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寂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很乾淨、很舒服的床上。
屋子也很乾淨,空氣中飄浮著玫瑰的花香。阿珍坐在床邊的一張騎子上,正出神的看著阿寂,見到他醒來,臉上立刻浮現愉快的笑容。
「這是什麼地方?」阿寂不禁問。
「這是我的房間。」阿珍說著,臉不禁有些微微發紅。
阿寂掙扎著想起來,可是竟覺得渾身軟綿綿的,一點力氣也沒有,而且他只要動一下,胸口便痛得要裂開,這時他才注意到胸口纏著幾層繃帶。
阿珍見他痛苦的樣子,急道:「你不要亂動,你傷口還沒好呢。」
阿寂只好躺著,問:「是你救了我?」
「嗯,那天我見你那樣子,就擔心你會出事,所以我就叫了部車跟著你去,沒想到你竟是去跟人決鬥。等我進去的時候,你已經倒在地上,你胸口中了一槍,那顆子彈離你的心臟只有一寸,不過我已經請個大夫過來把子彈取出來了。」
「我在這裡有多久了?」
「你已經昏迷了兩天兩夜了,我好擔心,擔心你再也醒不過來了。」說著,她眼圈一紅,眼淚幾乎要掉下來。
阿寂伸出手四處摸索著,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你是不是在找這個?」阿珍打開抽屜,拿出一把槍。
「給我。」阿寂眼中射中冰冷的目光。
阿珍咬著嘴唇,猶豫著,終於還是把槍遞給了阿寂。
阿寂接過槍,細細撫摸。
「這把槍對你那麼重要?」
「這把槍是為了我而存在的。」
「但你卻不是為這把槍而存在的,是麼?」阿珍看著他,柔聲說。
阿寂沉默著,目光卻沒有離開那把槍。
「這把槍給你帶來了那麼多不幸與痛苦,你為什麼還不能放下它?」阿珍痛苦地說。
阿寂神色淒然,「這世上有很多東西,並不是你想放下就放得下的。」
這句話說到了阿珍的痛處,多少次想放棄對阿寂的那種愛,但她卻一直做不到。明明知道無法得到,為何還要堅持?她無法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案。
兩個人沉默了很久,阿珍才打破沉寂,說:「你要去救她?」
阿寂沒有說話,不說話就等於默認。
「你鬥不過那些人的,你明知道去了是送死,為什麼還要去?」阿珍想勸阿寂放棄。
阿寂抬起頭,凝注著她,說:「去了是送死,但不去的話,活著卻比死還要痛苦,我不想一輩子活在痛苦中。」
阿珍知道阿寂對雨蝶的愛,卻沒有想到他的愛竟如此強烈,強烈到可以為所愛的人去死。她心裡甚至有點恨,恨阿寂為什麼那麼愛小蝶,恨他為什麼對小蝶那麼癡情。也許正是因為他對小蝶那麼癡情,所以她才會喜歡他,如果他對小蝶的感情一般般,她對他的喜歡可能也只是一般般了。
——感情真是個矛盾的東西。
阿寂能下床之後,便開始練習槍法。在決鬥中敗給黑寡婦之後,他才發覺他的槍法確實下降了很多,他對槍的感覺已大不如前,現在他下決心要把槍法恢復到巔峰時期的水準。
他偷偷到黑市中買了一些子彈回來,然後他在一塊木板畫上幾個同心圓,把木板立在地上,他站在遠處只練習舉槍的動作,並沒有射擊,因為他並沒有多少子彈。一練就是一天,舉槍,瞄準,這兩個簡單的動作,他也不知重複了多少千多少萬次。
第二天,他用繩子繫著桔子掛在木樁上進行實彈練習。
接下來,他叫阿珍把桔子拋起來,他開槍射擊自由落下的桔子。
第三天的時候,他閉著眼睛,只憑聲音去判斷桔子落下的方位。
阿珍白天都陪在阿寂身邊,做他的助手,晚上她則做好飯菜等著他,她對他總是百依百順,不管他提出什麼要求,她總是盡量去滿足他。
他對她總是淡淡的,既不冷也不熱,她沒有任何埋怨,因為她知道他的心根本不在這裡。
阿寂的身體恢復得很快,他開始進行了強度更大的身體練習。日出的時候,他已經在山上跑步,月亮升起的時候,他還在打木樁。
阿寂外出的時候,阿珍都會拿著照像機跟去,在山上,在林中,在河邊,她總是找機會拉著阿寂擺出各種造型,盡情地合影拍照。
她這麼拚命地拍照,是不是因為她知道他遲早要離開,所以她才要趁現在在一起的時候多拍些照片,以留下更多美好的回憶?
他像個機器一樣,不知疲倦地練習。但不管是哪一天,一到傍晚日落的時候,他總是跑到他以前埋槍的那個山坡上去看蝴蝶。阿珍想陪他去,卻被他婉言拒絕了,他說他只想一個人清靜一下。
阿珍雖沒說什麼,心卻很痛,因為她知道無論她怎麼努力,都無法走進他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