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石玩《仙劍奇俠傳》,距今已快十一年了,那段夢一樣的日子,是他一生中最美好、也最感傷的日子,不僅僅是為遊戲的劇情,更是為心底的玲兒。
傷別年少無多淚,歲晚情深憶白頭。
那年冬天,玲兒剛剛離開,天上飄著細碎的雪花,很美,年僅十六歲的肖石,第一次體會到黯然**的滋味。並非所有的少年,都是如歌的歲月;少男少女間的怦然心跳,也並非都是青春的萌動,那時的肖石和玲兒,更是彼此生命中唯一的親人。
玲兒走後的日子,好動愛說的肖石沉默了。一個偶然的機會,他聽到室友們談論一個叫《仙劍》的遊戲,「玲兒」的名字不停地出現在他耳邊,他再也無法抑制自己那顆思念得淌血的心。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一貫的好學員肖石,飛身躍過警校的圍牆,進了附近的一家網吧。那是一間昏暗的屋子,裡面烏煙瘴氣,為了便於散熱,一隻28的小貓掛在牆上,帶動著六台386的機子。
在網吧老闆的幫助下,肖石懷著激動不已的心情進入了遊戲,華麗的畫面,動聽的音樂,使肖石立刻沉醉在其中了。可他不會玩,肖石不僅是第一次玩遊戲,甚至是第一次接觸電腦。好在帥小伙總是容易引人注目,身旁一個叫鞏小燕的狐媚小太妹手把手地教會了肖石玩遊戲,也教會了肖石吸煙。
肖石玩了三天,也沉迷了三天,三天後他沒再來,這個遊戲,他沒有玩到結束。他為「靈兒」感動,但更喜歡遊戲中那個刁蠻潑辣、敢愛敢做又溫柔如水的富家千金——林月如。所以他放棄了,為了玲兒。
現在,肖石面前出現了一個真的富家千金——凌月如,連名字都極為相似,只可惜此月如非彼月如,刁蠻厲害或許有過之,溫柔美麗卻還尚未發現。
「月如,過幾天就要去海南了,你準備得怎麼樣了?」凌大寬的聲音把肖石拉回了現實。
「有什麼好準備的!不過就是看看那些大樓模型而已。」凌月如仍未抬頭。
「唉!」凌大寬看著自己的女兒,無奈歎了一口氣,「月如,既然你忙,我也不跟你多說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肖兄弟,他是我請來跟你一起去的保鏢。」
「我不要保鏢!」
「你不帶助手,也不帶保鏢,爸爸怎麼能放心呢!」凌大寬俯著身,用手一指肖石道,「這位肖兄弟是前刑警隊的精英,張副書記的女兒,上個月被劫持,就是肖兄弟一槍擊斃了兇犯,把人救了出來的。」
出於對英雄的好奇,凌月如終於抬起頭,推了一下眼鏡,第一次向肖石望去。一望之下,凌月如雙眼一亮,隨即又推了一下眼鏡,伸長脖子,彷彿看著一個不可思議的人。
肖石一愣,向凌大寬望去。凌大寬跟肖石對望了一眼,又俯身道:「月如,你怎麼了?」
凌月如眼睛緊盯著肖石,對凌大寬揮了一下手:「好了,就他了,人我留下,你出去吧。」凌大寬與肖石再次對望了一眼,一步三回頭地向外走去,經過肖石身旁時,還頗有深意地在他肩頭輕拍了兩下。
「等一下!」
凌大寬轉身,一個小盒子「嗖」地飛了過來。凌大寬猝不及防,還是肖石把東西接住,遞了過去。凌大寬把開一看,是一隻懷表,抬頭喜道:「月如,原來你記得爸爸的生日?」
凌月如沒說話,凌大寬又道:「月如,要不今晚回家吃頓飯吧,你豐阿姨……」
「我不想見她!你快出去,記得幫我把門關好!」
肖石一聽要關門,心裡不覺「咯登」一下,又地向凌大寬望去。凌大寬大嘴一張,向他笑了一下,轉身搖頭不止地走了,並依女兒的吩咐把門關了個嚴嚴實實。肖石忐忑不安地轉回了頭,見女人還在凝神望著自己,自抬起頭,眼睛貌似就沒離開過。
肖石被她瞧得有點兒不自然,想了半天,終於咧了一下嘴。像對所有女同胞一樣,他想擠出一個招牌式的熱情加真誠的笑容,但顯然這次沒成功,凌月如不為所動。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差不多有兩分鐘了,肖石仍像個木頭樁子似立在地上,他被盯得彆扭死了。忍無可忍之下,肖石使勁地咳了一聲。凌月如終於收回了目光,低頭輕搖著笑了笑,肖石這個角度看不太清楚她的笑容,但覺得有那麼點味道。
凌月如從辦公桌後走出,雙手插在褲兜裡,在肖石身前一米五處逡巡著。
暈!這個女人,不坐著看,變走著看了!
肖石心一橫,既然你看我,大不了我也看你。肖石隨著凌月如的走動,左右搖擺著眼球。凌月如也不在乎,只是不停地上下打量著肖石,兩個人在移動中冷眼觀察著對方。肖石表面上很平靜,但一顆心仍懸著,他覺得自己像一個地下黨員,正在面對一個軍統女特務。
凌月如並不難看,甚至還很漂亮。她皮膚很白,完全不像凌大寬,長圓的臉蛋,鏡片後黑亮適中的眼睛,又彎又細的眉毛,小巧高挺的鼻子,還有那兩片薄薄上翹的嘴唇,你別說,還真跟林月如有些相似。凌月如身材也不錯,身高至少有一米六五,雖然比常妹稍瘦點兒,可胸脯很鼓,小腰也很細,屁股後邊看不著,但依照胯骨的寬度來看,也不會差。像所有男人一樣,肖石首先觀察著女人的上中下三路。
儘管如此,但凌月如的整體感覺卻很差勁,不僅頭髮稍顯凌亂,一身貌似不菲的西裝套服也褶褶皺皺,還不大乾淨。在這間時尚豪華的大辦公室裡,感覺凌月如就跟大街上收礦泉水瓶子的老大娘似的,用兩個字形容,就是邋遢。肖石終於明白為什麼一開始感覺彆扭了。一個身家千萬的女人,怎麼打扮成這個樣子,肖石很替她惋惜。
「姓名?」邋遢女人發話了。
「肖石,小月肖,石頭的石。」肖石面帶微笑,回答得平靜而具體,更像個地下黨員了。肖石又想到了自己在刑警隊審訓犯罪嫌疑人的情景。
「年齡?」凌月如掃了肖石一眼,電影裡的女特務一般也這表情。
「二十……七。」肖石想了一下,報了虛歲。
「二十七?哦,屬小龍的。」凌月如嘀咕了一句,又看著肖石的眼睛道,「我屬大龍,比你大一歲!」
「不是,我不屬小龍,我……我屬大馬。」女人一般不願提及自己的年齡,但凌月如已經自報家門了,肖石也不好再隱瞞了。這個老女人,真奇怪,莫不是看上了我,可千萬別。肖石心裡祈禱著。
「哈哈哈哈!」凌月如聽後一愣,隨即一陣清笑,「你們這些年輕人,就怕被別人當成毛頭小伙子,什麼東西都把自己往大了說!」
肖石哭笑不得,凌月如才比自己大兩歲,說話跟局裡前年退休的老政委似的,再說了,就是年齡而已,也沒「什麼東西」都往大說呀。
「我……我本來就屬大馬,虛歲二十七嘛!」被凌月如說中了心事,肖石多少有點兒慌了。
「哈哈哈哈!到底是年輕,心虛了吧!」凌月如又一陣大笑,指著肖石的鼻子道,「你也是,屬馬就屬馬,還什麼大馬!十二屬裡有兩個馬嗎?你乾脆說你七十二好了!」
「哈……哈哈……哈哈哈!」肖石尷尬了一下,也陪笑了起來。這女人挺有意思,一點兒屁事兒就哈哈個沒完沒了,跟她老子似的,肖石放開了。
「來,過來坐。」凌月如坐在一旁的長沙發上,用手在身旁拍了一下。初次見面就挨那麼近,似乎有點兒那個,肖石猶豫了一下,選擇了另一端比較遠的位置坐下,傻呵呵地看著面前的邋遢老大姐。
凌月如皺了一下眉,看著肖石道:「你坐那麼遠幹嘛?過來坐近點兒,近了說話方便。」
「這個……不好吧?」肖石回頭看了一下門。
「有什麼不好的?你們這些男人,心裡都想什麼呢!」凌月如微歎了一口氣,挪了一下屁股,坐在了肖石身旁。肖石另一側是扶手,他退無可退,兩個人到底還是挨上了。
「抽煙嗎?」凌月如問。
「您要是不反對,那我就抽。」肖石很實在,他以為凌月如要給他拿煙。
「沒關係,你抽吧,嗯……給也我來一根吧,我陪你抽。」凌月如伸出了手。
「這……我沒有。」肖石看著凌月如伸過的手,臉騰地一下紅了。
凌月如一愣,立刻以手掩嘴,笑得前仰後合,「對不起,對不起,怪我,讓你誤會了!」所謂人窮志短,肖石又羞又窘,恨不得有個地縫鑽進去。凌月如看了看肖石,忍住笑道:「你等著,我去給你拿。」
「不用麻煩……」肖石想客氣一句,凌月如已經起身向辦公桌走去了,肖石下意識地向凌月如的背影望了一眼。
哇!圓溜溜的,果然不小,肖石終於看到她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