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珠兒說您會捉鬼,是真的嗎?」小輝一臉認真。
「你有看過貓會飛起來嗎?」我也一臉嚴肅。
「沒有。」小輝一頭霧水。
「這就對了。」我聽了很滿意,暗地裡狠狠地瞪了珠兒一眼,這個見色叛師的傢伙,看我怎麼收拾她。
順桃花澗旁小路逆流而行,來到「百丈巖」壁底下,澗水不知去向,路也被山巒
擋住,屹立著一座雄壯的懸崖,高達五百米,裸露出的崖面顯然是丹霞石,萬仞絕壁高不可攀,真是到了山窮水盡疑無路的地步。
「好壯觀啊!」學生們哇哇大叫衝過去。
「老師,丹霞石是風華絕代的才女林徽因起的名,你看那岩石多麼相似紅色的彩霞。《人間四月天》這部電視我看了許多遍,越看越喜歡。」小玲說。
「切,才子佳人的時代已經過去了,現在是《灌籃高手》最愛大眾喜歡,老班長啊,你也太落伍太傳統了!」靖兒一臉惋惜,她最崇拜小輝了,是班上籃球隊啦啦隊的隊長,還是女生籃球隊的組建者,但據說救員一直不足。
我指著「百丈巖」懸崖峭壁中凹進去一塊山洞而建的一間小屋宇,對我學生說:「楊氏家祠啟佑祠就在那裡,但奇異的是,沒有路可以通上去。這座家祠與懸棺並列為建旗谷兩大謎團。」
忽然,一陣風平地而起。
我靈覺在波動,好像感受到一股龐大無匹的能量之流,在百丈巖的峽谷中湧動,但純屬自然的力量,我觀察了一下地形,默默感應。
繞過巖底,再轉過一座小橋,眼前又是豁然開朗的境界。群山環抱之中,有一片田地,幾座土樓,原是農民來此種田時午休用的,但現在因這裡太過偏僻,田地也荒蕪了。
但這裡山谷環合,水流九曲八彎,實是一條龍脈,即天地靈氣彙集的地方,是修道者最佳的避世之所,但怎會如此荒涼呢?
在後面的壁崖上,十幾隻空石棺架在半山腰的壁坑裡陰著。
「真的有懸棺耶!」小輝大叫,雙眼興奮地閃著金光時,跟方龍一個鳥樣,「不知道裡面有什麼金銀財寶,如果能上去掏金,可就發啦!」
「早被盜得精光,骨頭一根也沒剩。」我說。
「怎麼可能,老師上去過?」靖兒好奇地說。
「廢話,我能飛上去啊,當然是猜的啦!」我說,小玲和珠兒在一邊扮了個鬼臉,嘲笑我撒謊不打草稿。
我當然上去過,倒不是為了發財,而是想找找有沒有地縛靈,瞭解一下當時山民採用懸棺葬法的真正目的,以及當時的土著,是怎樣將數百斤重的石棺安放在上面的,是出於怎樣的宗教信仰。而且,當時楊氏族人及他們的村莊是如何憑空消失的。
但我找遍了全部的懸棺,都空無一物,我只是感覺到,懸棺其實可以最大限度地避免地縛靈的產生,它們所處的位置,可以吸收最純正的天地靈氣,使魂魄圓滿,且下不著地,只有盡快升天了,而子孫後代,也沒必要上香祭拜,多省事。
然後,我們在一片溪畔沙灘上野炊。
用鵝卵石壘成灶,放上小鐵鍋,最平的地面就鋪上餐布,擺好水果和各色點心,主食是麵條,火點起來了,我帶著一群男生,在山邊撿枯枝。
「要是這裡開發攀巖的旅遊項目就好了,我曾在冠山爬過,非常帶勁哦!」小輝說,他老爸是學校的教務主任,常在暑假帶他遊山玩水。
「其實自然生態最好不要開發,人多了,破壞就大了。」另一位四眼田雞書生說。
「熱鬧才好,能帶動本地的經濟。」
「我還是喜歡古代的旅遊方式,不要收門票,不要人擠人,吟詩作賦,到處題寫,逍遙自在。」
我一邊聽著他們的爭論,這是我經常在班上倡導的,有爭論,才能有思想火發,創新意識就會形成,但此時,我更注意的,是那股充盈谷間的靈能走向,我總覺得它好像在監視我們,上次我來探路時,並沒發現有這股強大的靈能,身為巫師,任何不明靈能的存在,都是一種挑戰。
好在它屬於中性,我一時不必擔心。
「哎呀,救命啊!」我在聽到溪畔有女生尖叫聲,立即飛也似地跑過去,其他男生也精神大振,他們與我的想法一致:這群女生平時做福做威,難得一次出事,讓咱們過回英雄救美的癮!
當我跑過去時,靖兒已經半抱著一位全身濕透的女生小慧走到岸邊,小玲在一邊安慰。
「發生了什麼事。叫得那麼嚇人。」我氣急敗壞地問。
「小慧的舀水時,看到一條水蛇,嚇得就跑,踩在滑苔上,掉到水裡了,好在溪水不深。」小玲邊說,忽然發現我的眼光不對,原來小慧穿著一條方格短裙和一件圓領小襯衫,濕透了後,直透胸前的一條胸巾,隱現裡面的**,及剛剛開始發育的兩朵粉紅色的蓓蕾。
「老師好壞哦!」小玲低罵了一聲,將我擋在前面,這時那群男生也跑過來了,我連忙將他們擋住,連喝少兒不宜,邊叫小玲把準備好的干衣裙拿出來給小慧換上。
為了怕春光外洩,她們圍成人牆,而那群男生和一個不良教師只好鬼鬼祟祟地偷偷觀望。
接著事情非常順利,大家興味盎然地就餐,分工清理後事,管理這麼一大堆人是非常麻煩的,幸好小玲指揮貫了,大家都聽她安排得井井有條。
飯後,在珠兒的提議下,我允許大家自由行動,去山邊採集植物標本,但得五人一組,男女搭配。
實際上,我對這一帶地形有些熟悉,加上對自己能力的自信,就將這群小馬駒放溜放溜,免得他們說我專政。我帶了三女兩男,小玲在我這一組,因為是她組織安排的。
「這是金銀花,可以做中藥用。」我對小玲摘的滿滿一捧的山花笑說。
「好美的名字喔,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君主。」她有點少女心思和落寞。
這時已經過了半個多時辰了,突然一陣陰風捲起,剛才還是風和日麗,秋高氣爽,轉眼間,一大片烏雲就迅速地集中過來,大有雷霆萬鈞之勢。
「奇怪,我昨天專門看了天氣預報,說今天晴朗,怎麼會有大雨呢?」小玲慌亂地說,邊和我安排身邊的同學分頭去叫人集中。
但我的靈能感觸到的,是更為驚心動魄的真相:剛才那股充盈於谷間,無處不在的靈氣,突然轉性了,由溫和的中性轉為極為陰寒的戾氣,它像一個巨大的凶神惡煞,無形地朝我們俯衝,而且所召的烏雲,其實是巨浪一樣在翻騰著各色惡靈,像要吞嗜我們這支小小的隊伍。
在耳邊,我聽到的不是呼呼的狂風,而是尖銳的唳聲。
其實不用喊,看到這等情形,所有的學生都驚惶失措地跑了過來,然後我稍作清點一下,就帶領他們百丈巖對面山丘上一個廢棄的農場土樓跑去。
天驀地暗下來,一道閃電劃破天空,伴隨著的,是一聲聲震耳欲聾的雷鳴。
剛進土樓,傾盆大雨已經下來,土樓是夯實過的,因此還算堅固,只是有多處漏雨,學生都往不漏雨的地方擠。
「老師,這是怎回事,好可怕啊!」學生們紛紛在叫。
「大家別怕,是地理課上講的對流雨,常在午後以雷陣雨的形式暴發,老師對嗎?」小玲大聲在我耳邊說,因為她發現我神色異常凝重。
「別那麼大聲!」我吃了一驚,「這不是什麼對流雨。」
「那是什麼?」
我一著急,脫口而出說:「山神發怒啦!」
雖是敷衍,但卻別一種明悟的感覺一閃而逝。
然後我發現了一件更可怕的事:少了兩名學生,珠兒和小輝這一對活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