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黃馬走走停停,藍熙之看著中午變成黃昏然後又變成深夜,獨自走在黑夜裡,也不知道害怕。自從蕭卷死後,她不知怎麼就常常忽視了黑夜,也許,是清楚地知道再也不會有人那樣憐惜自己,所以,那些本不該滋生的「嬌矜」就悄悄地識趣地躲了起來,再然後,慢慢地就麻木了。
藏的頂上依舊點著燈,看著這燈光,藍熙之忽然有些清醒過來,至少,那是蕭卷叫人點亮的燈。
她拍了拍大黃馬,大黃馬加快了速度,很快就跑到了門口。
福伯顫巍巍地守在門口,手裡舉著一盞燈:「藍姑娘,這麼晚才回來啊,天氣冷,當心身體。」
「嗯。」
「再過幾天就是除夕了,該準備年貨了。」
「好吧,你看著辦吧。」
躺在溫暖的床上,一切又回到了熟悉的平靜裡。窗外,蕭卷的墓碑永遠在那個熟悉的位置,黑暗中也能準確辨識出來。
「唉,蕭卷,我究竟還要熬過多少個這樣漫長的夜晚才能夠和你在一起啊?今晚你一定要來見我,我都快熬不下去了。」她伸手拉了被子將自己整個地摀住,在誰也聽不見的深深的被窩裡痛哭失聲:「蕭卷,你為什麼要死?你為什麼要死得那麼早?」
朱瑤瑤一行來到襄城,已經是第二年的正月末了。一連幾天的陰雨,讓太子府顯得有點陰森森的。
朱瑤瑤下了馬車,腳踏在冰冷的異鄉的土地上,前面,太子府的門口只立著兩隊森嚴的衛士。沒有迎接,沒有傭僕,甚至大門上連一個喜字都沒張貼。
早在上路的第一天,石良玉就先行離開趕回京城了,她甚至沒見到他一面,都是後來突然發現這支隊伍變成了只有幾個人,才知道,他們的太子、自己的夫君,因「要事」,拋下自己,先趕回京城了。一路護送她的,除了幾個老兵,就是自己帶來的兩名貼身丫鬟和自己的乳媽。
一路的艱辛和顛簸,她在哭泣中還懷著一絲微薄的希望,希望來到襄城,來到太子府邸,自己應該立刻就可以見到他了。
可是,如今看看這門口的冷清,就連那幾名老兵都離開了,只剩下自己主僕幾人孤零零地站在門口。
聞聲出來的管家冷冷地打量著這個原本玉雪精靈現在一臉憔悴不安的少女,冷冷道:「進來吧。」
朱瑤瑤點點頭,主僕幾人小心翼翼地走進了這深深庭院。
一棟小院子裡,幾間簡單的屋子,朱瑤瑤帶來的嫁妝全部在裡面。可是,單看這簡陋的院子本身,簡直寒酸得不是一個嬪妃該有的待遇。朱瑤瑤長期壓抑在心裡的憤怒終於爆發:「你這狗奴才,這是主子住的地方麼?」
「這當然不是主子住的地方,嬪妃們住在東宮院落,這裡,是妾媵居住之地。」
乳媽怒道:「你敢稱娘娘為妾媵??」
「誰是娘娘?我只聽說太子買回來一個妾媵,哪裡來什麼娘娘?若是娘娘,殿下會不跟你們一起麼?」
朱瑤瑤看著管家冷冷的臉,忍不住哭出聲來:「殿下呢?我要親自問問他。」
「殿下還沒回來呢。對了,殿下吩咐,你帶來的嫁妝完全歸你自己。你要吃穿什麼可以吩咐,其他,不准多開口也不准多走動。」
說完,管家就冷冷地走了。主僕幾人看看門口這一大堆豐厚的嫁妝,一個個面面相覷。還是乳母有點經驗,看這小小院落倒也什麼都不缺,連小廚房都有,半天,乳母才歎道:「唉,幸好老爺給了這麼多嫁妝,小姐,看來,在這裡生活得完全靠我們自己了。」
朱瑤瑤也杵在那裡,一時哪裡說得出話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