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射進車窗,新的一天又已開始。
雨蝶睜開眼,看見車子還在行駛,黑寡婦的雙手還握在方向盤上,兩眼還注視著前方。
「你開了一個晚上了,怎麼不睡一下?」雨蝶問他。
「我不累。我最厲害的一次,三天三夜都沒有睡覺。那時的感覺就好像神仙一樣,騰雲駕霧,飄飄欲仙。」他得意地吹噓著。
到了中午,黑寡婦拿出手機拔打,一句話也沒有說,又掛掉了。
「打給誰?」雨蝶好奇地問。
「阿寂。」
「為什麼沒說話?」
「停機了。」
「不知他現在怎麼樣了?」雨蝶露出憂色。
「今天是個好天氣,你們會有好運的。」黑寡婦安慰她。是的,會有好運的,雨蝶會見到阿寂,他們會遠走高飛,白頭到老,完美的結局。可是我自己呢?
他正想著,眼睛卻看見了前方的異常情況。前方設立了一個關卡,有好多警察正在守候。他以為是自己太累了而產生的幻覺,他努力地睜大了沉重的眼皮,沒錯,確實是有很多警察。
警察遠遠地揮著手示意他停車,他不知道這些警察是不是針對他而來的,但是他已經沒法回頭。他一咬牙,猛踩油門,決定要硬闖過去!
警察看見車子瘋狂地衝過來,紛紛掏槍射擊。子彈擊穿擋風玻璃,從黑寡婦頭頂飛過。車子撞破橫欄,狂衝而去。
警車很快從後面追上來,黑寡婦拔出槍,伸出窗外,朝後開了一槍,子彈擊中警車前輪,警車立刻騰空而起,又重重落下!
「媽的,今天真是倒霉!」黑寡婦狠狠地咒罵著。
雨蝶看了他一眼,突然驚呼:「你流血了!」
黑寡婦的胸口已經多了一個彈孔,血正慢慢滲出。
「世上最偉大的殺手都沒能打中我,想不到今天竟然被幾個無名小卒打中了,做人真是太失敗了。」黑寡婦無可奈何地歎息著。
「現在要怎麼辦啊?」雨蝶很擔心他。
「一顆花生米而以,死不了人的。」黑寡婦故作幽默。
車子駛進一個小村莊。
黑寡婦握著方向盤,胸口不斷有血流出,染紅了衣服。
「你流了好多血,先找大夫止血吧。」雨蝶越發地憂慮。
黑寡婦卻笑了,「讓它流吧,流點血有益健康。」
雨蝶看著他,眼神很奇怪,她奇怪的是這個世上怎麼會有黑寡婦這種人。「你不要命了?」
黑寡婦笑著搖搖頭,「我只希望快一點見到ta.」
沒有人知道他說的是「他」還是「她」,除了他自己。
黑寡婦將車子在一家小商店門口停下,問:「你餓不餓?」
「有點。」雨蝶點點頭。
「去拿點吃的回來。」
「我身上沒有錢。」
「用這個。」黑寡婦把手槍遞給她。
「你要我拿槍去搶劫?」雨蝶嚇得臉色蒼白。
「快去。」黑寡婦催促道。
「我……」雨蝶支支唔唔地說,「我……我現在又不餓了。」
「可是我餓。」黑寡婦有氣沒力地說。
見雨蝶沒動,黑寡婦突然大聲吼道:「去啊!」
雨蝶嚇了一跳,慌忙下了車,硬起頭皮,拿著槍進了商店。
「拿點吃的給我……」她的聲音在顫抖,拿槍的手也在顫抖。無論誰都看得出她不是一個真正的劫匪,至少不是一個有經驗的劫匪。但誰也不會犯得著為了幾個麵包去跟她拚命,所以她很順利地拿到了幾個麵包和幾瓶飲料。
上了車,她心還狂跳不止。
「看不出來,你還蠻有天賦的。」黑寡婦笑著調侃她。
「我真害怕那個人會把槍奪去。」雨蝶驚魂未定。
黑寡婦把彈匣退出來,在她眼前晃了晃,「槍裡沒子彈的。」
雨蝶又怔住了,忍不住說:「你真是個瘋子。」
「我一直都是個瘋子。」黑寡婦笑著,拿起麵包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真好吃,我從沒吃過這麼美味的麵包。」他讚不絕口。
又喝了幾口飲料,他轉頭去看雨蝶,奇怪地問:「你怎麼不吃?」
「你是不是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所以才這麼拚命地吃,因為你不想做個餓死鬼,是不是?」雨蝶聲音已哽咽,眼淚已在眼眶裡打轉。
黑寡婦笑了:「別亂想,我是真的餓得快沒力開車了。」
車進了小鎮,道路變得崎嶇起來,車子劇烈地顛簸使他胸口湧出的血更多了,血液沿著他的衣角慢慢滴落在車上。
他臉上非但看不出半點的痛苦,還顯得相當開心,嚷道:「他媽的,這車比彈簧床還舒服。」
終於到了,黑寡婦和雨蝶從車裡出來,進了屋子,卻沒見到阿寂。
「他一定在坡上。」雨蝶說。
兩人互相攙扶著,吃力地向上走去。走到坡頂楓林的時候,黑寡婦停了下來,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息著,「好累。我就不上去了,你自己上去吧,他在等著你呢。」
他從懷裡掏出一個微硬盤遞給雨蝶,說:「把這個交給他。」
雨蝶看了看他,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也不勉強他。她剛走出去幾步,黑寡婦又說:「我祝你們永遠幸福。」
她轉回頭,看見黑寡婦臉上帶著真誠的笑容。她也對他報以微笑,便獨自走了上去。繞過那片楓樹林,果然看到了阿寂,他正在欣賞那些飛舞的蝴蝶。
「阿寂。」雨蝶輕喚。
阿寂回過頭來,看到雨蝶,他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以為只是幻覺,直到雨蝶撲入他懷中,他真真切切地觸摸到她,他才回過神來。
兩人心中雖有千言萬語,可一時之間竟吐不出半個字,只有默默地相擁著,相擁在溫柔地秋風中。
「去看看他吧。」雨蝶最先打破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