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零節夕陽()
三天後,徐徐青煙在一片樹林裡輕輕飄起,中間的一片較大的空地上堆滿了貨物,四周全是用馬車圍了起來,形成一個簡單的防禦陣型,數百人聚在一塊空地上,圍著篝火,準備晚上的美食,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疲憊之色,可是還都是微笑著,為馬上就要到來的晚餐笑著。
藍諾伊一下馬車,就看見安渝皺著秀氣的眉頭,小嘴更是嘟的老高,一副氣沖沖的樣子。
「怎麼了,安渝,誰吃了豹子膽了,惹我們的安大小姐生氣。」
「哼。」安渝拉著藍諾伊的手,先是重重的哼了一聲,道「還不是那個火角,我剛剛拿了一塊烤好的牛肉去找它玩,可是那個死狗,把肉吃了,竟然和那個怪人跑了。」
「跑了,跑去哪裡了」藍諾伊不解的問道。
「不知道,我看他們兩個好像是順著那個方向去的。」安渝指著一個方向,嘟嚕道。
藍諾伊順著安渝指的方向看去,淡紅色的雲彩和掛滿半空,太陽最後的餘光漸漸在收縮。
「余伯,那邊是通向哪裡」藍諾伊對著身後的老者問道,老者正是一直在馬車上照顧落痕的那名老者。
被稱為余伯的老者看了看,道「那邊好像是斷崖,沒有路的。」
藍諾伊面色一沉,一旁的安渝驚道「那個怪人不會是要跳崖吧,就算他要跳也不能帶著火角一起跳啊,多可惜的狗啊」安渝一臉惋惜的樣子,彷彿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一般。
「我想不會,那個小伙子的醫術很高明啊,這兩三天就把自己身上的傷醫治的差不多了,我想如果他要是想不開的話,就不會去醫治自己身上的傷。」余伯插話道。
「是啊,沒想到那個怪人真是一名藥師,那個藥袋裡的藥都好神奇啊,那麼嚴重的傷,竟然兩三天就結疤了,真是不敢想像啊,對了,藍姐姐,你也是一名藥師,你知道那個怪人用的是什麼藥麼」安渝拉著藍諾伊的手,問道。
藍諾伊皺著眉頭,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他的那些藥我也看過了,我想不止我沒見過,就是我的導師也不會見過的,我們還是去看看吧,免得出什麼事。」
「好的,快點,藍姐姐,我一定要好好教訓那個死火角,吃了我的肉,竟然不和我玩,哼」安渝一邊拉著藍諾伊向前走,嘴裡還一邊不停的嘀咕著,時不時的還傳出格格的牙齒摩擦聲。
「余伯,你留在這裡吧,我和安渝去就好了,不用擔心,有安渝保護我,你和雪姨說一聲,叫她不用擔心我」藍諾伊不忘回頭喊道。
夕陽,紅色的夕陽,對面的天空彷彿被大火燒起來一般,紅彤彤的一片,煞是美麗,可是這樣美麗的自然景色卻無法將落痕心中的沉悶掃去。
孤單的身影邊趴著一隻健壯大犬,落痕抱著那個精美的方形盒子,一隻手打開盒子,裡面放著一個頭顱大小的罐子,另一邊是一枚藍色的戒指,米蓉的空間戒指,落痕忍住臉上的淚水,將盒子放在地上,拿出那個罐子,走到崖邊,伸手在罐子裡抓了一把白色的骨灰,伸出手,白色的灰塵隨風飄散。
淚水,在米蓉的骨灰隨風飛揚的時候還是突破決堤,滑落臉頰,一滴,兩滴,不斷的滴落在落痕的手上,罐子上,灰塵上。
當最後一把骨灰我在手中的時候,落痕的手揚在半空中,久久不松,反而越來越緊,可是白色灰塵還是從落痕的指縫中乘風而去,隨風而飛。
捧著罐子的雙手漸漸鬆開,咚~~罐子的碎裂聲從崖下傳來,落痕的身體也在同一時間跪倒在地,大聲的哭著。
「好了,別傷心了,節哀吧」背後傳來動聽的聲音,聲音有點熟悉,落痕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是啊,大男人哭什麼啊。」安渝也勸慰道,不過她的勸慰卻有點適得其反,引來了一旁火角的嗚嗚聲,安渝朝著一旁齜牙咧嘴的火角一聲冷哼,礙於藍諾伊的眼神,沒有出聲。
「為什麼,為什麼」藍諾伊和安渝看著跪倒在地的男子,耳邊傳來哽咽的聲音。
「什麼為什麼啊,你說清楚啊」安渝嘀咕道。
落痕抬起髒亂的臉盤,淚水順著往下掉,道「錯了,為什麼是我錯了,我錯在哪裡,我錯在哪裡了,為什麼都說我錯了。」
「算了,事情過去了,就忘了吧,事已至此,誰對誰錯那還重要麼。」
落痕看著藍諾伊,事已至此,誰對誰錯那還重要麼,誰對誰錯已經不重要了,真的不重要麼,父母的慘死,十年的苦熬,現在以死人身份存在著,與心愛的人,與自己的親人,和自己所在乎的人分割兩地,這個結果,自己能接受麼,而造成這一切的源頭真的不重要麼,難道這一切真的都是父母造成的麼,自己不願相信,不願承認,可是事實卻擺在眼前,知道是誰的錯了,可是自己能去追究麼,自己敢去追究嗎,自己還有那個能力追究麼。
淚水再次決堤,比之之前的更加兇猛,哭聲更是越來越大。
白色的手絹在落痕的眼前晃動,落痕抬起頭看著手絹的主人,好美,真的好美。
落痕的身影猛然向前一竄,抱住了藍諾伊,將臉埋進了藍諾伊的頸間,大聲的哭著。
「小若,不要離開我,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不要離開我,不要~~」斷斷續續的哭聲從頸間傳來,同時頸間還傳來溫熱的感覺,突然的變化,藍諾伊愣住了,安渝也愣住了,火角那雙眼睛瞬間變的大大的,眼珠彷彿隨時都會掉下來一般。
「放肆」安渝最先反應過來,抽出腰間的藍色長劍,怒喊道,火角的身影瞬間站了起來,警惕的看著安渝,嘴角露出利牙,嗚嗚的哼著。
藍諾伊伸手推了推落痕,卻發現落痕的力氣之大,不是自己能所能推開的,另一隻手已經握住一隻短小的精緻藍色短杖,瞬發的水彈剛準備向落痕的胸口撞去,耳邊卻聽到了落痕的祈求聲,聲音沙啞,懇求,悲傷,讓藍諾伊剛準備凝聚的水彈消散了,並同時伸手阻止了安渝的動作。
「不要走,不要走,我真的放下了,真的放下了,真的~~」過了一會,藍諾伊見頸間停止了低語,也停止了哭聲,好奇的低下頭看去,竟發現對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睡著了,不禁苦笑一聲,看著一邊柳眉倒豎,眼睛彷彿能冒出火來的安渝,苦笑一下,道「你去把雪護衛叫來。」
「幹什麼,你快起來,就這樣太讓這個混蛋佔便宜了,平時看他蠻老實的,沒想到也是混蛋一個」安渝伸手就要拉藍諾伊的手臂,卻被藍諾伊阻止了。
「算了,他不是存心佔我~~。」說到這,藍諾伊玉脂般的嫩白肌膚紅了一下,顯得更加美麗,接著道「你去把雪護衛找來,幫他抱回去啊,我們兩個可抱不動他。」
「這好辦啊,叫醒他不就行了,哼」安渝說著腳已經抬了起來,看著就要踹在落痕的身上。
「安渝,算了,他的身上還有傷,你快去把學護衛叫來吧」藍諾伊皺眉道。
「哼,太便宜這個傢伙了,等他醒來我一定要好好教訓他,我現在就去叫學護衛,你在這等著,他要是敢亂來的話,你就叫,你的魔法也不要客氣。」安渝說完就跑了回去,走的時候還踢了一旁的火角兩下,以洩心頭之狠,火角只能嗚嗚的叫兩聲,往一邊挪了挪。
看著安渝消失在樹林中,低頭看了看頸間的人頭,藍諾伊沒有在意落痕身上的異味,伸手理了理落痕額前的亂髮,此時才看清落痕的面容,除去下巴的鬍子,眼是深的,鼻是挺的,唇是薄的,皮膚還是算的上白皙,剛毅中帶著柔順的美感,十分好看,不禁的看的癡了。
「嗚嗚~~」藍諾伊一驚,看著一旁拱著自己的火角,想到剛剛的癡樣,剛剛恢復的臉色再次撲上紅色的胭脂,猶如對面的紅色燒雲,煞是美麗,忙將臉轉向對面的夕陽。
清晨,商隊已經冒起了早餐的青煙,淡淡的香氣不禁催的商隊的眾人早點起床,不少人已經開始忙碌起來,裝貨的,燒飯的,整備的,清晨的小樹林中顯得有點忙碌。
「安渝,又怎麼了,又是誰惹了你,一大早的就擺個臭臉。」一名看上去有三十歲的少婦跟在藍諾伊的身後,看見安渝的臭臉,取笑道,少婦身形高挑,算不上美麗,不過有一種剛毅的氣質,很吸引男人的目光。
「雪姨,你一大清早就取笑我啊」安渝嘟著嘴不滿道。
「誰叫你一大清早就擺個臭臉啊」藍諾伊笑道。
「哼,你個沒良心的,我還不是為了你麼。」安渝見藍諾伊取笑自己,哼道。
「為了我,怎麼說啊」藍諾伊和雪姨奇怪的看著安渝。
「哼,昨天那個傢伙佔了你的便宜,我說過今天要教訓他的,可是我去找他的時候,余伯說,他一大清早就去河邊了,我當然生氣了,臭傢伙,跑的還挺快」安渝憤憤不平的說道,同時還揮了揮小拳頭。
藍諾伊臉色一紅,雪姨看了一眼藍諾伊的表情,隨之一笑,道「那你怎麼不去河邊找他啊。」
「有點遠,我可不想跑,等他回來,我一樣教訓他」安渝理所當然的說道。
「這樣吧,現在時間還早,不如我們去河邊散散心好了,放鬆一下,隨便教訓一下那個佔了我們藍大美女便宜的傢伙,怎麼樣」雪姨看著藍諾伊微紅的臉頰,提議道。
「好啊,贊成」安渝連忙舉手贊同道。
「算了吧,不用了」藍諾伊忙說道。
「那怎麼行,佔了便宜一定要付出代價的。」雪姨不由藍諾伊反對,拉著藍諾伊的手向前行去,安渝笑瞇瞇的跟在後面,嘴角還蕩著有點邪氣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