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臨時軍事基地裡騎出來的摩托早就扔在了山腳下,最後八成是被那些士兵又騎回去了,又考慮到五個大老爺們騎著普通的摩托趕路也顯得太過招搖,所以他們選擇了文銘的最愛,自行車……
拋開自行車較為輕便很容易就能扛起來穿過一些複雜地形不談,文銘對自行車也確實有著深厚的感情。這是因為,他從上初一開始就一直與自行車打交道,一直持續到高中結束。只要不放假,他每天至少往返學校兩個來回,全以自行車代步,若細算下來,那實在是一個相當駭人的路程。
他至今清楚地記得那場景,放學的鈴聲一響,學生們從一間間教室瘋了一樣衝出來,「登、登、登」衝下樓道,衝向車篷,然後蹬上自行車就向學校大門口衝去。之所以這樣爭分奪秒,乃是因為學校門就大麼大,但學生卻有好幾千,只要遲上那麼一點點,學校門口就會擁堵的厲害,誰都想在擁堵形成之前衝出去。而一旦成功早早地衝出了校門,在大路上騎著那叫一個輕快,轉頭回望向教學樓上那些慢吞吞的學生,實在是很有成就感。
所以,這時候當王豹等人要麼怨聲載道要麼隱而未發之時,文銘的心情卻出奇地暢快,只是笑著跟他們講自己初、高中時的事情。
興許是因為他的描述中傾注了真感情,王豹等人也終於漸漸受到感染,開始沉浸於文銘所說的那些略顯幼稚卻好笑的事裡。
但是,慢慢地他們就先後有種亦真亦幻的感覺,因為他們根本無法把文銘描述的那些畫面和此時的文銘,也可以說逃獄時的那個文銘對得上號,這能是同一個人嗎?
幸而,文銘早已清楚地告訴過他們,在那一個個深夜,在死一般的寂靜裡他是怎樣近距離又驚又怯地與黑暗深處的那頭猛虎對話。
這兩個絕對是同一個人,只不過前者是普通人,而後者是與心底那頭猛虎融為一體的人。
在這個時候,王豹等人竟忽然感謝起文銘所說的周鯤鵬和二垛兩人來,要不是他們把文家害他們慘,文銘說不定還不知道心裡藏著頭猛虎,而他們四人自然也就不會遇到這麼個合格的指揮。
他們用的詞是「指揮」,而不是「頭領」,這說明他們認可了文銘的能力,但是並不把文銘當老大。說來也是,四人中最年輕的王豹都比文銘大三歲,而李憶苦和五哥則比文銘大十歲以上,讓他們認文銘當老大,他們又怎麼甘心,這不僅是年齡問題,還有面子問題……
好在文銘似乎根本不在乎這些,他就像是一塊不受力的大海綿一般,似乎能吸得進一切想法和態度,虛心地接受一切,當然,也可能是沒心沒肺地接受一切,他好像什麼都不在乎。
然後,就在眾人蹬自行車蹬得不亦樂乎的時候,文銘突然就開了口,只聽他道:「其實,我僅僅是為復仇而活著,只要能報仇,什麼都無所謂了。不過,那是在我沒看到飛碟隕落之前,那時候就算和二垛同歸於盡也沒什麼。後來嘛,則對綠光多了些好奇心,希望既能殺了二垛又留下一條命來,去解開這綠光的秘密。你們也都因為這團綠光看到過宇宙到底是什麼樣子,應該也不會認為綠光僅僅改造一下咱們的身體或是大腦就完事了。我所在乎的,僅此而已。」
「我是沒和誰結過深仇大恨,但是就算想一下你的那種經歷也被氣得夠嗆,就因為一塊地皮,爺爺被氣死,爸媽被活活撞死,那周鯤鵬和二垛還真是喪盡天良。放心吧,我們一定會幫你殺了二垛。」王豹很難得地正經八百地道。
「嗯。」文銘並沒有再道謝,只是輕輕點了點頭,但顯得無比鄭重。
這時候俞立抬頭看了文銘一眼,又趕緊把注意力放回到路況上,只因他的自行車水平乃是五人中最差的,然後微微皺眉道:「你離開濟寧也有幾個月了,當初二垛勢力就已經不小,而且很注重安全,等咱們趕過去,只怕不論是他的實力還是防範程度都會高好幾個檔次。」
「你想一槍狙死他?別做夢了,你看文銘那樣子,會讓二垛那麼簡單地死了嗎?再說了,你來開槍還有什麼意義,二垛必須得由文銘來殺。」李憶苦揚聲道。
「如果只有我自己,我也會考慮偷偷一槍將二垛撂倒,但是這不你們四個跟著呢嗎,自然得換一種更解氣的方式。俞立你是擔心武器的問題吧?」文銘道。
「還有別的問題好擔心嗎?」俞立苦笑道。
「這可不能怪我們,你槍法最準,但是打獵反而是最懶的一個,你不開槍,自然就得我們多開槍了。」王豹條件反射似地立即道。
「不是我不開槍,是你們開槍太早,結果不僅浪費了子彈,還把獵物嚇跑了,叢林裡全是樹和石頭,哪那麼容易打得准。」俞立氣道。
「沒事,咱們先不要暴露,到了濟寧應該能搞到新槍。」文銘道。
他們確實已經到了不搞新槍不行的程度,原來的五挺衝鋒鎗現在已經只剩下一挺還有子彈,其餘四挺全在山裡打獵時把子彈給掃光了……就算僅餘的那一挺,裡面的子彈也已經不多了。
幾天之後,他們終於騎著自行車跨過了上千里的距離,來到了山東濟寧。
不過,他們既沒有馬上進城也沒有去營地,而是來到了那個被飛碟先砸後炸出來的大坑邊上。
對王豹四人來說,這個底部已經有不少積水的大坑簡直就是他們的聖地,絕對要在第一時間瞻仰一下!
站在坑邊,文銘也頗有些感慨,回憶起當時的事來簡直就像發生在昨天,但是實際上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了。
那可憐的垛哥,只怕現在還陰魂不散飄蕩於此吧。
來吧,化為厲鬼來找我也沒什麼!我等你!拋卻了一切的文銘,因為早已一無所有,也真的無畏於一切。
而後,五人終於進駐濟寧。
說是進駐濟寧,其實並不完全正確,因為濟寧早就化為了一個大廢墟,現階段將整個廢墟清理乾淨完全就是不可能的,所以幾乎已經沒有人還在那裡生活。這裡的人們目的明確地從濟寧市區的正東邊開始向裡清理,以期一點點推進,有朝一日將整個城市徹底清理乾淨。而如今的人們的居住地是就在市區的正東方,包括了原營地與已經清理出的市區這兩部分,範圍已是相當的大。文銘等人直接化整為零進入了營地,甚至飲食、起居、幹活全不在一個地方,頭幾天只是在耐心地打聽著消息。
他們的這種小心謹慎頗有成效,因為如今的濟寧黑勢力已經是二垛一家獨大,爪牙遍佈於濟寧各處,若是他們五個一出現就表現出是一個團體,早就引起了懷疑。
在二垛來之前,濟寧原本有三大黑勢力,如今陳垛一脈已經被連根拔起,原黑勢力就只剩下兩家了。如今這兩家也是被二垛打壓得抬不起頭來,偏安於濟寧北方,加起來的地盤還沒有二垛的大。此時再用黑勢力來形容二垛似乎已經不太準確,因為如今的二垛已經漂白了,有公職在身。二垛剛踏足**時就跟在他身邊的兩個死忠幫他代理著**上的事務,一個名叫羅永強,大家都叫他強哥,另一個文銘還有些熟悉,就是外號叫大炮,並對外宣稱是他結果了陳垛的那個。事實也果真如俞立所料,如今的二垛更是深居簡出,加倍防範,其防衛力量甚至都可以清楚地分為**、白道兩個部分……
這便是文銘等人幾日來打聽到的消息,同時也大致知道了二垛平時都會住在哪裡。
然後,就在他們來到濟寧的第六個晚上,五人終於第一次集體聚頭,然後又在黑暗中一起行動起來,不過,卻沒有直奔二垛那邊,而是向營地東邊繞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