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小異的普通人生活,或許會讓人麻木,但缺失應有的家庭回憶,卻是一種悲哀。被楊洛挽著手臂,面對著兩位慈祥的老人,這份燈下的溫情,是肖石很多年求而不得的。
肖石心頭暖暖,有些癡了;楊洛眼光款款,滿是幸福和柔情。他不知自己該感激,還是該生氣。
燈下的心情很綿長,燈下的時光卻過得很快,兩位老人該休息了,肖石又意識到一個比較嚴重的問題:今晚,楊洛該住哪?
似知他心中所想,楊洛瞥了愛人一眼,站起身道:「爸、媽,天晚了,你們明天還要坐車,早點休息吧,我住肖凌屋。」說著話,牽著愛人的手,還輕輕捏了一下。
「哦,好,你們去吧。」楊媽媽笑應一聲,兩位老人同時站起,目送女兒女婿走出房門。
二人回房,楊洛轉身面對愛人:「肖石……」
「哎!」肖石一口打斷她,順手打開狗窩拉門。「你不是住肖凌屋嗎,趕緊洗洗睡吧。」說完氣哼哼地走到床邊坐下。和老人分開,這小子的氣有點兒上來了。
室內沒開燈,楊洛在黑暗中怔怔看了一會兒,才慢慢坐了過去。
「老公,還生氣呀?」女孩兒輕扶住愛人手臂。
「哼!」肖石抽出手臂,扭過身體。
看著有些孩子氣的愛人,楊洛偷偷一笑,蹲下身體,扒在愛人腿上。「肖石,對不起啊,我主要是太緊著你了,才自作主張的。你想啊,我跟你一起住了大半年多了。先是常姐,後是凌姐,就我眼巴巴地看著,什麼進展都沒有。能不著急嗎?」
「你著急就可以……」
「肖石!」楊洛仰面看著他,小嘴扁扁,委屈十足。「你別忘了,我該讓讓過,該走走過,從沒說過常姐和凌姐一個不字,也從沒傷害任何人,就是*自己的努力而已,這也不對嗎?」
這話倒是真的。肖石不吭聲了。女孩兒的溫柔、堅強,聰明和善良,他無法否認。
楊洛眼圈有些發紅,睫毛不停撲閃。「肖石,實話告訴你吧,從我再回來,就沒想過要走。我該做的早都做夠了,你要怪……就怪常姐不該跟你分手吧。」言罷伏在他腿上默然。
肖石歎了口氣,把女孩兒扶起。「小洛。我不是怪你,可你想過沒有,人家凌姐一直在為你著想,可你……」
「我也為她著想了!」
肖石一愣,問道:「你為她想什麼了?」
「想了很多呢!」楊洛站起身,猶豫了一下,一屁股坐到他腿上。
「哎,小洛……」肖石想推。
「你聽我跟你說!」楊洛揮開他的手,又抱上他地脖子,急急道。「肖石,我都想好了,為了不讓凌姐難受,咱不辦婚禮了,你只要跟我回趟家,簡單請家裡的親戚吃頓飯就行!」
「這算什麼!」肖石不屑地別了下頭。
「這還不算哪!」楊洛望著他的眼睛。不無委屈地道,「我答應不管你和凌姐的事兒。還放棄了婚禮,你上哪找我這樣地老婆去?要是換了以前常姐,都得跟你鬧翻天!」
肖石啼笑皆非,又不知說什麼好,只得道:「行了,時間很晚了,明天還要送你爸媽,快去睡吧,有什麼話以後再說。」
楊洛沒說話,只是咧了下嘴,好像欲言又止。肖石忙道:「小洛,說好了睡狗窩,你可別想入非非!」
「人家也沒說什麼呀!」楊洛不情願地扁了下嘴,忽然緩緩向他的嘴唇湊近。
肖石沒動,楊洛闔上雙眼,輕輕一吻,鼓了鼓勇氣,又慢慢探出舌尖。肖石閃了一下。楊洛睜開雙眼,似嗔似怒道:「肖石,從初吻到現在,都幾個月了。今天,人家……人家都算你老婆了,你怎麼也該親我一個吧?」
「你呀!」肖石看著女孩兒,無奈搖了搖頭。這丫頭,總是不失時機地提要求,剛退了一大步,立馬湊回來一小步。
楊洛甜甜一笑,闔上雙眼,長長的馬尾辮後垂,向愛人揚起小脖。
屋內很暗,只有星光從窗外閃進,女孩兒青春的面龐顯得格外靚麗,還散發著輕微的體香。肖石用指背撫著她的面靨,很仔細地看著。他知道,從楊洛把自己爸媽拉進來那刻起,兩人的命運就已經不可分割地連在一起了。他無法傷害楊洛,更何況兩位老人?
兩唇相接,柔軟的感覺讓女孩兒身體一顫,情不自禁地摟緊了愛人的脖子。肖石扶著她地腰,吻得很認真;楊洛緊閉雙眸,睫毛微微顫抖,異常投入。
當嘴唇的感覺彼此熟悉,女孩兒很快不滿足於淺嘗輒止的親吻,把香香的小舌頭生澀而熱情地送入。兩人口舌交接,溫柔地纏繞、攪動、吸吮,在口腔中分享彼此唾沫的味道。
楊洛眉眼深鎖,嬌嫩結實的身體開始發熱,口鼻間不時發出細細的呻吟。
肖石適時地將她推開。女孩兒兀自氣嬌吁吁,臉上麗色嬌暈,飛霞流溢,如春半桃花。
「好了,你都得逞了,現在該去睡了。」肖石望著她道。
「既然……既然這樣,你幹嘛還讓我自己睡?」楊洛伸了下舌頭,壯著膽子問。
「小洛。」肖石看著她的眼睛,認真道,「我們一起生活這麼久,走到這一步,不能說意外。說句心裡話,我也不覺得勉強。」
聽了愛人這番類似表白的話,楊洛開心地笑了。肖石又道:「我放不開凌姐,你也答應『不干涉』,可凌姐還是很委屈,所以……你再等等,我再跟她商量一下,好不好?」
「我都答應不干涉了,你們……還商量什麼呀?」楊洛看了愛人一眼,低下了頭。
肖石想了一下,試著問道:「小洛,嗯……假如我們做夫妻,我地意思是說,什麼都跟真夫妻一樣,你說的回家辦酒席什麼的,我也都答應,但……咱不登記行不行?當然,我也不會和凌姐登記。」
「啊──!不登記?!」楊洛拉著長聲,極不情願,把頭抵在他肩頭,一言不發。
肖石暗歎一聲,充滿無奈。
事已至此,肖石也沒什麼選擇了。可問題是他想和姐姐光明正大地在一起,而楊洛的意思卻是兩人結婚後,對他和凌月如的事情不聞不問,睜一眼閉一眼假裝看不見,這其中的區別可就大了去了。換句話說,凌月如就成了名副其實的「二奶」,這他哪能接受!
女孩兒良久不語,肖石歎道:「小洛,去睡吧,讓我再想想。」楊洛眼光閃爍,欲語還休道:「要不……要不我去跟凌姐說說?」
「你省省吧!可別再搞這一套了!」
楊洛乾笑一下,不好意思地將頭垂下。
肖石搖頭歎息,看著她道:「小洛,你的做法和心情,我都理解,也體諒。我答應你,肯定不會負了你,你可以放心了。」說著話,肖石撫上她的臉,又溫柔道:「但你以後不要再私下裡搞什麼事了,你是好女孩兒,我可不想你變成壞丫頭,懂嗎?」
「嗯。」
楊洛輕輕點頭,投入愛人懷抱;肖石張開雙臂,深深擁住。
隨後,二人各自洗漱,準備休息,楊洛很痛快,跟他親了一個就進了狗窩。女孩兒從不冒進,即使這種情況下仍然沒有。
夜深了,肖石躺在床上,久久未能入睡。楊洛把自己父母拉進,他始料未及,但想到姐姐,仍一籌莫展。
窗外,不知不覺下起了細雨,這是今春的第一場雨。聆聽著淅淅瀝瀝地雨聲,肖石想到小學課本中的一首詩: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這詩這雨,倒跟楊洛差不多!
肖石苦笑。他從未痛恨自己的身世,但這一刻,他有些痛恨了。如果不因為他是孤兒,他就不會總是易於接受他人的關愛;如果不是因為他生性自卑,就不會在愛情上毫無原則。現在難得擁有了姐姐的愛情,卻又落得如此地步,他覺得自己無顏面對姐姐。
冰凍三尺,終非一日之寒。
次日一早,春光明媚,雨後的天氣極為清新。肖石開著車,和楊洛一起,將楊爸爸楊媽媽送上火車,兩位老人雖不捨,但仍酬躇而去。
離開車站,肖石把楊老師送到學校。校門口人流穿梭,女孩兒仍在幸福中,大膽地跟他吻別。從此以後,她可以光明正大地愛,更可以坦然地面對周圍地世界了。
回去的路上,手機響了,是劉市長。案子有進展了!肖石忙接通。
「肖律師嗎?」劉市長地聲音傳來,似隱隱有些犯難。「昨天下午市裡開常委會了,我按你的要求做了。可今天早上,我得到一個不太好的消息。」
肖石眼光一凜,沉著問道:「什麼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