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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四十一章現實世界 文 / 影·魔

    「砰!」

    躺著的那三具屍體處忽然傳來一聲槍響,下一瞬,躺椅中原本要自殺的二垛迅速調轉槍口,對準了門口的文銘!二垛手裡那把銀白手槍的威力奇大,如果是轟在要害,別說是文銘,就連王豹等人也可能被直接轟死!

    二垛顯然沒有一丁點留活口的打算,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門口的那些人,他全都要一一碾碎!

    然而,二垛的手指都快要把扳機壓到頭了,一聲槍響卻快了一線從門口處響起。

    「砰!」

    「叮!」

    那第二聲,卻是從二垛手上傳來,只見那把銀白手槍上濺出幾點火星,然後直接飛了出去。

    二垛反應奇快,起身就要去撿槍,雖然他並沒有看到到底是誰開的槍,但是對方既然沒直接打人而是打得槍,就說明並不想馬上殺他,這便是他的依仗。

    但是,只向前衝了一步他就停了下來,因為他忽然反應過來,剛才的響聲太少了!在他的原計劃裡,躺在地上裝死人的張建忠和大炮才是主火力點,他吸引門口那些人的注意,由張建忠和大炮發動偷襲,亂槍打死來人。但是,張建忠和大炮那邊怎麼只傳來一聲槍響?

    答案不言自明,真正的內奸其實是那兩人中的一個……那裡傳來的唯一一聲槍響,並不是打向門口那些人的,而是打向了忠於他的最後一個兄弟。

    如此,連最後一點機會也沒有了,剛剛還滿懷期望地籌劃如何翻盤,現在卻已經是孤家寡人一個。

    二垛放棄了撿槍的打算,再次轉回身來直面門口的那四個人,不對,是五個,直到這時,他才發現門口最外面還有一個人藏在了光亮難及之處,只有一把烏黑的手槍反射著微弱的光芒。那絕對是一個自信到極點的槍手,因為那人竟讓一發子彈從前面的四人中穿過,然後才打掉了他手裡的槍。

    不過,現在想這些已經是毫無用處,一股邪火「呼」一聲便從他心裡燃燒起來,幾乎要淹沒了他的意志,他是被人出賣才會落到這步田地,而出賣他的人,直到這時還躺在地上裝死!

    是張建忠,還是大炮?

    然後二垛就看到大炮的身體動了動,提著槍在血泊中站了起來,滿臉是血,卻目光灼灼,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

    二垛在這時竟微笑起來,毒蛇一樣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大炮,一秒,兩秒……

    在那一刻,就連文銘身後的幾人都覺得二垛的眼神相當可怕,配合著他那陰森的笑容,其潛在的危險性似乎又上升了一個檔次,二垛何止是毒蛇,簡直就是一條能將人活吞了的巨蟒!

    三秒之後,原本從容地與二垛對視的大炮身體以微不可察的程度顫抖起來,他的計劃的確得逞了,二垛已經只有死路一條,不可能再翻身,所以他應該不怕二垛才對,甚至應該居高臨下地俯視二垛。但是,多年來他一直是二垛的小弟和奴才,面對二垛時就會有一種巨大的壓迫感,這幾乎成為了他的本能,對視了三秒之後,他就發現那已經是他的極限了,他那該死的自卑感、恐懼感竟然依然在!他本以為他可以完全克服這些的!

    一種屈辱感猛然爆發,如今他滿腦子只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證明自己不再害怕二垛,而且是一個掌控了二垛生殺大權的存在!

    正好,他手裡有槍!

    剛要舉槍,文銘的聲音卻忽然傳了來。

    文銘一直在絕對視野中監視著所有人,他完全能感受到大炮的情緒變化,他願意讓大炮噁心噁心二垛,但是顯然不會讓大炮殺了二垛。

    「炮哥,別忘了咱們的約定。」

    就如一盆涼水當頭澆下,大炮一個激靈反應過來,文銘才是這個計劃的主導者,而他只不過是在盡力配合罷了。他的確依然對二垛心存畏懼,但是這個叫文銘的年輕人卻未必會,那就讓文銘來對付二垛好了,他實在很想知道,這兩個人針鋒相對時誰會佔上風。

    「沒忘。」大炮故作鎮定地道。

    「那就好。」文銘朝大炮點了點頭,這才又轉頭看向了二垛。其實在與大炮打交道的全過程中,他一直在營造這種感覺,即兩人是對等的合作關係,而不是上下級的關係,這使得大炮對他頗有好感。

    「咱們換個地方好好談談。」文銘向二垛道。

    文銘話音剛落,他身後的王豹已是大步向二垛走了過去。

    很快兩人相距已只有一米,王豹還沒有什麼別的表示,二垛卻不知從何處摸出一把刀來,速度極快地向著王豹的脖子揮了過去!

    接著便聽幾聲悶響接連響起,再看時,二垛的刀子已經到了王豹手上,而二垛本人也已經軟倒在地。

    不就是欺負人嗎,當你欺負別人的時候,就應該有被人欺負的覺悟!

    漫長的夜晚終於過去,剛剛到來的白天也在一點點流逝,轉眼已經到了上午的十點多鐘。

    離小鎮十餘里的一坐無名小山下,竟詭異地響著汽車的轟鳴聲。

    那是一塊方圓近百米的平坦地面,就在小山的東側,明顯被人修整過,一輛破破爛爛的轎車正在那裡笨拙地繞著圈,但是顯然正一點點變得熟練。

    除了那輛破轎車外,平坦區域的北頭和東頭還有著兩個明顯的不諧調之處。北面的是一堵光禿禿的牆,或許用牆來形容它已經不太合適,因為它足有一米厚,幾乎是高度的一半!那堵牆也不甚寬,最多三米,牆的正中間綁著一個昏迷不醒的人。東邊則是一個大木頭架子,架子有點像足球場的球門,但是顯然比球門高上許多,也沒刷什麼漆,顯得很粗糙。木架子最上面的那個橫桿上纏著一些粗壯的麻繩,一時也看不出用處。

    終於,那輛轎車越開越穩,最後在那片空地的正中間停了下來。

    一個人影從車上跳了下來,逕直向北頭那面牆下綁著的那個人行去,而他的這一舉動一下子就吸引了在場的另外幾個人的目光。

    終於要開始了!

    那人來到牆下,提起早就準備好的一桶水,直接朝那昏迷之人潑了過去。

    「嘩!!」

    昏迷之人原本人畜無害的樣子,但是一旦恢復清醒,神采漸復,整張臉立刻給人一種看到了毒蛇的感覺,陰沉得嚇人。

    除二垛之外,還能有誰有如此特徵!

    而潑醒他的,正是文銘!

    二垛還待掙扎,卻發現一動也動不了,轉了轉頭,這才看清了自己的狀況。他卻並沒有立刻看向文銘,而是讓視線在遠處轉了一圈,便看到了東邊的木架子,西邊的小山,還有南方那望不到邊的原野。

    「你叫文銘?」二垛終於直視向文銘,低沉的聲音傳了出來。

    文銘的目光一直都沒從二垛臉上移開,這時隨口就應道:「是,沒印象嗎?」

    二垛表情陰沉如昔,卻沉默下來,好一會才開口道:「確實沒印象。」

    「那文來成有印象嗎?」

    「沒有。」二垛很乾脆地答道,似乎剛才他已經把腦子裡的姓文的人都想了個遍。

    然後文銘又說出了自己爸媽的名字,二垛回答的依然很快:「完全沒印象。」

    文銘一直在絕對視野中監視著二垛的所有反應,他知道二垛並沒有說謊,不由微微皺眉。

    這時一個念頭便自然而然地浮了起來,難道周鯤鵬騙了他?

    「那周鯤鵬呢?」文銘又問道。

    二垛的表情終於有了變化,先是一怔,然後臉上竟有了一抹譏諷的笑意,這才道:「難道你是來替周鯤鵬報仇的?」很顯然,他對周鯤鵬相當不屑,而且確實對周鯤鵬做過什麼。

    文銘當即一愣,不過到底沒有亂了方寸,周鯤鵬的大兒子還活著,所以周鯤鵬決不敢騙他!

    「你是如何與周鯤鵬結仇的?」文銘盡量讓聲音保持著平靜問。

    二垛隨口答道:「我替他辦了件事,找他要錢的時候,他是直接把錢丟過來的,好像很看不起我。為了讓他明白他到底在和誰打交道,我就當著他的面把他老婆給幹了。」

    對文銘老家的父老鄉親來說,這絕對是條爆炸性新聞,文銘一時也難免將注意力暫時放在了二垛當面搞了周鯤鵬的老婆這件事上,不過他很快就緩過神來,正要開口,不料二垛卻又補充了一句。

    只聽二垛譏笑道:「周鯤鵬那個老頭子,大老婆死得早,二婚竟然娶了那麼年輕個老婆,那女人當時最多三十五歲。」那段時間大概是二垛正意氣風發的時候,也興許是他回憶起了具體的細節,一時間竟露出神往的表情。

    文銘卻已經完全沒心情聽這些,他疾速問道:「你說周鯤鵬托你辦了件事,什麼事?」

    「有一家人和周鯤鵬打官司,周鯤鵬讓我堵住他們的嘴……嘶……」說到這二垛忽然吸了一口氣,似乎想起了什麼來,抬頭盯著文銘猛看。

    「是不是想起來那一家姓文了?」文銘道。

    二垛沒有說話,不過他的表情就已經回答了文銘的問題。

    沉默了幾秒,文銘依然表情平靜,二垛卻無聲地笑了起來,也不知道是笑他自己,還是在笑這荒誕的前因後果。

    「周鯤鵬讓你堵住那一家的嘴,並沒說讓你直接殺人?」文銘一直聽得很仔細,這時問的也就很詳細。

    「沒說,但是殺了他們顯然最省事。」這時候二垛說話就已經沒那麼爽利了,顯然是感覺到了壓力。

    「開車撞死的?」

    二垛猶豫了一下,迅速抬頭道:「答應我給我一個痛快,隨你問。」

    文銘毫不猶豫地答道:「行,我答應你,後面那些人可以作證。」

    文銘後面不遠處就是王豹四人還有大炮,二垛看出文銘應該不會騙他,便答道:「綁起來撞死的。」

    文銘完全能在絕對視野中把握住二垛的情緒和反應,皺眉道:「你是不是有什麼忘了說?」

    二垛抬頭看了文銘一眼,嚥了口唾沫,答道:「那是你爸、媽?當時你媽直接斷了氣,你爸飛到了一邊,但是還在喘氣,我又開過去軋了一遍。」

    文銘全身都顫抖起來,甚至連意志力都在發抖,這一刻,他如同看到了當年的那一幕,整個人都要炸開了……

    「他們臨死前有沒有說什麼?」文銘以顫抖的聲音道。

    「還能說什麼,一會求饒一會破口大罵。」到了這時候二垛竟反而又平靜下來,說話也變得輕鬆起來。

    「沒想過要放過他們嗎?」相應地,文銘的心情竟也漸漸平復下來,不過所有人都知道,他其實是把怒火埋藏了起來。不停地醞釀,終究會爆炸開來!

    「沒有。在那之前我已經殺過不少人了,根本就沒放在心上。」二垛平靜地道。

    「所以我問你記不記得文來成,你才會根本想不起來,是嗎?」

    「那個強老頭,嘿,如果不是你提到周鯤鵬,我一輩子都不會想起他們一家子來。我從出道的時候就沒想過當好人,也早就知道自己可能會有什麼下場,所以從來不把殺過的人放在心上,尤其是小人物。」

    「但是他們是我的家人,是我世界的全部……」

    二垛還想說話時,文銘卻已經緊皺著眉頭閉上了眼睛,右手用力按在額頭上,大拇指和中指分別按著兩側的太陽穴,似乎很頭疼。

    而實際上,文銘不是頭疼,而是心疼,疼得就像有人在拿刀子剜他心上的肉……

    爺爺死後,他的爸、媽的確就是他世界裡的全部,但是,就是這樣兩個對他如此重要的人,卻被二垛輕描淡寫地撞死和軋死了,然後,二垛還完全沒當回事,繼續舒舒服服地過他的日子,再也想不起這樣的兩個人來。

    我之父母,汝之草芥!

    怎麼會這樣!

    怎麼能這樣?!!

    這還是現實世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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