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媽的!殺了我吧,這樣下去我們兩個人都會死。」水牛痛苦地懇求,「大哥,今生能夠認識你,是我最大的榮幸,我們來世再做好兄弟吧。」
金牛奮力地爬起,拉著水牛繼續往前走,走了幾步,又再次跌倒在地。
黑寡婦回過頭,發現金牛和水牛已經遠遠的落在身後。他跑了過去,然後拔出槍,對著水牛胸口開了一槍。
水牛慢慢地閉上了眼睛,也停止了呼吸,他死的時候臉上還掛著笑容。
死亡,有時候也是種解脫。
金牛雙膝跪在地上,一動不動,像是已崩潰,又像是已麻木。
過了許久,他才慢慢抬起頭,說了兩個字:「謝謝。」
黑寡婦低著頭,沉默。
金牛說:「你知道我下不了手的,我也知道你心裡現在一定很痛苦。」
沙漠裡又多了一個墳墓,五行牛如今只剩下一行。金牛呆呆地看著墳墓,耳邊又響起幾個兄弟一起喝酒時的吆喝聲和笑聲……只是那一切已經變得很遙遠了。
直到現在,他才真正的明白,來追殺卡雷西完全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如果能夠選擇,他不會下這個決定,可惜,只是如果……
「如果我也有這麼一天,你會不會也對我開槍?」阿寂冷冷地看著黑寡婦,問。
黑寡婦避開他的目光,沒有回答,卻問說:「你知不知我在特種部隊裡上的第一堂課是什麼?」
「是生存。」他自己回答說。
「我現在才明白你為什麼要叫做黑寡婦。」阿寂話中帶著刺。
黑寡婦沒有理會他話中的刺,說:「人總是要不斷地適應環境,如果適應不了環境,那就無法生存。」
生存——只是簡單的兩個字,要能做到卻很不容易。
尤其在這樣的大沙漠裡,要生存更不容易。
他們進來時是五個人,現在卻只剩下三個人,生命的無常總是令人感慨。
但,剩下的三個人就真的能夠生存下去嗎?
他們改變了策略,白天休息,晚上趕路,因為這樣可以省得不少水。
皓月當空,月光如水,天地間一片灰朦,有如仙女身上的輕紗自天下垂下來。沙漠中的夜晚,美麗而且安靜,但誰也沒有心情去欣賞這美景。
金牛整個人都憔悴了很多,他傷感地說:「我四個兄弟,現在一個都沒有了,我真希望這只是個夢。每當我閉上眼睛的時候,總能看到他們對我微笑。」
黑寡婦拍了拍他肩膀,安慰他:「你並不孤獨,你還有我們兩個兄弟。」
「謝謝。」
「我們應該同甘共苦,一起堅持下去。將來不管是誰拿到錢,我們都要分成三份,一起賺錢一起離開,ok?」黑寡婦提出了建議。
他的建議得到了阿寂和金牛的贊成,於是三隻手緊緊地握在一起。
在進入沙漠第兩個星期之後,他們還是斷水了,水袋裡連一滴水都倒不出來,帶來的一些罐頭在斷水之後也被吃完了。
他們挖過水,但一滴水都沒挖掘出來,實在是受不了了他們就跟著駱駝咀嚼沙漠裡的植物,希望能嚼出一點汁水。他們甚至吃沙蟲,從沙蟲身體裡擠出的幾滴綠色液體滴入喉嚨,極度的苦澀,極度的噁心,那種滋味令他們一輩子都忘不了。
太陽高高在上,沙漠又像火一樣滾燙。
他們痛苦地躺著,像脫水的魚一樣艱難地呼吸。
「水,我要水。」金牛迷亂地叫著,大腦的意識已經變得有些模糊。
黑寡婦又拿出那張照片看了看,突然有了力量,猛地站起身,衝到駱駝旁邊,迅速拔出匕首,用力地插進它的身體。溫熱的鮮血立刻噴出來,濺到他身上。
駱駝嚎叫著,向前奔出去,黑寡婦撲上去,瘋狂地連捅數刀。駱駝終於倒了下去,低低地悲鳴,眼角流出了眼淚。
黑寡婦張著嘴,去接駱駝身上噴出的鮮血。阿寂和金牛也從沙地上爬過去,伏身貪婪地吮吸著駱駝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