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裡,滿肚子鬱悶的我敲了敲小屋門,「月娥,是我,鎖什麼門啊?開一下。」
幾秒鐘過去,屋內濺起高跟鞋落地的聲兒,吱呀,門被人從裡面拉開了,只見一臉「燦爛」笑容的部月娥折身回了去,往桌板上一坐。看了我一眼,抱著肩膀一語未發。那笑容中,透著一股憤怒的味道。似是被我媽給氣壞了。
我知道自己必須得做點什麼。不然婆媳倆吵到哪輩子是個頭啊?於是乎,我故意把臉一沉,裝著膽子斥道:「本來買錯了百合就是你不對!你跟我媽頂什麼嘴?還敢摔門走人?那是你婆婆!是我媽!她教刮你!你就得老老實實聽著!這不是對錯的問題!是輩分的問題!再怎麼著你也不能當面跟我媽對吵啊!」
部月娥睫毛兒一瞇:「顧靖!你的意思是面對你媽那種莫名其妙的指責,我必須得欣然接受,笑呵呵地承認我是打算把美容院獨吞,是不是這樣?」她二郎腿往上一翹,顛了一下。「如果你是這個意思。那我無話可說!」
要是換做平常的時候,我當然不捨得教她,但特殊情況特殊對待,我一咬牙一狠心,瞪著她道:「我媽不就要拿十萬塊錢嗎?她要你就給唄!你問她拿錢幹什麼幹嘛?你不是沒事兒找事兒嗎?不是你這句話!我媽能那麼說你呀?」
部月娥狠狠抿著嘴:「如果要是周轉的開!我當然沒二話!可美容院網開業!方方面面都是用錢的時候!萬一哪天因為周轉出現了問題導致美容院崩盤!這種損失誰來承擔?你既然把經營權交給我!我就得對這筆錢負責!」
我氣道:「若是後院都失火了!還要那點破錢幹什麼?」
部月娥瞅瞅我,嗖地一把轉身拿出了張存折,啪地拍在桌子上,「好,好。你像著你媽,你們是一家子,就我是外人,誰也沒把我當一家人看過,給,這是美容院的存折,你愛怎麼花怎麼花,從今以後,這筆錢跟我沒一點關係了,你母親不是能耐嗎?你讓她自己管去!」咕嚕咕嚕往嘴裡灌了口酒,扔掉酒瓶,甩掉高跟鞋,她撩開被窩鑽了進去。一合被子,背對著我不再言語了。
我去!你跟我急什麼呀?
我心裡捏了一把汗。知道自己語氣有點重了,忙補救地走到床頭。「哎呀,我不是那個意思,別氣了。」
部月娥的嗓音沒有參加任何情緒。「我知道,從我進你顧家門的第一天起,你媽就對我有意見,一直不把我當兒媳婦她眼裡。我算什麼?我就是一個貪圖富貴的狐狸精!我嫁給你!全是為了錢!」
我推了推被子下面的她:「我媽肯定沒這麼想,剛才那是氣話,你瞧你,又鑽牛角尖!」
只,,反正這次的事,我沒做錯!」
我語調緩和地苦笑道:「行,行。你沒錯,都是我的錯還不行嗎?」
部月娥把被子拉緊,沒言聲。
「月娥,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咳嗽一聲,「現在討論誰對誰錯已經沒什麼意義了,出了問題就得解決啊,那個什麼,咳咳,我媽是咱長輩,人又好面子,嗯,你說你是不是主動道了歉?這件,」
「憑什麼?」郜月娥一扭身;直直盯著我的眼睛:「我沒錯,憑什麼道歉?」
我揉揉鼻子,「難不成讓我媽跟你道歉?」
部月娥午勾嘴角:「我沒意見。」
「嘖,平時看你挺圓滑一人。怎麼這事兒上就不會轉轉彎兒呢?」我勸道:「陪個不是也少不了你一塊肉?全當給我個面子。不然以後大家怎麼在一起過日子?」
「過不了就不過!」郜月娥做了個深呼吸,道:「是,你所謂的圓滑是我所具備的處事方針,退一步海闊天空的道理我比你更清楚。但顧靖,我也是人,我也有原則。也有自己的底線,有些事情能退,有些卻不能,底下員工得罪了客人,我可以放下身段跟人家道歉,你母親指著鼻子罵我混蛋,我也可以無條件跟她道歉,這沒什麼,可她卻說我嫁給你是有目的的。這句話我受不了!」
我一異,還真是有點道理,一時間到找不出反駁她的話。
部月娥道:「如果我妥協了,豈不是等於變相告訴你母親,我承認是為了錢才嫁給你的?老公,相處了這麼久,你應該知道我郜月娥不是個會無理取鬧的女人,做錯了事,我會道歉,沒做錯事,我也可以道歉,可唯獨你母親的這句話不行,這是在侮辱你和我的感情。」
「可是
「顧靖,倘若連你也跟你母親一個想法,是抱著那個心態看我的,好。那就當我郜月娥看錯了人!」部月娥掀開被子,說話就要爬起來穿鞋。
我警慢道:「你幹嘛去?」
部月娥看看我:「你都不在乎咱們的感情被人侮辱,我還在乎什麼?我去跟你媽認錯!」
我拿衣服角抹了抹汗,「別,別介。我可沒這麼說,哎呀,別去了。先坐下,坐下。」我抱著她的腰死活把她留在了床,喜部月娥垂著眼皮坐穩,我道!「事情總得解決吧。你嚼一。」
部月娥聳了聳肩膀:「除了讓你母親把那句話收回去以外,我想不出其他辦法。
「她也在氣頭上,不可能收的。你再想個其他招兒。」
「倒是還有一個。」
我眼睛一亮:「快說。」
部月娥一回身,重新鑽進了被窩裡,「我捲鋪蓋走人,你以後跟你媽過日子去。」呃,這個伶牙俐齒的狐狸精啊。我就知道自己說不過她,放眼過去兩個月,哪次鬥嘴我贏過她?從屋裡走到院裡,輕輕給她關好門。我自言自語地嘀咕了一句,下輩子娶媳婦。絕對不能再娶個嘴皮子利索的女人了。
咚咚咚,咚咚咚。
「媽,我進來了啊。」我敲開了北屋臥室的門,「呃您怎麼躺下了?」
老媽居然也和部月娥一樣,鑽進被窩裡長吁短歎,見我進來,她沒拿正眼看我,對著牆壁。多了一聲:「有了媳婦忘了娘!我快被你媳婦氣死了!你就眼睜睜看著你老娘挨欺負?連個屁也不敢放啊?」
我坐在床尾無語道:「誰欺負您了?從頭到尾都是您在數落月娥。」
老媽瞪圓了眼珠子怒道:「我就知道你向著她!給我出去!你給我出去!」
「不是,不是那個意思。」我撓了撓太陽穴的位置,定神道:「我是絕對站錯,呃,媽,您別急,先聽我把話說完。您不是忘了茶葉城那樁事兒了吧?您差點丟了工作,是月娥把責任扛到她肩膀上的,因此還丟了經理的職位,」
老媽打斷道:「一碼歸一碼!今天你也看見了!有她那麼跟我說話的麼?我要錢幹嘛?我拿我兒子的錢還用經過她批准啊?她算老幾呀她?」
「月娥不都說了嗎?現在錢緊,所以得省著點花,唉喲,就這一句話。瞧您這弄的,多大點的事兒啊?不就十萬麼?過兩天我給您。」
「不是錢不錢的事兒,我受不了這口窩囊氣!」老媽一拍床板:「你給我告訴郜月娥,她要是不跟我低頭認錯來,以後別想再進這個家門!讓她收拾東西回河北老家去!哪有這麼跟婆婆說話的!我就不信治不了她!」
我彎下腰,輕輕拍著老媽的後背:「您消消氣,先消消氣,其實月娥是什麼樣的人,您比我清楚,不然當初也不會跟她姐妹相稱了,這不就結了?可您最後那句說她想獨吞美容院的話,那叫什麼呀?我爸都不高興了,更別說她了,她那人自尊心特強,受不了這個。」
老媽冷冷看著我:「想說什麼?」
我硬著頭皮道:「所以啊,我覺的您應該把最後那句收回去。」
老媽不可思議道:「你讓我跟她道歉?」
「不是道歉,就是告訴月娥。那話您收回去了,就結了,您看行不?」
我媽一下就紅眼了:「好你個小兔崽子!我養了你二十多年!翅膀硬了!胳膊肘開始往外拐了!姓郜的到底給你吃了什麼迷*魂*藥?啊?你連你親媽都不認了?」
我抓狂道:「唉喲,我能不認您嗎?就事兒論事兒,是,她問您的那句話語氣有點不好,可您罵也罵她了,就算了吧。」
「她是你媳婦,是我晚輩,我教她兩句還錯了嗎?」老媽氣呼呼道:「讓老娘服軟?沒門兒!」
軟的不行只能來硬的了,我臉一板:「媽,你為我想想行不?您也急,她也急,我夾在您倆中間還怎麼活啊?您要是不想我回家了,行。以後我住姥姥家去!」
「別拿這個壓我!媳婦是你自己選的!現在出了問題!活該!你愛去哪去哪!」
幾分鐘後,我灰溜溜地離開了母親房間,仰天長歎。
勸她她不聽,勸她她也不聽。一個比一個倔,這不是要我命嗎?
靠在院中央的香橡樹上,我實在沒轍了,想來想去,還是摸出撥通了晏婉如的電話,準備找人求助。
喂,晏姐,我顧靖,你在哪呢?」
晏婉如柔和的聲音在那頭響起,「哦,小靖啊,我跟火車站接人呢,可能有點亂,什麼事,你說。」
「那我耽誤你一會兒工夫啊。」我有點難以啟齒道:「咳咳,是這樣,我媽跟我媳婦本來相處挺好的,至少面兒上沒出過什麼問題,可昨天我一回來吧,她倆關係就不對勁兒了,今兒中午更是大吵了一架。誰也不服軟,都不肯退那一步,弄得挺尷尬的,呃,你說這該咋辦啊?」
「婆媳不和麼?這個問題其實我也回答不了你,畢竟我還是單身,沒經歷過那些,嗯,要不你再細跟我說說吧,比如吵了架後,你怎麼解決的?」
「軟硬兼施唄,我先找了我媳婦,狠狠教了她一頓,然後讓她主動跟我媽認錯,可她死活不聽,一番大道理砸下來,我根本沒法還嘴。你不知道,我愛人那嘴皮子簡直太厲害了,我說不過她,甚至聽完吧。也覺得她一點錯都沒有,呃,然後我帆;我媽,想讓我媽蛋「結果我媽銷天羔地地罵不哦一聯,好像更生氣了,晏姐,我是真頭疼了,晚上吃飯時還不知道怎麼辦、呢。」
「呵呵,你這哪是勸架啊,你這是火上澆油。」
我不明所以地眨眨眼:「什麼意思?」
「也不想想。為啥你不在時她們相處不錯,而你一回家卻吵架了呢?我覺得吧。爭吵的原因還是因為你,畢竟我也是做母親的,所以你母親的想法我完全可以感受到,我們做家長的,潛意識裡都會希望把孩子掌控在自己手裡,可是你結了婚。有了愛人,加上方方面面反饋回來的信息,會讓你母親覺得你脫離了她的掌控,極端一點的,甚至能產生一種你已經不需要她了的念頭。所以,你母親就把這種怨恨的根源歸結到你愛人身上。繼而開始排斥她;冷落她,挑她的錯,嗯。如果你這個時候還幫著你老婆說話,那會給你母親什麼樣的感覺?那失去兒子的低落肯定更加強烈。你這不是火上澆油是什麼?」
我眼巴巴地聽著,覺得非常有道理,「受教了。」
「而你愛人那邊也是一樣的道理,婆媳倆因為什麼事情爭吵並不重要。根源在你,在你的態度,明白了不?」
掛下電話,我心中多了絲明悟,組織了一下語言,我推開了其屋門
老媽仍在被窩裡躺著,背對著我看不到表情,只有些斷斷續續的嘀
聲。
我掛上笑容走過去,推了推被子:「媽,還生氣吶?」「別碰我,找你老婆去!」老媽回手扒拉了我一下。
「我找她幹嘛呀?這回全是她的錯!我剛剛已經罵過她。
老媽終於轉過頭,「你敢罵她?」
「那有什麼不敢的?本來她就是她太得寸進尺了。」我牛氣哄哄道:「還敢跟您瞪眼?我沒打她就不錯了。」
老媽臉色微緩:「她怎麼說的?」
「她已經知道自己錯了,也想過來和您道歉,但怕您再罵她,就沒敢過來,讓我先探探您口風。」見我媽有點不信的表情,我道:「媽,我是這樣想的,美容院的存折以後就放您手裡吧,您想取多少取多少,根本不用問我倆,哦,您要覺得不解氣,那我回頭打她一頓?」
老媽瞥我一眼:「你捨得打她?」
「您是我媽,她敢氣您?打她都算輕的!」
「吹吧你就!」老媽把腿從被子裡伸出來,沒好氣地踢了我一腳:「那媽問你,你媳婦和你媽都掉水裡了。你先救誰?」
我汗了一下,想也不想道:「當然先救您了,她算哪根蔥啊。」
十幾分鐘後,我轉頭進了自己的小屋。
「月娥,月娥。」坐到床上。我拍了拍被子下面的大屁股。
部月娥側過腦袋看了我一眸子。翻開被子鑽出來,「是不是讓我捲鋪蓋滾蛋?好,你幫我收東西吧。」
「誰說讓你走了?」我拉住她的手:「這件事兒你一點錯都沒有。全都賴我媽,她那人啊。就會大吼大叫的,我剛剛已經說過她了。」
部月娥眼珠子一瞇:「你敢說你媽?」
「那有什麼不敢?」我臉不紅心不跳道:「凡事得講道理。」
「那你媽怎麼說的?」
「我跟她吵了半天,後來,她也知道那句話說的很不對,已經收回去了。」瞅得她似信非信的模樣。我道:「不信你問我爸?他能作證。可我讓我媽當面跟你說,她卻拉不下臉來,正跟屋裡猶豫呢。」
部月娥許是在琢磨我話的真實度:「是嗎?」
我嗯了一聲。摟住她道:「我看啊。你暫時別理她了,也讓她冷靜冷靜,不然以後動不動就罵我老婆怎麼行?我還心疼呢,今天也就是沒什麼大事兒,要是我媽敢跟你動手。我絕對」絕對」呃,反正不能讓你受欺負!」
部月娥眨眨眼:「在你心裡。我比你媽重要?」
我毫不猶豫道:「這不是廢話麼?你在我心裡排第一,誰也比不了。」
部月娥看看我,湊過來親了我臉蛋一下。
二點五分。
我帶著部月娥來了北屋,對面,老媽正和老爸坐在沙發上喝茶。
「媽。」部月娥帶著歉意走到沙發前:「對不起,剛剛是我不好。您別跟我計較了。」
老媽拉著她手讓她坐下:「月娥,是我老糊塗了,說了胡話,你才是。別往心裡去。」
「是我的錯。」
「是我的。」
「是我。」
「唉,不說這個了,月娥,你晚上想吃點什麼,媽給你做。」
「我無所謂,做您和爸喜歡吃的吧。我給您打下手洗菜。」
不知不覺。婆媳倆已然手挽著笑笑起來,好像中午的尷尬從沒發生過似的。
老爸愣愣地看著她倆,不禁露出一絲苦笑。
我偷偷抹了把額頭的虛汗,呼,總算解決了。,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肌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日08姍旬書曬譏口齊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