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風暴停!嘔——」
「太乙真人急急如律令,冰雹停!嘔——」
「我老豆的老豆的老豆豆急急如律令,阿新老大,車子停一下吧,我受不了了。」
「我停!我停!我停停停——嘔……%¥¥」
我冷眼看著阿風和方龍在車子裡一邊表演符咒術,一邊往低袋裡傾吐這幾天來吃下為數不多的存貨。
阿新看他們實在受不了,只好將車子停下來。
窗外,冰雹陣陣鋪天蓋地砸來,烏雲翻滾,天塌地動,雲洩冰崩,視線不足兩米。和大自然相比,人的力量即使是巫術也是微不足道。幸虧我們的汽車的車皮夠硬。冰雹過後就下雪了,紛紛揚揚,漫無天際,從窗外看,都是高原曠野,了無人跡。
5千米的海拔,我們真吃不消了,高原反應從下飛機時,就慢慢開始,胸悸、窒息、嘔吐,後來阿新出主意,調整呼吸不斷適應,那種高原反應才緩和下來,但方龍曉風總定不下心來,又喊又吐,真後悔帶他們出來。
我們一行只有阿新始終保持正常,畢竟經過嚴酷的軍訓,體能絕對一流,也幸虧他,才順利租到一輛越野車,並當了我們的司機——原來這傢伙有自駕旅遊的愛好,西藏他來過好幾趟,老馬識途,駕輕路熟。
「這場雪下得真不是時候,本來下午就可心抵達安曲,這樣一來,我們只好到離安曲四時公里的那雄鎮歇腳了。」阿新一邊拿著地圖丈量,一邊對三個臉色蒼白、閉目調息的可憐蟲說。
「嗚,你怎麼說怎麼做吧,只要不把我們給賣了,我現在身價可不一樣啦。」方龍無氣無力地說。
雪稍停,車子又啟動了。
在風雪的呼嘯聲和車鳴聲中,我們抵達了一個小鎮:安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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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已經降臨,安雄鎮卻***通明,人聲鼎沸,一反我們經過的幾十個西藏縣鎮——一到晚上便悄然無聲的狀態。
一架軍用直升機從我們頭頂飛過。隱隱看到,鎮外公路上還巡迴著十幾輛裝甲車,如臨大亂。
我們面面相覷,心頭想到同一個詞:戒嚴!一不小心,就會血流成河啊。
方龍說:「阿新,你是政府的人,你進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是啊,你不是說鎮內的派出所有你的一位戰友嗎?」阿風連連鼓勵。
我看了看面無人色的阿新,知道鎮內出了大事,已不了阿新能把握的了,因為有關軍隊、宗教、國家安全的大事,像阿新這樣的政府小史,更不能涉足,否則一沾染,十張嘴也說不清。便瞪了他們一眼說:「大家一起進去。」
果然我們被軍隊攔住了。
「我們是遊客。」我說,大家都掏起了有效證件,當然,我們這樣的組合奇怪了點:一個教師,一個學生,一個民警,一個無業遊民。
然而值勤的全副武裝的軍人卻毫無懷疑,不僅放我們進鎮。還和氣地說:「你們來的不是時候啊,這裡發生了一些事,非常危險,現在我們正要保護居民安全撤離這一帶。」然後他說他希望明天一早我們能隨鎮裡的老百姓一道離開。
「到底出了啥事?解放軍叔叔?」阿風向軍人舉了一個少先隊隊禮,然後眨著清澈如水、天真無邪地目光問。
那軍人輕鬆地聳了聳肩,攤開手說:「sorry,idownnow。我執行過無數任務,只有這個最莫名其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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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明,一條小街熙熙攘攘,藏民們紛紛把家裡的櫃子電器往車上搬,一位政府官員拿著擴音喇叭在大聲喊:「大家不要慌,這次只在外面安頓一個星期,很快就回來了,牲口由政府統一飼養,做好記號到時認領,損失的政府補償;不是貴重的東西不要搬,特別是鍋碗瓢盆,鎮裡會由軍隊看管,大家的東西一件都不會丟的。」
但還是有人把牲口往卡車上塞,結果把卡車上的東西弄得一團糟,一位高個子民警忙衝上去拉下來,拖到另一輛大篷車裡去。
「大強!」阿新叫了一聲,看那民警回頭濃眉大眼,神情憨厚的樣子,欣喜地對我們說:「有救了,這就是我在軍隊結識的老戰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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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強,不幾年混到所長位置了,今個怎麼回事,難道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也會有人搞恐怖、搞分裂嗎?」
「你們別問我,我就是說了,你們也不會相信,明早還是老老實實地跟我們一道離開這座小鎮。」大強沒有問回答我們的問題,有點心神不屬,心有餘悸的樣子,倒並非故弄玄虛。
看我們一臉失望的樣子,又強笑說:「其實說了也挺搞笑的,這次安全局和軍隊大動干戈,竟是為了一種電影上才出現的東西——」
我和方龍對視一眼,立即明白了。
曉風也明白了,大叫一聲:「殭屍!」
大強驚訝地瞪大了眼,忙撫住曉風的口,慌張地向派出所門外看了看,才回過頭來小聲說:「你們是怎麼知道的,這可是國家機密!我們對外口徑是瘟疫啊!」
方龍和曉風立即配合默契地擺了一個極酷的好像是「亂馬」開篇式的雙人組合的姿勢,異口同聲大聲說:「因為我們就是風靡全球、天下無敵的除靈雙人組!」
「假的!」阿新連忙跑來擺手說,「對不起,大強,他們看電影看太多了,頭腦有點問題。我們是在路上無意間聽藏民說來的,因為有人看到殭屍了。」
「哦,大家都是兄弟,就不瞞你們了,我們這裡確實有殭屍,我親眼看到過,昨天一個小女孩在東郊的洋坑失蹤了,我和所裡的指導員接到報案,就趕過去搜查,媽呀,那個山谷寸草不生,十幾隻殭屍和電影裡一樣,恐怖,但更實在更冰冷,」他哆嗦了一下,看我們聚精會神興味盎然,一點都不覺得反常的樣子,有點意外地說,「你們聽明白我說什麼了?」
「快說!」被他一打岔吊味口,我們恨不得掐斷他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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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別急嘛,」大強吞了口水,抱藏藍色的警衣皮袍抱緊了緊,「黃昏雪剛停,我們抵達西坑山谷,聽小女孩父親說,當時她在那裡放羊,當我們走進去時,沒看到小女孩,卻發現黑乎乎有十幾個影子在晃動,於是就走上去詢問。」
「我們完全沒想到,那些人影一個個穿著破爛的清朝官服,帽子都爛成洞了,還緊緊套著;眼睛是慘綠色的,眼珠像死魚眼不會轉動;臉色比地上的雪還要白。他們發現我們,雙手齊舉,一齊向我們跳轉身——是用跳的,就這樣——」大強模仿殭屍,小腿不彎地向左轉跳,有些滑稽,但大家都笑不出來,我知道,十幾隻殭屍出現在這裡,是非常嚴重的一件事。
「他們只是對著我們,一股又臭又冰冷的風立即撲來,差點吹倒我們,你們看這身皮袍,是純羊毛製造的,但一點擋不了那股寒氣。更可怕的,是當我們要跑時,一條黑影,像一隻巨大的蝙蝠,向我們飛過來,當時我們眼睛一花,脖子就被一隻手緊緊掐住了,高高舉在半空,那隻手比千年冰山還冰,我們全身都冰僵了,連想掙扎反擊都凍得動不了,我們那時就以為自己要殉職了,這時,一道火辣辣的金光從天而降,那黑影手一縮,我們掉下來了——當時不是吹得,我們手腳一能動,立即拔出手槍,朝黑影射擊,但那黑影比子彈還快,一下子就溜得無影無蹤了。」
「那救星是誰,道士嗎,還是和尚?」阿新想當然地問。
「嘿嘿,你們絕對想不到,是兩個非常漂亮的女孩,其中一個非常水靈,一看就是江南女孩子,二十歲左右,長髮,一身淡黃色道士的勁裝,身材苗條但不高,面如滿月,右臉有一個酒窩……」
「是亞仙!」聽大強的描述,方龍叫了起來,我聽了全身激動地顫抖,是的,另一個一定是曉月了,忙和曉風齊聲期待地詢問:「另一個呢?另一個長得什麼樣子!」
「咦,你們知道她是誰嗎?另一個是藏女。」
「藏女!」
「不可能!難道曉月覺得穿了藏服更能吸引我?太令我感動了!噢#%¥%」
「歉揍!」我和曉風收回拳頭,不再理會躺在一邊腹誹的「熊貓眼」。
「是的,頭頂盤繞著長辮,纏繞著藏族布襟,穿著藍色布裙,上面環繞著彩虹的7種色彩——典型的藏族美女的服裝,而且,她說著藏話口音的普通話。」
「還有一些道士,他們不知從四面八方突然衝出來,用什麼方法,只見到處都是紅光白光,那些光線把衝過來的那些殭屍全罩住了。」
「九天金罡除屍網!」方龍輕噓一口氣,「是我三閭教的師兄弟們用得最爛的一門除靈技能,最好用來郊遊捕魚。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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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強更加驚疑了,大聲問:「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來這裡幹什麼!」
「什麼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和那些道士是一夥的,來捉這些殭屍;而鎮裡的軍隊,也是我們要求派來疏散群眾的。」方龍大言不慚裡,倒多出幾分莊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