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郊外的一個私家公園。
一陣風雨從天際拂來,好像要帶來遠方的消息。
一朵朵櫻花從樹梢脫落,在半空中輕柔而優雅地飛旋,飄落在綠茵上。接著,千萬朵櫻花繽紛飄落,風情萬種。
觀賞櫻花,不是湊到跟前仔仔細細地看,而是要稍稍離開一段距離,從遠處、從整體來欣賞它那如煙似霧的整體美。
一個梳著古式髮髻、高大俊朗但神情冷漠的年青武士,一身雪白的傳統武士服,以一種緩慢的步伐,踏著一地的花瓣走來,站在一株櫻花樹前。
他的肩上扛著一把木刀。
雨絲紛紛打下來,但一落到他的臉際三寸處,就立即滑開,十分詭異。
此時,枝動風起,在萬花脫落之際,他的木刀以閃電般的速度揮動,上下左右,狠辣利落,隨著他的木刀刺出,形成了一股強大至極、陰柔至極的氣場,使得正飄蕩在半空中的櫻花,瞬間凝固,彷彿時光停滯了一般。
他歎了一口氣,寬袖一揮,被凝固的風以原來十倍的風力,將周圍五十米的櫻花帶起,朝著西方席捲而去,漫無邊際,花香四溢,壯觀無比!
※※※
這時,一個全身穿著黑色夜行衣的忍者飛落年青武士面前。
「主人!」
「又是一年花吹雪啊!好長沒時間回日本了,你知道嗎?櫻花剎那間輝煌的怒放與其後乾脆利落的凋謝,象徵的就是武道士的精神啊。」
「是,主人!」忍者乾脆利落地說。
櫻花的花期很短,向來有「櫻開七日」的說法。比起滿樹盛開的櫻花,日本人更欣賞飄落的櫻花之美,稱之為「花吹雪」。
「因為美麗絢爛的死亡和背後寂寥清涼的心境,才是生命的**。」他微微垂頭,好像在緬懷著,突然又抬起頭來,目光銳利而陰寒,「我交待的事呢!」
「已經全部辦妥。」
「哦?這麼順利。」
「出了一點小狀況。在潛入布達拉宮第三層時,被那裡的法師發現了,結果……」忍者在地上發抖。
「還好逃回來了!」武士一臉陰沉。
「嗯,當時四周都是法師,我不明白,以我的隱蔽能力,他們是怎麼察覺的。而且裡面的喇嘛也太多了,我簡直就是捅了馬蜂窩了。為了保住性命完成主人交給我的任務,我轉變做戰策略,由暗訪改為明探,故意將來主人善良的來意全告訴他們。於是,我被請去喝奶茶了……」
「哦?」武士臉色變了,長刀向右邊一棵櫻花樹幹虛空處一劈,那棵櫻花立即應刀被斜斜地劈成兩半,轟然落地。
「你這個懦夫,居然什麼都招了!你的結局將和這棵樹一樣!」
「主人!小泉死不足惜,請允許我將結果報告後,再剖腹自殺!」
「好吧!那個叫丹蓮的女孩在哪?」
「已經去了福建,找他前世的情人去了!為首的那位仁波切大人叫我傳話給您:死了這條心吧,丹蓮不會喜歡你的!」
「我沒說喜歡她呀!」
「我也這麼跟他們說的,說我主人只是很仰慕她,想和她交個筆友,大家有空時上qq聊聊天,如果聊得開心,就一起去喝杯咖啡,而且我保證主人絕對不是青蛙,而是王子,王子中的王子。」忍者說得唾沫橫飛,越發得意。
「閉嘴!」武士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喇嘛們說,丹蓮只喜歡福建,不喜歡日本,她要嫁到福建去。」
「劍心,又是劍心,上一輩子跟我作對,這一輩子還要搶風頭,」武士氣紅了眼,「當時天魔堡之戰,不是他請出金麒麟,我們早勝了,而丹蓮將被我佔有,成為我勒森魃族的親王夫人,和我一起統治這個世界!」他突然仰天長嘯,雙臂上舉,身上的日本武士服迸裂成碎片,而另一件血族貴族的黑色披風卻隨風揚起。他目露猙獰的寒光,赫然是血族魔黨黨魁伊森滕一親王。
只見他單手持劍,身子微微,那凝聚著龐大氣勁的木刀,跟著旋轉一揮,四周的雨點與大地平行地向外射出,如無數子彈一樣,方圓百米以內的植物被射得千瘡百孔,狼籍一片。
而首先轟然倒地的,是那位忍者。
伊森滕一快步向倒地的黑袍一探,裡面竟是空的,氣得大罵:「這死癰班,竟然敢逃,還說什麼剖腹!天啊,日本還有沒有武道士精神啊!」
他自怨自艾了好一會,才平靜下來,關發往上的甩,冷靜分析道:「對了,劍心不是有一個道士老婆嗎?嘿嘿,我還有機會呢!只要發揮我伊森滕一冷酷而又溫柔、神秘而又坦率的男性魅力,和那個平凡而無聊的福建男人競爭了,丹蓮一定會有一個正確的選擇,找到她到終的幸福!」
「一切都是為了勒森魃族!」他仰天大叫。
※※※
化名李森的伊森滕一坐在前往儒裡的公車上。
這次他身著黑色的西裝,戴著一副金絲眼鏡,非常儒雅和冷傲,只不過他手上的那只琴匣有點不合他現在的裝扮,看起來有點不倫不類。
今天天氣不錯,春和景明,但對這個血族親王來說,卻是個災難。每到一個轉彎,車外的陽光就會射進來,弄得他有些神情恍惚,不時被陽光炙射得昏沉欲睡。他其實可以晚上來的,但為了光明正大地和劍心競爭,他決定接受考驗,反正他擁有與真神最接近的血統,在陽光下不會被光照射死,只是一身靈能將被太陽能給掏空,有如一個平凡人。
清晨的省公路上,車輛來來往往,他所坐的公交車正往儒裡的方向疾駛。
李森手上抱著教學資格書,坐在最後一排,長途奔波和陽光照射,使他無比的勞累。兩個小時後,他開始打瞌睡。
忽然間,他似乎睡沉了,頭竟倒在旁邊胖胖的女乘客肩上。
「哎喲!」女乘客驚叫一聲,用力將他的頭推開。
這一推,使得他的頭撞到窗玻璃,同時也撞醒了。
他睡眼惺忪地揉揉頭,茫然四望,見四周無事,唯獨旁邊的女乘客對他怒目相向,他困惑地對她笑了一下,有點疲憊地說:「對……對……不起……」
女乘客開始看他一身行頭不錯,哪知身子如此不濟,不屑地嗤之以鼻,繼續將視線放在前方的電視上。
李森懶得理她,又繼續閉目打瞌睡。
沒過幾分鐘,李森的頭再次慢慢地靠向旁邊的女乘客。女乘客一臉嫌惡地推開他,但這回他非但沒有醒,反而在半夢半醒之間靠向她的耳邊,皺皺鼻,既而輕輕地吹起氣來,似乎帶有挑逗的意味。
女乘客憤而大喊:「色狼!」接著便揚手打了李森一巴掌。
車子在路邊停下來,李森手上抱著琴匣和公文包,狠狠地被人從車上踢下來。
「滾!」這是司機那充滿不屑的吼叫聲。
李森跳起來,猛朝著車子喊:「等……等……」
轉眼間,車子已開遠,李森歎口氣,傻傻地站在路邊。
他真想一拳將車子砸爛,然後如飛般趕到學校去。
但他飛不了。
「為了愛情,為了勒森魃族!」他喃喃地嘀咕了一聲,雖然是一臉絕望的神色,但還是認命地抱著公文包,拎著琴匣行李,不時地向經過的車子招手,想搭個順風車。
「出師不利啊!丹蓮,為了你,我做了多大的犧牲啊!」
※※※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一輛農用車在幾經考慮後,答應載他到儒裡縣的收費站,因為這是一輛沒掛牌的黑車,不收進城。
令他啼笑皆非的是,他剛閉上眼,車子轉了一個彎就到了。
站在收費站前,他已經可以看到整座城市的全景,按他在中國生活的常識,知道收費站一過,就是城區了,而儒裡縣算是一個大縣,必定有巴士或是共公汽車,他向收費站的工作人員詢問後,就在離收費站不遠的站點,坐上了五路車,向儒裡六中前進。
下午三點,他飢腸轆轆地到儒裡六中總教處報到。
半個小時後,全教師生都知道,他們學校又來了一位教音樂的新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