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煙漫天,鼓鼓囊囊地填滿了整個廚房,灰濛濛的幾乎連人影都看不到了。我失神了片復,才猛然想起來,捂著鼻子和嘴巴咳嗽了幾聲。憋著氣,我飛快一抬手,嗒地一下打開油煙機,並將廚房側窗戶也統統推出去,做完這些,我一低頭。手裡不停扒拉著鐵鍋裡紅彤彤的大蝦,很是有點心不在焉。
吱呀,廚房門開了。
好像是蔣妍進了屋:咳咳」咳咳,我靠,怎這麼大煙,油煙機壞了?」
我汗了一下:「剛剛忘了開,呃。先關耳,別讓煙跑客廳裡
「呼,嗆死我了!」蔣妍拿袖口掩著口鼻大大咧咧地走到我身邊:「我跟外頭也沒事兒,進來給你搭把手吧,咋樣,夠哥們兒吧,嘻嘻,說。還差什麼沒弄,我雖然不怎麼會做飯,但洗菜還是沒問題的,黃瓜要洗不?西紅柿呢?」做飯的工作是我主動包攬下來的,主要是客廳太過危險,能躲一會兒是一會兒。
我用鏟子在鍋裡扒了扒:「小不用。我下午就都洗好菜了,你出去看會兒電視吧。」
「哦,那好。」蔣妍網一轉身,網走兩步,腳步卻又是一停。拉著門把手支支吾吾地一回頭:「那個,鏡子啊,咳咳」你跟」你跟你妻子的感情」是不是」呃」是不是不太」不太好呀,你們,你們準備」準備離婚了是麼?」
我一怔,隱約有些明白她的意思了怎麼說呢,呃,湊湊合合。馬馬虎虎吧。」
「那」那是啥意思?,小蔣妍躲躲閃閃道:「你」你到底喜不喜歡她?」
我一摸鼻子,苦笑道:「我就你喜歡你,行了吧?」
蔣妍啊了一聲,紅著臉蛋擰開門:「沒事了,我,我走了。」
我暗自一拍腦門,慚愧不已,我跟部姨的關係當然很好,更不會有什麼離婚的念頭,但這些話顯然不能跟妍妍說,不然怎麼解釋我結了婚還要勾搭妍妍的事情?難道告訴她我想三妻四妾?那人家還不弄死我!還沒賺夠幾億資產之前,只能先含含糊糊地糊弄過去了,以後找機會試探吧,現在可不能暴露呢。
翻了翻鍋,撒上了些調料,我網把鍋蓋蓋上,身側的門又開了,側頭一看,進來的是晏婉如。
行。挺香的,沒想到你手藝還不錯。」
我道:「得了,跟你和袁姐比起來,我廚藝差遠了,等待會兒熟了,你們別嫌難吃就行
晏婉如呵呵一笑,用手指頭捏了捏我臉蛋:「你啊,就謙虛吧,嗯。用不用幫忙?」
「沒事。你去歇著吧,等飯好了我叫你們。」我道。
「都歇老半天了,出去也沒什麼事幹。對了。」晏婉如瞅瞅我的眼睛,「當初你把你老婆誇得天花亂墜的,什麼人間少有啊,什麼漂亮的不行啊,呵呵,我當時還不信,可這個星期一見,姐算是長見識了,我想,如果傳說中的狐狸精出現在這個世界上,恐怕就應該是你愛人這般模樣吧,禍國殃民喲。」
我哼哈答了兩聲,心說你們五個人一個比一個禍國殃民,誰也別說誰。
「開蓋吧,該出鍋了。」晏婉如提醒地指了指鐵鍋,話音一轉,又回到了部月娥的話題上。「人漂亮,精明,事業心強,呵呵,真不知道你怎麼把這麼好的女人騙到手的,小靖,我可告訴你,你好好對月娥,小心思別胡想亂想,不然讓月娥知道了,看人家不一腳把你踹死的。懂姐的意思不?」
我眨眨眼睛:「不懂。」
「小色臉!你就裝傻充愣吧!」晏婉如沒好氣地敲了我腦門一下子:「我不管你們感情出沒出現危機,你少給我在外面胡搞,警告你哦。你要是讓月娥知道你喜歡我的事兒,看姐不打爛你小屁股的,信不。」
我呃了一下:「那我偷偷喜歡你。」
晏婉如臉一紅,瞪瞪我,一把掐住我的手臂狠狠一擰:「小小流氓!早晚被你給氣死!」我故作疼痛萬分地齜牙咧嘴,她一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捏住我鼻子道:「裝的還據像,姐使勁兒了嗎?瞧你那傻樣兒!就會變著法地氣我!」
「汗,我哪氣你了?」我無語道:「我看你挺高興的啊?」
晏婉如脖子根一熱,凶巴巴地唬起臉:「我這是高興嗎?是嗎?懶的理你,姐回屋了。我一笑,哦一聲:「叫她們洗洗手準備吃飯吧。」
廚房門關上前。就聽晏婉如在外面道:「準備吃飯」
我回過身把蝶氣關掉,將油悶大蝦從鍋裡盛到盤中,端著盤子放到鼻尖聞了聞,我滿意地一點頭。把菜放好,打著了煤氣灶的火苗,又往鍋裡倒了點油,把其他幾個菜碼一股腦丟進去。
吱呀,並門聲響起,是袁雅珍進來了我端菜。」
我一指桌上:「行,蝦熟了。」
「嗯。」她嗓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古板,臉上沒從情。專到我跟前後,伸手想拿案板上的油悶大蝦。但,又收了回來,看著我的臉皺皺眉,接著。抬起手,用食指擦了擦我的右臉臉頰處,帶下來一片一毫米左右的小綠色菜葉。「怎麼都弄臉上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可能切菜時沒注意,對了小龍最近怎麼樣?」
袁雅珍不冷不熱地一點頭:「沒事。」
「一直上學,也沒抽時間看他。不過等過節吧,上回答應帶他去遊樂場玩的。」
袁雅珍嗯了一聲,許是在等我把苦一道菜炒好一起端走,她暫時定在了原地沒動窩,沉默了幾秒鐘後。袁雅珍側著腦袋突然著了我一眼,直直盯著我眼睛瞅了半分鐘,末了,才道:「你到底怎麼想的?。
我不明所以道:「什麼?想什麼?」
袁雅珍不鹹不淡地挽住我的手。「我和愛人,你不準備從中選擇一個?」
我有點冒汗,我沒想到她問得這麼直接,前一陣,我雖然跟她接過吻,但卻從沒與她討論過感情上的問題,更不知道她到底喜不喜歡我,現在一聽這話,我頓時不知該如何作答。考慮良久,我揉揉太陽穴咳嗽了一聲:「姐,我喜歡你,至於其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她打斷了。
袁雅珍一嗯:我知道!」
汗,你知道啥了?
驀地,外面有腳步聲越來越近,袁雅珍手一鬆,放開了我的手臂。進來的是席蔓莎,如看看我們。先是對袁雅珍笑著點點頭,才看向我道:「小靖,米飯鍋在哪兒?我來盛飯。」袁雅珍也不言聲,端著一個菜盤子慢吞吞地挪步出了廚房,順手把門關上了。
我一指門旁:「地上呢,就那兒。」
席蔓莎應了一聲,彎腰從櫥櫃裡拿出碗筷,旋即打開電飯鍋蓋,一勺一勺地往碗裡盛飯,忽地,抬頭朝廚房門那邊看了看,見門關著,席蔓莎背對著我道:「月娥挺不錯的,我很少有見過這麼漂亮的女人,小靖,你聽老師一句勸,別」她張張嘴,後脖子明顯有點紅彤彤的。「別打」別打我的歪主意。」最後的一句話,聲音跟蚊子似的,微不可聞。
我不置可否地嗯了一下,事到如今,想解釋上次的誤會恐怕也解釋不清楚了。
「嗯是什麼」什麼意思」答應了?。席蔓莎羞紅著臉蛋偷偷瞥了我一眼:「你明知道,明知道我有心臟病的,,你又,,又結婚了」所以」嗯」懂吧」嗯,算老師求求你了,行不行?」
我不禁撇撇嘴:「跟你有沒有心臟病有什麼關係?」
「你說呢?先天性心臟病有遺傳的席蔓莎自卑地歎了歎氣,忽然,又抬起頭。「顧靖,你,,你真」真喜歡老師啊?」
我一猶豫。還是淡淡點點頭。
席蔓莎臉蛋登時漲紅起來,你」你能不能」能不能不喜歡我」咱們不行」。見我不言不語地用鏟子炒菜,她急忙嚇唬我道:「小靖」你」你不明白的。我還有,還有好多病呢,心臟病只是一種,我胃也不好,三天兩頭的疼,肝也不行,有時睡覺能給疼醒了。還有肺,經常喘不過來氣,還有,還有」嗯,總之很多病的,我肯定活不過三十歲。」
我瞪瞪她:「什麼三十歲不三十歲的,別瞎說!」
「真的,我活不了幾年了,所以你別打」別打老師的主意了,行不?」席蔓莎語氣中帶著幾絲懦弱,帶著幾絲懇求。
我越聽越好笑,其實我前些天曾旁敲側擊地問過蔣妍,席老師確實身體不好,許多慢性病纏身,但卻絕沒有她自己說的這般差,再者說了,這個年頭,誰沒有個小災小病的?胃病是很正常的,只是那個先天性心臟病不好醫治而已。
我不為所動,默不作聲地把下一道菜盛進盤子裡。
見狀,席蔓莎瞅瞅我,氣得輕輕一跺腳我」我不跟你說了」你要」你要喜歡就喜歡吧,反正老師不會喜歡你的」。網走到廚房門口打開門,席蔓莎想了想,又把門關上,一回頭,羞赧欲絕道:「顧靖」那你」那你喜歡老師的事兒」可不能」不能讓別人知道,,尤其是你愛人和妍妍那邊
我眨巴眨巴眼睛,輕輕一點頭。
席蔓幕如釋重負地呼出口氣。最後用複雜的眼神看著我,一動不動。
準備關火的我餘光察覺了那道乾巴巴的視線,側頭望了過去:呃,怎麼了?」
「啊,沒什麼。」局蔓莎匆忙避開我的目光,抱著米飯碗恍恍惚惚地出了廚房,也不知腦袋裡在想什麼。
十分鐘後,用隔斷劃出的餐廳內。
大家紛紛落座。唯獨讓出了主座。部月娥的意思是讓晏婉如和袁雅珍坐主位,她們一咋。年紀最長,一個身份最高,但袁雅珍和晏婉如卻不答應,死活非讓我坐,席蔓莎也說他們是客,主位。公弄歸我和部月娥,推托不下辦就不矯情了。慢慢口公,招呼大家吃菜。
下午購物時,我已經準備得很是妥當了。酒水也好,瓜果也罷,家裡都很齊備。
「咱們先喝一杯。」部月娥彎腰舉著酒瓶子給晏婉如和袁雅珍桌前的杯子裡倒上了紅酒,又給席蔓莎和蔣妍拿了盒橙汁,打開蓋子倒好。最後,才是給她自己和我弄了兩杯昨天喝剩下的茅台,「來,我和小靖敬大家一杯,不過喝這杯酒之前我得先提一個條件,大家今天不許客氣,呵呵,誰要是拘束了,我就把誰灌醉,讓你們一個也走不了
大家就笑,舉杯乾了一口。
部妖是個很健談的人,似乎肚子裡總有數不盡的話題似的,隨便拋出一個都能跟人聊個好半天,讓飯桌上的氣氛一直非常融洽。不過。融洽的僅僅是她們幾個女人,我則奉行了低調低調再低調的原則,除了「吃菜啊乾杯嘗嘗這個」等沒有營養的話語外,其他的一概閉口不言,生怕禍從口出,甚至,我連眼神都不和幾人對上,大部分時間都是半低著頭緊巴巴地盯著飯碗的。
吃到盡興的時候,蔣妍也換上了酒懷,不顧席蔓莎的反對,自己給自己滿上了一杯酒。
部月娥笑盈盈道:「咱們紅酒的紅酒,白酒的白酒,就蔓莎是果汁了。不喝點?」
晏婉如一歎氣:「她心臟不太好。滴酒不沾的,唉,蔓莎。你最近身體,,算了,不說這個了。」一杯紅酒下了肚,晏姐臉上有些微紅。她許是知道席蔓莎不想談心臟病的事兒。忙是換了個話茬,」呼。嗓子都有點啞了,好久沒說這麼多話了。」
部月娥抿了口酒,贊同道:「是啊,我也好久沒像今天聊得這麼痛快了,我看啊,咱們以後得多聚拜」
聞言,我眼角輕輕跳了幾下。
「這當然好了。」晏婉如笑道:「改天等咱們幾個都休息,去外地玩一圈唄。」
蔣妍立刻感興趣道:「擊哪去哪?」
「再商量吧,你們說呢?。晏婉如看著她們。
蔣妍一拍胸脯:「我沒問題,隨時都有時間。」
部月娥道:「袁姐,蔓莎?」
席蔓莎猶豫了片刻,微微一點頭。袁雅珍也嗯了一聲,沒多說什麼。「那就這麼定了,來,喝酒部月娥舉起杯子。
晏婉如呵呵一笑,陪她喝了一杯後,道:「早聽小靖說你酒量好,看來他不是跟我吹牛啊。」
部月娥嫵媚的大眼珠子白了我一眸子,笑道:「又跟人揭我老底。婉如,他沒說我別的壞話吧?」
晏婉如笑著看看我:「他啊。總跟我面前誇你呢,說你特別特別漂亮,特別特別聰明,還特別特別,」
「得了得了,再說我可臉紅了。」部月娥笑瞇瞇地挽住我的手:「跟你們幾位面前,我哪敢自稱漂亮呀,挺多當得起一個「五官端正,而已,再說聰明,我還聰明吶?不怕你幾位笑話,我是一看見數字就暈頭轉向。有時候,拿著計算器都能算錯了數,呵呵,可能是高中時壓力太大,給我弄出心理障礙了。」
蔣妍眼睛一亮,叫道:「我靠,部姐,我可找到同胞了,咱倆一樣。我也是一看見數學題就頭疼。你說那幫人到底是怎麼想的,幹嘛弄出一個「數學。來啊,除了加減乘除法。我都不明白這學問有個啥用」。
席蔓莎瞥瞥蔣妍:「數學是基礎,很多科目都能用到。」
蔣妍嘻嘻一笑:「別說我,小姨。我可從晏姐那裡聽說了哦,你高中時的數學成績是全班倒數第三的。」
席蔓莎臉一熱,柔柔地橫了晏婉如一眼,「我,我學的是文科。」
晏婉如笑道:「你小姨其他科目可是出類拔萃的,不然也考不是師範大學了
「瞧瞧,你們都比我強吧。」部月娥勾勾嘴角:「就我,連個大專都沒上了,早早就出來打工了。那段日子,唉,你別提了。」
惜字如金的袁雅珍淡淡道:「你現在過得不是挺好?」
席蔓幕點頭道:「是啊,像這種別墅,妍妍她爸也不見得能買得起呢
部月娥瞳孔中泛起一絲幸福的暖意。下意識地捏住我的手,「車也好,房也好,我現在的所有東西,都是小靖給我的。」不知是不是她喝多了,說著說著,部月娥有點動情的歎了口氣:「我媽說的對,我部月娥糊塗了一輩子,唯獨只做對了一件事。」
我把她酒杯抓了過來:你喝多了,這點給我吧。」
部月娥一笑:「好,聽我老公的,不喝了。」
晏婉如瞧了瞧我倆:「真羨慕你們,來,咱們想想該去哪玩吧。江南?會不會太遠?北戴河?會不會太土?其實就北京附近的幾介。度假村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