完成他的遺願一般。
為那人合上眼睛,文銘這才將心神放回絕對視野中,然而看到的情況又讓他一皺眉,俞立和王豹已經各中了一槍,正和五哥、李憶苦一起躲在了另一條胡同裡。
文銘依稀想起,剛才他喊「快跑」時,王豹四人並沒有逃跑,而是衝向了呂耀陽藏身的小院。
呂耀陽第一槍打穿了那人的脖子,第二槍就瞄向了俞立,幾乎與俞立同時開槍,但是呂耀陽相當於只把一根槍管露出了牆頭,而俞立卻是全身都暴露在外,結果可想而知,俞立一槍未中,而呂耀陽卻是一擊建功……
直到這時王豹等人才反應過來,一邊向牆頭的手槍射擊一邊急退,但是過程中王豹還是又中了一槍,如果不是俞立抓住機會打爛了呂耀陽的手槍,他們這邊肯定還有損傷。
但是,院子裡留下的可不止一把槍,爛了一把,呂耀陽又撿來兩把來接著干……
如今基本上就是這麼個情況,藉著地利,呂耀陽一個人就能壓制王豹四人!這個時候,要想幹掉呂耀陽,只能和營地裡的警力同時進攻,但是擁有絕對視野的呂耀陽依然可以重點照顧他們四人。
便在這時,又是一波警力衝進了那小院,這一次甚至還有人爬上了稍遠一些的屋頂對院子裡的呂耀陽進行火力壓制,也算是兩面夾擊了。
但是,除了文銘外,根本就沒人看到呂耀陽到底藏在了院子裡的哪個位置。
那波人才剛衝進院子,冷不防被躺在地上裝死人的呂耀陽暴起攻擊,眨眼間便有三人倒在了地上,亂勢一起,剩下的人根本對呂耀陽構不成威脅。殺這波人時呂耀陽的效率明顯提升了許多,因為哪怕是近身攻擊,他也用上了手槍。對於有絕對視野的他來說,朝背後這種常規的視線死角開槍根本就是輕而易舉的事,他此時展現出來的槍法簡直有點神鬼莫測的氣勢。
剩下最後一人時,呂耀陽直接將那人提到身前當盾牌,然後把一桿步槍架在了那人的肩膀上朝著遠處的屋頂射擊。那裡原本打算壓制呂耀陽火力的人從頭到尾都沒機會開槍,現在依然怕誤傷而不敢開槍,但呂耀陽卻沒有這種顧忌,兩槍打死一人打傷一人,把剩下的人全都嚇得跳下了屋頂。
至此,呂耀陽威震全場,一時間竟再沒人敢突進小院。
那邊王豹等人也鬱悶的夠嗆,只等著文銘出主意,而後他們就聽到了藏在另一條胡同裡的文銘的聲音:「我也沒辦法。」
只能指揮包括自己在內的五個人,文銘眼下是真的沒辦法迅速解決掉呂耀陽。
他為什麼從一開始就對呂耀陽心存忌憚,非要趁今晚殺了呂耀陽不可?
眼下的局勢便足以說明問題。
他才不怕呂耀陽的身手,他最怕的是呂耀陽將絕對視野和槍械結合起來!
他的絕對視野半徑是50米,假若呂耀陽的是80米,那麼,只需呂耀陽拿槍遊走在距他50到80米之間的距離,呂耀陽想殺他完全不費吹灰之力,他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至於王豹等人,由於沒有絕對視野,結果只能更慘。說白了,王豹四人不敢小覷他的實力,還不是因為他可以將絕對視野和槍械結合起來?而呂耀陽的絕對視野範圍卻比他的更大……
文銘很清楚,此時呂耀陽才剛剛摸索到這個發揮出巨大殺傷力的辦法,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呂耀陽將這個辦法掌握得越來越純熟,必然會帶給他們越來越多的「驚喜」。
此時,他們五人做為呂耀陽的重點照顧對象,最好的辦法就是先不要露頭。
喊完那句話後,文銘便靠牆而坐,有些出神地看著身前的那具屍體。
此人在關鍵時刻幫他頂飛了呂耀陽,其實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內。從某種程度上說,此人因他而死,但是他也成全了此人。為報仇雪恨而死,正是死得其所!在呂耀陽逆襲的那一刻,文銘最明智的選擇應該是向他側後方的五哥或俞立靠近,既能拉長與呂耀陽遭遇的時間,又能盡快得到保護。但是他沒有,原因便是此人!
事實上,他很早就跟在此人身邊了,雖說遇到此人完全是偶然。
呂耀陽一出,營地立刻大亂,不論什麼人,在呂耀陽這件事上必然會表現出一定的情緒。文銘絕對視野甚至能看清微觀世界,所以當此人出現在他絕對視野中時,他想忽視都難!此人的與眾不同之處在於,他想和呂耀陽拚命!不是抓呂耀陽,也不是殺呂耀陽,更不是什麼為民除害,而是拚命!似乎,也只有拚命才能恰當地表達出他的情緒!
只一轉念間,文銘就猜出來,此人必然和死在呂耀陽手中的某個女子有關,那女子的死法也必然是先姦後殺,一刀斷頭。
倒也難得,竟於此地遇到了這樣一個人,完全是下意識地,他開始向此人靠近,然後一路同行。現在想來,那種下意識地靠近未必不是他的職業病在作祟,以前為了提升寫作功底,偶爾碰上比較特別的人,觀察或攀談總是必為之事。只是未曾想,最後竟然是這麼個結果。
生不如死,這條命其實早沒什麼價值了。與呂耀陽拚命,大概是此人的唯一願望了,文銘成全了他,也已下定決心替此人還呂耀陽一槍!這一槍,便是此人生命的意義所在!
而此時,文銘再一次察覺到了自己的變態之處,那便是他寧願看到別人為報仇而死,也不願看到一個人背負著血海深仇卻畏畏縮縮窩窩囊囊如行屍走肉般活一輩子,最主要的是,他自己會發自本能地引導別人這麼去做……
呂耀陽不可以常理度之,難道他自己就可以?
變態就變態吧,這樣很好!
當文銘的自我認識又上升了一個台階之時,另一邊,院子裡的呂耀陽的自我認知同樣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災難發生以後,他一度以為冷兵器時代就要到來了,後來吸收了綠光,身手強得非人,就更認為如此。打人,報仇,殺人,他全都直接用拳頭和刀子!但是從今晚發生的一切看來,在地球上留在下來的槍械和彈藥消耗完之前,冷兵器時代只能向後順延,此時依然是槍械的天下!
雖說用槍械殺人少了那種拳拳到肉、刀落頭斷的快感,但是僅僅是快速地動幾下手指頭,也就是扣動扳機,遠處就必然有人非死即傷,這種輕鬆寫意卻也能帶來另一種接近於屠殺的爽。
只是,開竅似乎晚了點。假若當初逆沖時就搶一把槍在手,還不遠遠地一槍就把那個垃圾給崩了?其爽度未必會輸於親手捏碎那個垃圾的脖子!
「砰!砰!砰……」
又是一頓亂槍打在了院牆上,土牆立刻被揭掉厚厚的一層,用不幾秒,此處的牆體必然會被打穿。
呂耀陽殘忍一笑,直接踏上了堆在牆下的屍體,將兩條步槍往牆頭一架,雙手同時扣動了扳擊!
他的腦袋沒有露出牆頭,但是外面那些試圖打穿牆體的人卻露著呢,槍響之後,遠處一人吭也沒吭便沒了呼吸,還有一人則嚎叫起來,嚇的那裡的人再不敢開槍。
一時間,呂耀陽意氣風發,渾然忘了他身上的那十四處傷口還在留著血。
雙手握槍的感覺也讓他心裡踏實不少,似乎再不認為逃離此地是件難事。
眼看絕對視野中又有一波人想要從門口突進來,呂耀陽不怒反喜,來吧來吧,越多越好!
便在這時,一聲大吼突然在夜幕中傳開:「他媽的別再給呂耀陽送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