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個人渾身是血,胳膊和大腿上許多傷口,有些地方都能看的見骨頭了。我深手探了探鼻息,似乎還有熱氣。看樣子這個人不知道如何受了傷,想爬到坑上去,結果被我一石頭砸中又滾了下來。我內心羞愧,便想幫助此人上去,剛伸手拉起那人的胳膊,還沒用力,那人便痛呼一聲昏死了過去。我一慌,連忙把胳膊放開,細細看去,那人的胳膊從肩部以下全是傷口,仔細也找不出一塊好肉了,難怪痛成這樣。我把那人身上已經碎裂成條條的衣服輕輕扯下,開始幫他細細包紮,可是沒一會他全身的衣服都被我扯完了,也才包了兩條胳膊,大腿和身上看樣子是沒東西可包了。我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終於還是沒撕下來,我就這一件衣服了,就是撕開了也不夠啊,再說這個人就算是包好了也不一定救的活了。我看了看天色已經快黑,便想下山去尋我的夥伴,可是轉念一想,自己走了這個人肯定死了,自己害的人家這樣慘,說不定沒有我那一石頭人家早已經爬上去了。我這樣想了幾圈,終於還是決定留下來,要麼等到他醒過來,要麼等到他死去。於是我便蹲在坑裡等著,沒等幾分鐘呢,我肚子便叫了起來,我才想起來,折騰了半天一口水都沒喝呢,於是我又怕上坑,回到原來下去的地方,剛才路過的時候,那邊一個山籐子上有幾個已經黃了的『秤砣』,摘下來應該也可以墊墊肚子了。我摘了幾個『秤砣』滿意的用衣服兜著往回走,又看見腳邊有一些空心草,以前我們受傷的時候常找這些空心草來治傷,想必也有點用處,於是我一路走一路趁著月光摘,到了坑邊,我已經手上攥著滿滿的兩大八空心草了。
我慢慢的來到坑底,探了探那人的鼻息,還有氣。我便找來兩塊石頭,一塊平鋪著,把空心草放在上面,拿起另外一塊石頭開始研磨草,直到把草藥揉的很碎才給那人的身上和大腿上的傷口上敷上。好容易做完這些,我已經累的不行,從懷裡掏出一個『秤砣』就啃破,大口吮吸起來。
吸完兩個秤砣,舒服了許多,我就躺在了坑低開始觀察起身邊這人來。
這人眉頭緊皺,眼睛緊緊閉著,鼻孔外有兩灘干了的血漬,嘴唇乾裂,有血絲滲透了出來。我看到這裡,從懷裡掏出個『秤砣』用石頭砸開,把半個對著那人的嘴唇擠出幾滴果汁,正滴在那人嘴角上,果汁貼著那人的嘴角劃過脖子滴在地上,我正可惜我費力擠出的果汁呢,那人的嘴唇忽然動了動,然後抿了抿,然後嘶啞的喊了幾聲『哭土』『哭土』,我也沒聽清楚,聲音太小了,於是我又擠了幾滴在他唇上,這次他馬上就伸出舌頭舔了去,我高興之極,把那一半也拿了過來,陸續的給那人把手裡的秤砣能擠出的水都擠了出來,最後實在擠不動了,就把那半個秤砣砸碎了塞在那人嘴裡,那人就如同碰見甘露一般死死吮吸。我是怎麼也折騰不動了,也懶得再給他換秤砣,往地下一躺,沒一會就沉沉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我便醒了,身邊的人依然還有氣,我驚訝的發現他身上的有些傷口居然已經開始結痂。掏出懷中的『秤砣』我跟昨天晚上似的砸碎了,挑了些軟的,稍微好吃點的一把塞在他的嘴裡。然後我就發現他居然可以自己咀嚼了!看他吃的香,我便又去找了幾個回來,繼續餵了一會方停了下來。此時我自己已經餓的十分難受了,於是便想自己去找點吃的。剛剛站了起來,我便嚇了一跳,遠處正有一個頭極大的狼朝這裡慢慢走來!
這山上確實有狼,我們一群小夥伴以前也曾遇到過,不過當時大家在一起把狼嚇跑了,可是現在身邊無人,這狼個頭又這麼大,如何應付?我當時心跳的厲害,轉頭就想跑,結果生生左腿絆到右腿摔在地上,整個身體壓在那男人身上,那男人痛苦的哼了幾聲,眼睛猛然睜開,我當時正與他臉對臉,你猜我看到什麼?」柳自行停下來,賣了個關子看著小寒玉。
「紅眼睛?」小寒玉脫口而出。
「果然聰明伶俐,不錯,我正是看見一對血紅色的眼睛。當時我就嚇到了,正要喊叫,忽然身上一輕,我竟然懸空飄了起來,我驚恐的看著自己越來越高,張嘴大叫。接著我就看見了更詭異的事情!
身下的男人呢全身緩緩的發出一陣白光,男人面色猙獰的直直站了起來!與此同時,那高大的灰狼也跑到了跟前,飛起身撲向那男人。男人發出一聲怪異的斥聲,手中藍光一閃,憑空出現了一把血紅色的寶劍!我還沒看清楚呢,男人手一揮,寶劍「嗽」的一聲激射而出,我低頭一看,那寶劍帶著一縷紅光從灰狼的前胸刺入,透胸而出!灰狼屍體詭異的在空中一頓,「啪嗒」摔在地上!
我駭然的看著這一切,口中「呃呃」幾聲,卻始終說不了話。
男人見灰狼被殺死,也鬆了口氣,身上白色光芒漸褪,他也痿頓的跌坐在地上,雙手連揮,我感覺身上一重,身體已經緩緩落下,雖然腳已經落了地,可是腿軟的怎麼也站不住,我乾脆放棄站起來的想法直接睡在地上,兩條腿仍然不爭氣的在抖動。
『一住古字而?』那男人發出奇怪的聲音。
『說啥?』我沒聽清楚,大聲問。
那男人露出一個沮喪的表情,緩緩的站了起來走到我跟前,蹲了下來,伸出那滿是傷的右手放在我額頭上,我剛想說話,眼前一花,白光一閃,頭彷彿被熱水澆過一般燙的我跳了起來。
那男人哈哈一笑,開口說話了,這次不再是那些奇怪的聲音,居然是地道的洛陽方言:『你救了我?』
我高興起來,對方既然會說洛陽方言那肯定不是鬼怪了,剛才那又是紅光又是藍光的肯定就是街坊裡最厲害的武功了。於是我倒頭便拜『師傅,求您收我為徒!』
那人哈哈一笑:『我不比你大多少,不能收徒,不過你既然是個孤兒,又沒些本事,很危險,索性我便傳你點防身之術自保吧。』
我大喜,高興的點頭答應了,暗自想,你當我不當我徒弟是你的事情,我叫不叫你師傅卻是我的事情了。自此,我便在西山坳裡搭建了一個小棚子,師傅邊養傷變教習我一點武功,我每日尋些野果回來與師傅一起充飢,偶爾師傅也出去轉轉,每次回來都帶些野味,日子倒也過的愜意。
再後來,師傅傷勢也好了大半,師傅就為我搭建了個木房子,比原先的小棚子牢固了很多,師傅教我的功夫雖然我天天練習,進展卻十分緩慢。不過身體一天天的健壯了起來,我也知道練功夫不容易,索性放棄了任何玩耍,每日一早起來打了柴,找了些果子回來,便開始練習功夫。就這樣,我一直在西山上過了四年。
在這段時間裡,師傅經常外出,往往一出去就是幾個月,而且每次出去回來時,身上總會有些新傷。我也十分擔心,我現在還清晰的記得,那天晚上,外面下著大雪,師傅左手提著個野豬,右手提著幾隻野兔從門裡進來,往地下一丟:『小娃,明日我便回離開這裡,去遠一些的地方了,老是來來去去的十分不方便,所以我看咱倆也就只能到這個份上了。』
我四年來跟他一起生活早已有了感情,如今聽這口氣是永不相見了,當然不肯。沒料師傅卻說:『我也曉得你想叫我帶你一起走,可是我這次去的地方都是危險的緊,帶你一起十分不便,這樣吧,你繼續留這裡練你的功夫,等你能把這書上的功夫練成了,我便回來找你!』說罷遞了一本書過來。
我打開一看上面歪歪扭扭的寫著幾個大字『太清心訣』。我高興的收了起來,歡喜對師傅發誓一定會練成這本書上的功夫。師傅卻哈哈一笑,轉身大步走了。
從那以後我便一直沒再見到師傅他人,後來我又練了十五個寒冬,到底還是沒有練成書上的功夫。去年冬天,我終於忍不住了,收拾東西離開了我生活了近二十年的鷹嘴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