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倖存者(1)
二蛋聽周春善說故事,開始時還嘻嘻哈哈,不時地打趣,然而聽著聽著,不覺入了迷,聽到緊張之處,雙手拳頭緊握,眼瞪得又大又圓。
周春善難得有人欣賞,便也抑揚頓挫,說得口沫直飛,渾然就好像一個說古道今的先生。說了不知多久,他覺得口渴難熬,便停了下來,轉著手中的筆,搖搖腦袋:「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二蛋正聽得興起,見周春善停了下來,好大不高興,朝著周春善的頭上就是一下:「哎,我說你個周春善,怎麼不說啦。故事才說一半就不說啦,你不是成心折騰人嗎?」
周春善倒是毫不在意,反倒高興得很:「我說你二蛋,你才是成心折騰人,讓你說上個把鐘頭,你不累嗎,咱口星子都說沒啦。讓我喝口水,喘喘再說。」
二蛋無奈,沒事一腳將一塊石頭踢得老遠。
這時有拖拉機的聲音傳來,一會,看見了村裡同事林偉雄和劉前進兩人。
二蛋問:「有啥大事不成?」
劉前進笑道:「就你小子唯恐天下不亂,最好是第三次世界大戰爆發。」
林偉雄說:「我們來收狼夾,這狼夾放了也有一段時間啦,好像從來都沒有夾到過什麼。我們連長說了,不能浪費國家財產,再說,這日子長了,人易忘事,既然沒有狼可夾,說不定哪一天夾到自己人就不好啦。」
二蛋和周春善幫忙,將老龍河附近下的夾子一個個收回,令他們驚喜的是居然夾到了一隻黃羊,四人狂喜,不容分說,扔到拖拉機上,趕著回家啦。
在烏魯木齊的一家醫院裡的院長辦公室裡,一個高大的蘇聯人正在同院長談話。
這個高大的蘇聯人自稱列賓,他正在要求對醫院中的四個人馬上轉院到北京最好的醫院。院長誠懇地對列賓說:「列賓先生,我明白你對病人的關切之情,但我還是希望你能鄭重考慮,雖然我們的醫療設備和技術是差了些,但還是希望你能讓病人病情穩定一兩天後才轉移。按目前情況來看,羅斯格先生和莫維奇先生由於身體缺水時間過長,造成濃度昏迷,有可能會變成植物人,能否清醒,完全依賴他們是否有頑強的求生**;卡爾波夫先生完全精神失常,他除了需要完全的安靜外,還需要進一步的綜合性神經治療;至於布朗先生,他的病情最輕,但他得是暫時性失憶症,目前他只記得來中國時的情景,來中國後的情景都記不住,在他病情緩和以後,我們可以通過情景刺激,讓他慢慢找回失去的部分。如果現在轉移他們,長途旅程對他們的身體非常不利,導致生命危險。」
列賓非常有禮貌地回答:「非常感謝院長的意見。只是這四個人對我們公司來說,甚至國家來說,太重要啦,我們不想損失了他們。我是個有理智的人,我希望能用最好的辦法來解決危機。由於您們醫院的全力搶救,才使他們有了生的希望,我內心無比感謝。事實上,無論發生什麼樣的不幸,我的內心只有感激。因此,我希望您能同意他們立即轉院,我們已聯繫好了北京的一家大醫院,他們也已準備好了一切。我現在希望的是,院長您能派出最好的醫護人員協助我們從這裡到達北京。」
說著,列賓將一個包打開,裡面全是一扎一扎的錢:「這是我付給你們醫院的費用,請別誤會,我並沒有任何想侮辱你們人格或收買你們的意思,因為我並不知道我需要付這兩天來的費用是多少,但我希望馬上進行轉院。我們包的飛機已在等候。我更不想出了問題要同外交部打交道。」
同外交部打交道這句話深深地刺激了院長的心,他也不希望產生可能發生的國際糾紛,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如果你確實要堅持,我同意,但希望你能確實知道自己行為可能產生的後果。」
列賓從上衣口袋掏出份文件:「這是我簽了名的免責書,如果還有什麼需要配合辦的手續,將由我的秘書全權辦理。您看如何?」
院長立即叫人帶列賓去辦理有關出院手續,出門時列賓優雅地向院長揮了揮手中的帽子。
深夜、北京。
這是一座獨立的別墅,離其它的建築最近也有200米,四周是兩米多高的圍牆,密密麻麻地插滿了尖銳的玻璃,主樓是四層樓高,聳立在一座小山上,鬱鬱蔥蔥的綠樹掩蓋了別墅的大部分,一條孤獨的車道通向大門,大門內不時傳來低低的咆哮聲。
室內坐著四個人,列賓和他的助手,另兩個人,一個是卡爾波夫,一個是布朗。
列賓大約40歲,身材均稱,高大健美,一臉的文雅,但不怒自威。
列賓雙眼緊盯著卡爾波夫,說話依然很有禮貌:「卡爾波夫先生,請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卡爾波夫顯然有些慌張,他不敢直視列賓的眼睛:「我最親愛的列賓表兄,用不然這麼大驚小怪吧。是的,我沒有等你,也沒有請你允許,但是你想一想,好好想一想,我千辛萬苦,死裡逃生,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為了我們這個家族。「列賓輕蔑地看了看卡爾波夫:「那麼你找到了什麼沒有。」
卡爾波夫用力地揮著手:「我就知道你看不起我,你只會說我沒本事。可是,這次我看到了風沙堡。」
列賓不動聲色:「在付出15條生命後,來,你說說看,你得到了什麼?」
卡爾波夫滿臉沮喪:「是的,我什麼也沒得到。現在讓我回去,我也找不到那條該死的鬼路。都是那個死回回害的,我一定會找他報仇的。」
列賓說:「你做事總是這樣,要麼過於衝動,要麼小心謹慎過頭。我這裡再次強調,以後沒有我的命令,決不能輕舉妄動。特別是這樣這個時候,已經有很多眼睛在盯著我們啦。這次你們能沙漠裡回來很幸運,你們在沙漠裡被發現的時候,好在身上沒有任何武器裝備,想必是為了減輕負擔,早已扔了是不?不過中國人也不會那麼笨,他們一直在追查你們去沙漠的原因,還好,如果不是收了我們錢的人為了保護自己極力地為我們掩蓋,你們是不可能離開那間醫院的。在裝瘋和裝失憶這方面,你們簡直就是天才,當然啦,你們這幾天本來就精神狀態不好,不過再裝下去就有會被揭穿的可能。這也是我急於將你們轉到北京的根本原因。我已向新疆旅遊局保證,一旦你們有人清醒,立即提供一份詳盡的報告,並盡力協助他們搞清楚事故的主要原因。我希望你們惹得麻煩事能盡快過去,要不我們就無法進行下一步的工作。」
列賓繼續說:「現在你們倆將進入沙漠的過程詳細地述說一次,記住,我要的是每一個細節。」
卡爾波夫看看布朗:「還是你說吧。我討厭那段痛苦的回憶。」
布朗用他那黝黑的目光凝望著窗外的月光,好像陷入了無盡的沉思,又好像在整理雜亂的思緒,列賓並不著急,他玩弄著手中的高腳杯。
終於,布朗開口了,聲音有此顫抖,但很流利,他開始述說起那段可怕的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