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銘不必駕駛摩托,所以一直時不時扭頭往後看一眼那些追兵,不過在如此崎嶇不平的路面上,這樣扭著脖子往後看對他的頸椎實在是一種極大的折磨。幸而災難發生以後他沒少干體力活,後來更是一直堅持鍛煉,身體素質大幅度提高,這種程度的顛簸他還受得了。最主要的是,就算受不了他也得忍著……
看到遠處的摩托大潮從中分開,兩輛坦克凶相畢露地駛出了大門,文銘的雙眼一下就瞇了起來,但也僅此而已,他甚至都沒提醒另外四人小心。
他的心懸了起來,卻懸得不是太高,只是在這樣想著:萬一炮彈飛來,在他們五人一直走曲線的情況下,炮彈有多大幾率命中他們的摩托車。
終於,兩輛坦克停了下來,因為再往外路面就變得不平整起來,行進中根本沒法瞄準。炮口開始轉移,裡面的炮兵顯然是在進行著最後的微調,以確保一擊必中,此時可有好幾百雙眼睛看著他們的表演呢。
文銘嚥了口唾沫,不自覺間雙手已是抓緊了副倉的倉沿,然後大聲吼道:「要開炮了。」
王豹飛速地扭頭向後望去,在看到那兩輛坦克後忍不住大罵了一聲:「我操!」
俞立、李憶苦和五哥三人雖然沒吭聲,但是文銘完全可以在絕對視野中看到他們一個個全身肌肉緊崩,顯然也緊張得厲害。
文銘將注意力從俞立三人身上收回來,再看向那兩輛坦克時,便忍不住低聲罵道:「這有槍有炮就是不一樣,想轟誰轟誰,佔不佔理先不管,轟了再說……」
而後,遠處的兩輛坦克終於鎖定了他們,幾乎是不分先後地開了火!
這也說明軍方確實是不準備讓他們五個人活著離開了!
「轟!轟!」
哪怕隔了一里多地,文銘五人也清楚地聽到了那兩聲轟鳴,文銘更是有幸親眼看到了整個過程。
在開炮的一瞬間,兩輛坦克不僅沒射出炮彈來,反而從內部炸裂!
右邊那輛坦克的蓋子直接被炸飛到天上,飛起來足有幾十米高,翻滾著落向了監獄內部,而它的炮管早就不知道跑哪裡去了,整個坦克前端嚴重扭曲並向外裂開,火焰幾乎是從所有裂縫中向外噴吐著;左邊那輛坦克也是火勢熊熊,最主要的區別是,它的前半段整個陷了下去,看起來就像是被一個巨人搗了一拳。
其餘四人齊齊回頭,看到那一幕時,王豹更是直接歡呼了一聲,然後痛快地道:「他媽的老子這三槍也沒白挨!」
聽他那口氣,就像是那兩輛坦克炸開完全是他的功勞。
而事實也正是如此,就在俞立四人追進大篷子裡時,文銘說了幾句話,最主要的就是跟王豹說的,讓他用那兩枚手雷陰那兩輛坦克一把,這直接導致王豹成了最後一個騎上摩托衝出來的。
心腹大患已去,後面就暫時沒有火力可以夠得著他們,剩下的便是悶頭前衝了,並在心中祈禱,這四輛摩托可千萬別出問題。
此時若是有人從高空觀看,一定會驚歎於那種場面,廣闊的原野上,四輛摩托在前像發狂的野牛一樣在奔行著,後方一里多外,幾百輛摩托成一個大大的圓面朝前面的四輛摩托包圍過去……
這種情況,對前面的四輛摩托來說,只能逃,不能停,只要一停就會馬上屍骨無存。
然而,怕什麼來什麼,又向前顛簸了數里之後,李憶苦所開的那輛摩托毫無徵兆地熄火了!
由於離得太近,而且路線本就沒有太多的選擇,後面的五哥差點撞在了李憶苦摩托上!
五哥險之又險地從旁邊繞了過去,立刻停下來,向李憶苦吼道:「快上車!」
李憶苦向五哥的摩托跑去時,王豹帶著文銘從他身旁呼嘯而過,臉色都有些難看。他們不是怪李憶苦,而是全都想到,假若再壞一輛摩托車,他們就必須得拋下一個人了……
若是直接死在監獄裡也沒什麼好說的,可現在都已經逃出來了,若還是得被抓回去,氣也要被氣死了,顯然誰都不希望這樣的情況發生。
但是摩托車的狀況又豈會以人的意志為轉移,油就那麼多,燒完了肯定就沒了,質量狀況就那樣,顛簸多了肯定會出故障……
以文銘之能,雖然能在絕對視野中看到李憶苦那輛摩托是裡面有零件壞了,而且並不是什麼大毛病,但是,他不僅沒時間和工具去修,甚至即使能提前預知那輛摩托車會壞,也根本無法阻止這個過程。
這就是意志和現實的差別!有想法永遠成不了事,因為想法只是想法!
這一刻,文銘竟是突然浮起了這樣一個念頭:如果他的意志力可以直接用來做事該多好,就像他曾經用意志力降低痛苦一樣。
不過,這種想法實在太過無稽,立刻被他拋出了腦外,轉而用心監視起僅餘的三輛摩托的即時狀況來,以便提前做出提醒。
一輛摩托帶兩個人顯然沒一個人輕便,但是由於重量加大,穩定性反而有所提高,所以剩下的三輛摩托速度並沒有慢下來,依然以原來的速度前進著。
只是,他們已經承受不起任何一次故障;油量是固定的,他們也不可能無休止地逃下去。
好在,天邊已經能隱隱看到一條山脈的輪廓!
這次逃獄,他們原計劃是在兩分鐘內從監獄的西北方逃出去,然後逃進正北方的一坐小山。雖然山小,但也足以藏下他們六個人,有文銘的絕對視野在,肯定很容易就能甩開軍方的追捕。但是半道上情況出現變化,只能從東邊逃了出來,這時候再逃往那坐小山就不太現實,說不定現在依然有人在前往那條小山的必經之路上等著他們。正東方的山脈還是五哥等人告訴文銘的,由於實在太遠,當初只做為備選,如今卻成了唯一選項。不過,正東方的山也有個更大的優勢,那就是大,據說那片山脈方圓足有數十里,隨便找個山坳就能藏個千八百人……
只要有命衝到山腳下,他們基本上就算活了。
而後,在不知不覺中,一個讓五人都有些意料不到的情況出現了,後面的大多數士兵竟然越追越遠!
那些人雖然不在文銘的絕對視野之內,但是王豹、俞立等人卻在!只需對照一下他自己和王豹等人的狀況,他就猜出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問題就出在身體素質上!
他們乃是全速趕路,在這樣的路況下只有精神一直高度集中,而且身體完全配合得上才能保證不翻車,這樣的駕駛狀態,其累人程度其實一點都不亞於長跑!這般開法,身體差的人根本堅持不了幾分鐘,就算身體強壯的,開久了大概也會累得想吐。但是王豹四人卻不一樣,他們最強的便是身體素質,因為那興許已經超出了人類的範疇。就拿他們身上的那些槍傷來說,這會都已經不怎麼流血了,而且他們的肌肉還在以極細微的程度蠕動著,正把彈頭一點點向外撥去!這他妹的簡直就是超人啊!
這時候,文銘也不由升起羨慕嫉妒恨的情緒,啥時候他才能有這樣的體魄啊!絕對視野固然牛逼,但是有了絕對視野再有如此牛逼的體魄豈不是更牛逼?!
「嗯?你怎麼用這種眼光看著我?」冷不丁地,王豹忽然問道。
文銘一下回過神來,忙道:「沒什麼。」
「難道你喜歡我?」王豹板著臉問道,一點也不像開玩笑的樣子。
「滾!!」
「哈哈!」王豹大樂,畢竟他也不是傻子,其實早就看到了後面的情況,也猜出了文銘此時的想法,於是又逗文銘道,「其實吧,如果你想和我交換能力,我還真不和你換,哈哈哈哈!」
「我呸!你們那也叫能力?只是身體素質被強化了好不好?!」文銘不客氣地道。
文銘聲音不小,俞立等人全都聽到了,一下子全都沉思起來,只有王豹鬥嘴正爽,想也不想接道:「吃不上葡萄說葡萄酸。」
但是僅僅是兩秒鐘之後王豹也反應過來,喃喃道:「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就是身體素質被強化了,的確算不上什麼能力啊……」
「我就說。」文銘悻悻道。
「但是你那又是哪門子能力了?」王豹有些心理不平衡,已是強詞奪理起來,「你也只不過是被強化在了大腦上,結果讓你的腦波現了點變化,傳出去的震盪可以再被你自己接收到,這算個屁能力?」
「反正挺像。」文銘笑道。
眼看著離東方的山脈越來越近,後面的追兵反而被甩得越來越遠,也難怪文銘五人都放鬆下來,已經有心情在漸漸消散的不安中調侃,緩解氣氛。
離那山脈大約還有十里地的時候,文銘等人已是把追兵甩到了三里之外,王豹和李憶苦甚至還下車撒了泡尿,這才上車繼續向東邊趕。
還有五六里的時候,李憶苦意氣風發地道:「那幫兵根本追不上咱們,我看也別往山裡藏了,直接往遠了開得了。」
「俞立的摩托還好,剩下的兩輛一直都帶著兩個人,剩下的油已經堅持不了多遠了。你再看那些兵,還能追來的全都是從一開始就一個人開一輛摩托的,肯定比咱們能堅持。」李憶苦是個直腸子,文銘就也直白地道。
「還是進山吧,如果他們敢追進來,咱們就好好跟他們玩玩。」五哥道。
「他們有上頭的命令在,肯定會追進山裡。」俞立很篤定地道。
「我看差不多就這樣了,一旦進山,咱們也相當於重獲自由了,不知道你們有什麼打算?」趁現在這個小團隊尚有凝聚力,而且自己說話還好使,文銘連忙問了出來,只因他心中還有一個大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