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一個人只要一秒鐘,愛一個人卻要一生一世。——題記
他好寂寞,寂寞得想要殺人。
他是殺手,殺手界中被奉為殺手之王的寂寞殺手——他排遣寂寞的方式就是殺人。
寂寞殺手究竟叫什麼名字,從哪裡來,以前做什麼,從來沒有人知道。他好像也忘記了自己叫什麼名字,別人問他,他眼神空洞瀰漫,懶懶地說:「叫我阿寂。」
社會上有很多經紀人,球星經紀人、明星經紀人、房產經紀人……殺手當然也有經紀人,這是市場經濟的產物。
烈鳥是寂寞殺手的經紀人,主要負責接任務、與僱主談條件、收集有用的情報、提供槍支彈藥等,阿寂只負責最後一說程序——殺人。
烈鳥當然不是他的真名,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名,像他們這類人,被別人瞭解得越少就越安全。多年來,他從未問過阿寂的姓名身世,阿寂也沒有問過他,他們之間已形成一種默契。
烈鳥打開一個皮箱,裡面放著一把黑色的伯萊塔m-929mm手槍,阿寂只看了一眼就合上箱子。
烈鳥說了句話:「不檢查一下?」
阿寂說:「我相信你。」他只說了這四個字,簡單、明瞭、絕不多餘,這是他一慣的風格。
烈鳥拍了拍他肩膀:「小心點。」
夜幕已降臨,大街上燈火輝煌,都市人開始了他們的夜生活。
他也要開始了——他的生活。
黑色摩托車在街道上狂奔,像一道黑色閃電,整條街道上沒有哪部車比他的快!
他常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開著這輛黑色摩托車到街上狂奔,車速開到極速,狂野的風吹到臉上,長髮在風中飛舞。
他喜歡這種速度感,這會讓他覺得很刺激!
這是黑暗的年代,這是黑暗的城市。這裡暴戾橫行,魚龍混雜,罪惡盤踞在黑暗的街區,幫派肆虐著整座城市,警察與毒販勾結。
搶劫、殺人、強姦、槍戰、毒品交易每天都會發生,一到晚上,街上的妓女就像遊魂一樣四處遊蕩……
他憎恨這個城市,憎恨這一切,甚至憎恨他自己!
他要發洩,他發洩的方式只有一種——
殺人!
穿著阿拉伯人的服裝,頭上罩著頭巾,只露出兩隻眼睛,他走進了一個舞廳。裡面音樂震耳欲聾!一群男女在狂吼著,激烈地扭動著身軀。突明突暗的燈光照在他們臉上,陰森詭異。
他跟著音樂的節拍,踏著優雅的步伐,穿過瘋狂的人群,走進一個走廊。
走廊那裡斜靠著了一個女人,大口大口地抽煙,又大口大口地呼出來。
煙霧在他眼前瀰漫,眼睛變得有些迷離,世界在他眼中已變得像煙霧一樣渾濁。
房間裡,四個人圍坐在一張桌子旁賭錢。
這裡表面是一個歌舞廳,其實卻是個秘密地下賭場。
四個人不停的吞煙又吐煙,不停地收錢又丟錢,整個房間煙霧瀰漫,看不清楚他們的模樣。
阿寂一腳踢開門走進來,他要開始——
殺人了!
他手拿著槍,一邊走一邊開槍,槍聲大作,桌面上的錢被子彈打得支離破碎,漫天飛揚!
阿寂在殺人的時候,身體向後仰,眼神冷漠——他漠視一切生命,包括他自己的生命。
子彈是火熱的,水卻是冷的。
他脫下那套阿拉伯服裝,用打火機點燃後,丟進垃圾筒裡,然後用水洗了一下臉,理了理頭髮,才走出來。當他經過那個抽煙的女人旁邊,突然向她微笑地說了一聲:「嗨!」他的笑容燦爛迷人。
女人怔怔地看著他,他頭也不回地走出去,離開這瘋狂的舞廳。
他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一開門,就倒在床上。
房間只有幾平方米,一張床,一張桌,一張椅,幾乎佔去了所有的空間。
桌上是一台筆記本電腦,電腦旁是一盞檯燈,昏暗的燈光照著牆壁上粘滿的已經舊得發黃的報紙。
空氣是渾濁的,他覺得很悶,悶得要窒息。
每次殺人後,他都覺得很悶。
生命的意義是什麼?活著是為了什麼?他不知道,也沒有想過。
他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了生命,只是一個殭屍,一個活死人。
他只是殺人,在殺人與被殺的遊戲中,他扮演的總是殺人者。他知道沒有人能夠一直走運,總有一天,自己也會被殺,成為別人的槍下亡魂。
這就是殺手的人生。
他靜靜地躺著,看著昏暗的燈光,就好像看著自己一樣,寂寞而且悲哀。
他一動不動,像具屍體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下起了雨,雨點敲打在窗戶上,發出撲撲的聲音。
雨聲很大,彷彿天地之間就只有這一種聲音。他卻聽到了另外一種聲音,別人或許聽不到,他卻聽到了,很少有聲音能夠逃過他那狼一樣的耳朵。
那是一種急速而不雜亂,整齊而有節奏的聲音。腳步聲。
他從窗戶的縫隙望下去,發現下面一大批警車和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