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照耀著流淌不息的河流,克倫斯帶著五名游擊隊員隱藏在河邊一片茂密的但已經枯萎的蘆葦叢中,他們都緊張的注視著正在河岸上不停的來回巡邏的天龍帝國的士兵。
從昨天下午開始,他們就和天龍帝國在河邊佈防的部隊發生了遭遇戰。負責在河邊搜索前進的第一隊五名游擊隊員全部戰死,第三隊的游擊隊員為了掩護克倫斯順利撤退勇敢的衝向停泊在河面上的天龍帝國巡邏艇,正是他們的這一行動吸引了巡邏艇上天龍帝**人的注意力。巡邏艇的指揮官通過望遠鏡發現小船上沒有克倫斯本人,立刻就下令開火擊沉他們。只過了不到半分鐘的時間,他們便全部喪生在巡邏艇上一門大口徑機關炮猛烈的炮火之下,無情的彈雨撕碎了他們的身體,和那艘被打的千蒼百孔的小船一起沉入了河底。
克倫斯帶領的第四隊利用這短短的時間順利的逃入到蘆葦叢中。他們拋棄了在蘆葦叢中行動不便的船隻,全部下水游到了岸邊。全身濕透的他們被凍的瑟瑟發抖,他們看到巡邏艇開了過來,還在剛才擊沉第三隊船隻的地方示威般的不停的打轉,直到再也沒有什麼發現之後才慢慢的離去。巡邏艇走了,天龍帝國的幾支正在附近遊蕩的巡邏隊卻聞聲趕到,而且他們還不是來自同一個部隊的巡邏隊,克倫斯根據自己的經驗判斷,現在正站在離他們不遠的岸邊大聲喧嘩的巡邏隊至少來自五支不同的部隊。而且河的對岸也有兩支巡邏隊趕到,正在和這邊的巡邏隊打著招呼,嬉笑著互相問好。克倫斯他們為了不暴露自己的隱藏地點,只好拚命的忍住身上那刺骨的寒意,咬緊牙關硬生生的挺住。
天龍帝國的巡邏隊在草草的搜索了一下之後也都紛紛的離去,繼續巡邏。克倫斯他們剛鬆了一口氣,巡邏艇又轉了回來,他們只好再次忍住。如此再三,巡邏艇走後附近的一支巡邏隊又轉了回來,他們彼此之間根本沒有留下任何時間上的空隙,所以,克倫斯他們一直被壓在那片蘆葦叢中動彈不得。直到傍晚時分,負責支援內克的第二隊五名游擊隊員由於不知情況,貿然的坐船闖了過來。克倫斯他們看在眼裡急在心裡,有心呼喊他們不要再繼續前進,前面河面上有敵人火力強勁的巡邏艇把守,可是他們又不敢高聲呼喊,但是聲音太小了他們又聽不到。就在猶豫和焦急中,第二隊的五名游擊隊員划著小船飄了過去,克倫斯他們剛剛沉重的歎息一聲,遠處就傳來一陣激烈的機關炮的射擊聲,不久後,一切又都平靜了下來。
克倫斯他們默默的流下了熱淚,卻不敢放聲的痛哭以盡情宣洩自己心中的悲傷,只能無聲的嗚咽。兩邊的河岸上依舊是車來車往,天龍帝國的巡邏隊雖然沒有認真的搜索每一處河岸,但是他們這沒有間隙的搜索也讓克倫斯他們深感無奈,他們只好繼續躲在那裡不動,希望到了晚上他們會有所鬆懈,這樣自己才可以趁機找機會逃脫。
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河邊巡邏隊出現的次數開始減少,河面上的巡邏艇卻活躍了起來,不停的在河面上來回穿梭。他們還打開了探照燈,雪亮的燈柱像一把利劍,劃開了黑沉沉的夜色,來回的掃視著兩邊的河岸。一旦發現有什麼風吹草動,立刻就用燈光罩住,並用機槍進行點射。
克倫斯他們利用巡邏艇開走之後和回來之前的這一點時間,趕緊爬起來活動一下已經凍的麻木的手腳和身體。克倫斯覺得,老待在這裡也不是辦法,他們必須要進行轉移。但是,向哪裡轉移呢?從天龍帝國派出的巡邏隊的密度來看,前面只怕是龍潭虎穴,不知道會有多少敵人在前面等著他們去自投羅網。前面既然不能去,那只有回頭向來路轉移,再一次回到可摩威森林裡去。克倫斯也很擔心內克,不知道為什麼他沒有和那五名游擊隊員一塊回來,雖然他也暗暗的慶幸他沒有一塊回來,但是沒有內克的確切消息也讓他心急不已。他們利用巡邏艇來回巡邏的間隙小心的向可摩威森林的方向移動著,慢慢的離開了那片蘆葦叢。
夜空中星光閃耀,一輪殘月高掛在夜幕之上。周圍的原野上蟲兒在一起鳴叫。克羅亞平原地處亞熱帶,冬天雖然不是特別的寒冷,但是對於又冷又餓的克倫斯他們來說,就算是微微吹過的一絲夜風也跟刀子一樣,令他們感到刺骨的寒意。他們也不敢離開可以隱藏身形的蘆葦叢,隨風擺動的蘆葦還能為他們遮掩行跡。走了一夜,到天色放亮時,他們總算能遠遠的在地平線上看到可摩威森林的影子。可是,隨著天色漸漸大亮,天龍帝國的巡邏隊又開始頻繁的出現在空曠的原野上,克倫斯他們無奈的停了下來,繼續躲到了蘆葦叢中。
克倫斯這邊是險象環生,而內克這邊也是驚心動魄。和楊重韓星分開之後,內克立刻帶著馬克躲進了一處灌木叢裡。再仔細的查看了楊重和韓星沒有跟過來之後,他和馬克坐了下來。他沒有再多餘的叮囑馬克一個字,因為他知道,馬克的心裡肯定也很清楚這場生死較量的意義,他沒有必要再去給馬克施加任何的壓力。他仔細的觀察了周圍的環境,然後利用一些籐蔓的枝葉給自己和馬克進行了偽裝,狙擊步槍也被包裹起來,弄的看上去就像一根樹枝。一切偽裝好之後,他開始琢磨楊重和韓星會採取什麼戰術。通過對楊重的瞭解,他覺得楊重為人性格比較外向,而外向型的狙擊手一定會採取進攻策略,因為楊重的性格決定了他不是一個善於防守的人。但是對於韓星的特點他卻不太敢肯定。在他的記憶裡,韓星的資料顯示他也是一個很喜歡進攻的狙擊手,那就說明他的性格應該也是外向型的。不過通過昨天晚上的接觸,他又覺得韓星的資料似乎不太準確。韓星在昨天晚上表現的有些過於沉默寡言,性格似乎應該是比較內向型的,而內向型的狙擊手一般都喜歡設伏,不喜歡進攻。雖然他不知道韓星是不是有意如此做以給他造成一種假象,但是卻真的弄的自己不能準確的判斷他。而且內克知道,楊重和韓星的心裡一定很清楚他和馬克現在的處境,他倆多等待一會,敵人的增援部隊就向這裡多靠近一些。他們耗不起時間,而楊重和韓星則沒有這些後顧之憂,他倆可以找個地方埋伏起來,靜靜的等待著自己和馬克送上門去。
馬克穩穩的爬在地上,仔細而專著的搜索著對面森林裡的動靜。他知道正在閉目養神的內克看上去樣子很悠閒,其實內心裡是正在思索具體的戰術安排。所以,他沒有打擾他,安心做好自己的事情。
內克想的沒有錯,楊重就是想要進攻。他和韓星一離開內克父子二人的視線,楊重就轉身要去追擊,他認為現在內克父子正在忙於尋找安全的藏身之處,一定不會想到他這麼快就會出現在他們的附近,他要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韓星立刻制止了楊重的行動,他把楊重拉進一處灌木叢中,找好藏身之處,然後告訴他,如果你現在就去追殺內克,死的那個人肯定是你。楊重不太服氣,韓星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內克可是一隻老狐狸,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戰鬥中,他不會給你任何偷襲他的機會。楊重,雖然你也算是很優秀的狙擊手,但是你還沒有成為最冷靜的狙擊手。冷靜才是狙擊手能活下來的根本所在,而你就恰恰沒有做到這一點。說實話,很多時候田勇都要比你冷靜,雖然他的槍法不如你,但是,作為狙擊手,他要比你成功。
楊重默默的聽完,心裡還是有些不服氣,說萬一內克和馬克不如你想像的那麼精明呢?
韓星立刻小聲的厲聲斥責他,「楊重,我看你完全是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明白昨天晚上的愉快交談已經過去,現在我們和內克他們已經又變回了對手,你要殺死他們為田勇報仇。我很高興你沒有因為和他們有過交流就變的軟弱。但是這不能代表你的心理就已經成熟,你要學會尊重對手,不管他是一個優秀的敵人還是一個愚蠢的敵人。更何況內克久負盛名,馬克雖然不是最優秀的,但也是極有實力的殺手。你看輕他們就是拿自己的生命做賭注。田勇已經受了重傷,那已經成為現實,所以我勸你要盡快的擺脫開這個心理上的陰影。你記住,田勇的負傷與你沒有任何關係。如果受傷的換做是你,我想田勇雖然激動,但是他決不會和你一樣莽撞。報仇雪恨不單單是一種願望,還是一種實力和毅力的體現,你自己覺得你現在有這個實力對付內克麼?說句你不願意聽的,我認為你的實力也就是能和馬克打個平手,你能俘虜他完全是一種巧合,是你的運氣比他好,但是現在情況不同,你不能再指望運氣還會站在你這一邊。也許你以前有過幾次偷襲得手的經歷,但是我要警告你,狙擊手最重要的就是冷靜的心態,詳細的分析,準確的判斷,最後就是冷酷的心,這才是我們能生存下來的根本法寶。如果你每次都指望偷襲得手,僥倖獲勝的話,那麼我可以說你早晚會死在別人的槍下!」
楊重默默的想了半天,忽然一笑,神態變的異常的輕鬆,原本緊皺的雙眉也舒解開來,他說道,「我明白了長官。我們現在和內克進行的是一場公平的較量,沒有互相欣賞,沒有互相仇恨,我要用冷靜的心態來面對他們。」
韓星的眼中浮現出一絲笑意,還有一絲讚賞,他知道楊重已經度過了最急噪的時刻,解開了心中的這個結,如果他能一直把這種心理狀態保持下去,那麼終有一天,他一定會成為一名最優秀,也是最可怕的狙擊手。
楊重長長的舒了口氣,彷彿連心中的鬱悶也一塊吐了個乾淨,他問韓星,既然不偷襲他們,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呢?
韓星微微一笑,反問他,你說我們該怎麼辦呢?
楊重低頭沉思了半天,抬起頭來慢慢的說道,「我們現在雖然說是公平的決鬥,但是在心理上我們還是佔有一定的優勢。第一,內克父子的身體狀態並不如我們的好,在反映上難免會受到影響。第二,內克的心裡還有克倫斯的安危,他不可能完全冷靜下來。第三,我們的增援部隊正在趕來,這也會給內克父子造成一定的精神壓力。第四點最重要,就是內克並不瞭解你。我還奇怪長官你也是個比較愛說笑的人,怎麼昨天晚上忽然變的有些沉默呢?我現在明白了,原來長官你在昨天晚上就開始為了今天的戰鬥做準備。我說的對麼?」
韓星笑著點了點頭,鼓勵楊重繼續說下去。
楊重看了看外面,周圍一片平靜。他繼續說道,「我覺得內克父子一定會採取一種最穩妥的方式來對付咱們,那就是防守。他們認為我一定會採取進攻策略,因為內克認為我一定要親手殺掉馬克來為田勇報仇,所以我一定會進攻。那好,我就順從他的意願,進攻!不過我們不是一同進攻,長官,我有個想法,可以說也是一個詭計。原來我也許不會用,不過現在麼,嘿嘿。我也明白長官你剛才對我說的那些話的含義,戰場上生死相搏,只有生者才是勝利者。」
韓星笑著問他,「你想怎麼做?」
楊重嘿嘿一笑,這樣這樣如何?韓星聽完了強忍著哈哈大笑的衝動,搖著頭說,「媽的,你這個混蛋,連我也一塊算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