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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零七章世事如棋 文 / 盛天

    考完試,楊洛走了,可生活還是生活,不會因為任何人的離去而歸於平淡,人活著,總會被這樣那樣的事揪住不放。

    楊老師的離開讓肖石很感傷,很無奈,但也欣慰,畢竟沒有人做錯,她只是去了該去的地方。可姐姐呢?凌大寞的病情就像等閒平地的一場波瀾,讓肖石的心情再也無法平平靜了。

    自醫院歸來一別,常常去姐姐家坐坐已經成了肖石的習慣,他不知這樣做的意義何在,但就是想,想去看看她,陪陪她。凌月如很開心,等弟弟來家坐坐也成了一種習慣。可肖石不同,每次看到姐姐美麗的笑厴,溫柔的眼睛,那些全身煥發的張揚和寂寞,他都忍不住會心痛,淡淡的心痛。

    肖石不知道這種笑晏晏的日子會有多遠,但願意陪她走下去,能走多遠,就走多遠,只因他不想讓她孤單。這個命途多舛的姐姐,有些事情,不該再降臨到她身上。

    平靜總是帶著波瀾,憂傷也會伴著甜蜜,肖石和常妹度過了相戀以來最快樂的一段日子。

    楊洛走後,小女人每天都會來和愛人相聚,和愛人**,每週五天,會留宿兩、三天,雖然沒有正式洞房,但兩人事實上已經處於半同居狀態。小女人殷切地憧憬著未來,甚至對未來的小日子做了無數計劃,只等幸福一刻的真正到來。

    悄悄的,兩個月過去,冬天來了,美好的日子近了。

    這天,下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肖石穿著一件半大的薄大衣,脖子上傻傻地繫著一條白圍巾,手裡還拎著一個大禮包,從公交車站向常妹家走去。

    看著新開的雪花在半空中揚揚灑灑,還有踩在腳下細細碎碎的感覺,肖石覺得很幸福,一種柔柔的情緒在心裡流淌。十年多了,第一次,他看到雪花覺得幸福。

    玲兒喜歡雪花,也一定在世上某個不知道的地方幸福著,他確信。

    平針的圍巾有些扎人,捂得他有些喘不過氣,肖石停下腳步,簡單鬆了鬆,這年頭已經沒人戴圍巾了,更何況下雪的日子總是很暖,不過這條圍巾是小女人兩個月來一針一線織的,他覺得應該戴。

    今天是葉桂琴的生日,上次和常家母女晚餐不快而別,肖石只去過一次,專程給准岳母道歉,不過常媽媽的態度依舊很冷淡,他很快離開了,沒有吃飯,因為沒留他。不過這次不同,因為考試成績馬上就會下來了,按小女人的說法,讓媽媽無語到撞牆的時候到了。

    讓准岳母無語到撞牆,肖石覺得很有趣,不自覺的加快了腳步。

    「肖石,你來了。」常妹為愛人打開門同,臉上是興奮和羞暈的動人表情。

    「來了。」肖石望著即將成為自己妻子的小女人,心裡說不出的歡喜。

    「爸、媽,肖石來了!」常妹沖房內喊了一聲。

    肖石進門,小女人送他一個柔情萬種的眼波,隨即為愛人拿鞋地,體貼地扑打著他身上的雪花,又為他摘一那第她親手織的圍巾,看著面前又羞又喜的小女人,肖石忍不住湊上前,在她圓嘟嘟的小嘴上親了一下,儘管兩人已經深入得不能再深入,但這一刻,這一吻,依然讓小女人羞得滿面紅霞。

    兩個小情人情意旖旎,一起進入暖暖的客廳,常振邦正在沙發上看電視,見二人進來,客氣地道:「小肖來了。」

    「伯父好。」肖石禮貌地鞠了一躬,這是各擁一美之後,兩人第一次見面。

    「好,坐吧,先抽支煙。」常振邦把煙和火遞了過去。

    肖石接過,這時葉桂琴將一盤做好的菜端入餐廳,向他瞥了一眼,肖石忙站起身,道了一句:「伯母好,祝你壽比南山。」

    葉桂琴向他點了個頭,算是回禮,隨即又返回廚房,肖石尷尬地看了看身旁的父女二人,常振幫笑笑搖頭,沒說話,常妹聳聳戶,咧了下嘴,做了個無可奈何的表示。

    三人閒聊了幾句,那邊開飯了,眾人坐定,葉桂琴的生日家宴開始了。

    席間,氣氛尚算和諧,常振幫談吐不凡,跟準女婿講了很多社會上的趣事兒,其中不管略帶色彩的段子,惹得妻子不時對他翻白眼,他全不在乎,肖石不時插兩句,熱情而不失恭敬地配合著准岳父;或者是因為生日,又或者是女兒說了很多肖石考得巨好的話,葉桂琴的態度雖然冷淡,卻比以往友善的多;常妹一語不發,一雙眼光在愛人和父母身上飄來飄去,乖得像個小貓,愛人就出要成績了,在她看來,這頓飯和定親飯沒什麼區別。

    飯後,常妹和葉桂琴收拾桌子涮洗碗筷,肖石陪准岳父下象棋,每次飯後,他總要陪常振邦下棋。

    常振邦棋藝不錯,對準女婿多少有點兒輕視;肖石不常下棋,但水平並不比准岳父差,甚至更精於計算,只不過佔上風的時候,他會讓一點兒。下棋時讓著長輩,也是中華民族尊老的一個不成文規矩。

    與以往一樣,常振幫執黑子,卻不客氣的先行,布了一個當頭炮和仙人指距揉雜的攻勢佈局,肖石以龜背炮迎之,這是一個強勢防守反擊為主的佈局。

    兩人殺來往去,時間不大,廚房裡母女收拾停當,雙雙進入客廳,葉桂琴坐在沙發上閒看電視,常妹在一旁看愛人和爸爸下棋,儘管她根本看不懂。

    常振邦抽著煙,瞥了愛女一眼,對準女婿意味深長的道:「小肖啊,處們翁婿好久沒下棋了,都說世事如棋,不知道這局棋的發展……會不會有什麼出人意料的結果?」言罷兩眼盯盯看著他,自從見到他和凌月如不同尋常的親密,老常一直耿耿於懷。

    肖石當然明白未來岳父的意思,於是迎著他的目光,平靜地道:「伯父,您放心,雖說,世事如棋,但你沒退步,我也沒進步,我看這局棋應該和以前一樣,不會有什麼變化。」

    「不會有什麼變化?!」常振邦看著他,不陰不陽地道,「你不會是說,還是我們翁婿各贏一盤吧?」老常把各贏一盤四個字說得尤其重。

    「您錯了,上次只下了一盤,好像……是您贏了,第二盤沒下完,您以為我能贏,其實不是那麼回事兒。」肖石苦笑了一下,他知道未來岳父的「各贏一盤」是指兩人各擁一美。

    「是嗎。」常振邦白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女兒,點了一隻煙道,「你和常妹都快結婚了,怎麼著我也是你的長輩,以後是不是該注意點兒,能不贏……就別贏了!」

    「您不用擔心,我以前沒贏過您,以後也不會贏,我保證。」肖石對身邊的小女人笑了笑,淡淡回道。

    「真沒贏過嗎?我怎麼覺得……」

    「肯定沒贏過,將軍!」肖石打斷未來岳父,啪地走了一步。

    「你……」常振邦硬生生地把未說完的話憋回,低頭看棋盤。

    常妹左看看爸爸,右看看愛人,愣慶愣腦地在旁邊聽了半天,終於忍不住道:「爸,你們這是說的什麼呀!你們下棋……跟我結不結婚有什麼關係呀?」

    「觀棋不語!」老常和肖石異口同聲地道。

    常妹怔住,兩人不覺一笑。

    「不說就不說,有什麼也不起的!」常妹哼了一聲,氣鼓鼓地閉上了嘴巴。

    兩人繼續下棋,不再打啞迷了。

    一陣悠揚的樂曲從肖石身上響起,他掏出手機,是姐姐的電話。對準岳父點了個頭,他接通手機,常妹三口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凌姐,什麼事兒?」肖石看了看小女人,關於凌月如的際遇,他已經告訴了常妹。

    肖石話一出口,常妹還是緊張了起來,不自覺地向父母望去;常振邦晃著身子,一付冷眼旁觀的態度;葉桂琴瞟了女兒一眼,皺著眉豎起了耳朵。

    弟弟,聽說司法考試成績網上已經公佈了,你查了嗎?「凌月如很殷切地問。

    「是嗎,我還不知道呢!我一會兒就查。」肖石莫名地激動了起來,向常氏全家人望去,尤其是未來岳母。

    「那好,查完了記得告訴姐姐。」

    「嗯,知道了,先掛了吧。」

    常妹見愛人打完了,立刻問道:「肖石,查什麼?」肖石收起電話,回道:「說是成績在網上公佈了,由下而上已經可以查了。」

    「是嗎?我去查!」常妹立刻蹦了起來,激動地道,「網址多少?你考號多少?期待已久的時刻終於到來了,小女人興奮異常。

    肖石看了看準岳父,說出了網址和考號,常妹在電話機旁用紙筆記下,隨即進房,葉桂琴也跟了進去。

    妻女都進房了,常振邦看了肖石一眼有,道:「這麼有信心,看都不去看!「肖石道:」誰看不一樣,我這不正陪您下棋嗎!「

    「呵呵,世事如棋啊,你就不怕有什麼意外?」常振邦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世事雖如棋,可考試是我自己的事兒,我考什麼樣,心裡還是有譜的,您不用擔心,相信您馬上就會聽到好消息。」從考場出來後,肖石從來就沒想過自己會考不過。

    「那好,咱們繼續下棋。」常振邦拿起了棋子。

    兩人又各下了兩步,常振邦在棋盤上掃了一番,輕輕地將車沉到底,不無得意地道:「小肖,你要輸了!」

    「未必,我……」

    肖石話還沒說完,常妹拿著那張紙,小臉剎白地走了進來,顫著聲問:「肖石,你確定你考號沒說錯?」

    「當然不會錯。怎麼了?肖石看著小女人的樣子,還有後面葉桂琴拉得才長的臉,他明白了,看樣子自己沒考過。

    常妹回頭看了媽媽一眼,像個做錯事兒的孩子,不答反問道:「多少分算過?」

    「三百六,我多少分。」

    常妹臉上立刻佈滿了深深的失落、憂傷、無助、迷茫。「你……二百八十四。」說著話,小女人手中的紙張飄然而落。

    肖石一愣,葉桂琴冷眼看著他,從鼻子裡哼了一聲。

    「不可能!三百八十四還差不多。」肖石低頭看著棋盤,忽然長身而起,「我去看看!」

    「不用看了!常妹已經看了幾十遍了,我也看了。」葉桂琴無比厭惡地盯了他一眼,冷冷道,「你跟我進來!」說完率先進了房。

    常妹傻傻地望著愛人,眼中是無盡的捻和哀傷,肖石歎了一口氣,在小女人肩上捏了一把,常妹沒動,淚水從她臉上滑落。肖石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扭頭向房間走去。

    常振邦看了愛女一眼,無奈搖頭,默默地換了一支煙。

    肖石進了房間在,葉桂琴別身坐在床邊,見他進來,當即問道:「話說得比誰都滿,哄常妹哄得比誰都樂,現在事實擺在眼前了。你還有什麼說的!」

    居然沒考中,肖石既意外,又奇怪,情緒也不太好,聞言一火當時燒了起來,但葉桂琴是長輩,又在過生日,他還是壓制了火氣。「伯母,很抱歉,讓您失望了,沒考中我也很意外,我明年……」

    「別跟我提明年!」葉桂琴騰地站起身,瞪視著他道,「你知道你差了多少分,七十六分!你以為你明年就能考上嗎?常妹已經二十五歲了她同學全結婚了,你還想坑她到什麼時候,是不是真要坑她一輩子你才甘心!」

    肖石別過頭歎了一口氣,耐著性子道「父母,對不起,我不覺得考不中就是世界末日,我說過會讓常妹幸福,我會做到的。」

    「讓她幸福?!你憑什麼?」葉桂琴揚著手,劈頭蓋臉道,「連一個簡單的考試都通不過,我憑什麼相信你!說大話你倒是一個頂仨,真不明白我好好的女兒怎麼會喜歡你這種人!」

    「父母,難道在你眼裡,我有沒有資格給常妹幸福,就是用一個小小的考試衡量嗎?」望著眼前歇斯底里的婦人,肖石被深澱粉鄄刺痛了,但他沒有發脾氣,自己沒用,沒考過,事實擺在那,他能說什麼呢!

    「資格?!你有什麼資格,你問問你自己,你覺得你配得上常妹嗎?」葉桂琴將手一指,毫不客氣地道,「實話告訴你,在我這個當媽的眼裡,你就從來沒具備過這處資格!」

    房內的吵聲很大,客廳的空氣似已凝固,常妹緊咬著下唇,淚流通滿面,常振邦心疼不已,輕輕地把愛女拉過摟在懷裡,常妹縮在爸爸懷裡,無聲地哭泣著。

    人生不能沒有希望,但不能太強烈。適當的希望讓人精神振奮,希望太大,難免會陷入絕望的深淵。

    肖石覺得心裡很涼,一言未發,只是淡淡望著眼前的未來岳母。

    葉桂琴走前兩步,繼續指著他道:「你看看你自己,無父無母來歷不明不說,要家沒家,要業沒業,不求上進,還一身臭脾氣,除了這付皮囊,你自己說你還有什麼?你自己說你什麼地方有資格配得上常妹!」

    葉桂琴說的太過,客廳裡常妹心如攪痛,臉上淚水縱橫,常振邦看著愛女,終於聽不下了,他想進去勸一勸,可看著懷裡無助的女兒,又不忍心離開了。

    肖石的自尊心受到了極大刺激,胸一挺道:「父母,你可以關心你的女兒,也可以看不起我,但我有沒有資格不是你說了算的,我看你還是省省吧,別氣壞了身子!」

    「你……」葉桂琴一怔,隨即深呼了一口氣,又盯著他道,「好,我別的不說了,你便宜也占夠了,馬上離開常妹吧,我活著一天,就不會讓你跟我女兒在一起!」

    肖石痙地閉了下眼睛,又睜開,窗外的斜陽很濃,葉桂琴猙析面目背在斜陽裡,他有些看不清這位所謂的母親了,他淡淡一笑,沉聲道:「伯母,你這句話,不僅污辱了我,也污辱了你自己的女兒,雖然我沒有母親,但作為一個母親,我覺得你很差勁。」

    「你說什麼,你……」

    我不會離開常妹,你在這繼續生氣吧。「肖石說完,轉身而出。

    肖石回到客廳,看著哭成淚人的常妹,揪心不已,走近道:「常妹,對不起,是我沒有和,讓你失望了。「

    常妹抬起頭,流著眼淚看著愛人,心裡的滋味,說不出的複雜。

    肖石長歎一聲,撫了撫她的頭,柔聲道:「常妹,我先走了,明天再給你打電話。「說完無言地套上大衣,珍而重之地圍好圍巾,走到門邊穿鞋地。

    葉桂琴也走出房間,恨奶地看著他。

    穿好鞋後,肖石似想起了什麼,他看了看葉桂琴,又走到那盤沒下完的棋局前,常振邦不解地看著眼前的年輕人,常妹也怔怔地止住了哭,葉桂琴眼光如冰,儘是不屑。

    肖石深情地看著自己的女人,忽然拿起紅棋的車,「砰「地一聲劈掉了老常的黑士。

    常振邦不禁一愣,肖石道:「這步棋二十分鐘以前就有了,我不走,不等於不存在。」

    常振邦不信地向棋盤望去。

    肖石瞥了葉桂琴一眼,淡淡道:「世事如棋,沒到最後一步,誰也沒有資格妄談輸贏。」言罷掉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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