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巴蛇吞象
落鷹谷位於商水以北六十公里,山谷全長約二、三十里,而谷中儘是險道,迂迴曲折,素有九彎十八拐之稱,更有一段區域,路口狹窄難行,其中僅容得一人一馬通過。
日夜兼程,岳重山所率豹林軍三營終在蘇赫巴魯抵達落鷹谷前進入了埋伏地點,不過,岳重山所選的埋伏之處,並非谷中最險要的一段,而是在谷口的位置,既然督帥下令許敗不許勝,岳重山便少了後顧之憂,不過,即使是要敗也不能敗得窩囊,總要將蒙古軍打痛了才行。
並沒有太多的時間給豹林軍準備和佈署,在豹林軍進入陣地之後不久,蒙古軍的前鋒部隊便已抵達落鷹谷口,蒙古軍的這支前鋒為五千步兵,在到達谷口,這前鋒統帥並未冒進,而是直接在谷口擺開了陣勢,同時派遣了兩個千人隊,向山谷兩側迂迴包抄過來。
岳重山見狀,便知道自己已露了行藏,伏擊戰顯然是打不成了,不過,這樣的結果早在意料之中,岳重山也不覺得意外,遂舉旗為號,指揮丁字營的弓弩手居高臨下,發動攻擊,隨即,萬千利箭如暴雨般向敵陣中射去。
蒙古軍前鋒未曾想到,豹林軍丁字營所持的弓弩並非普通的弓弩,而是經過藏劍山莊內的工匠結合破神弩的技術改良之後的強弓勁弩,射程卻是比普通弓弩遠了近百步,兼且丁字營居高臨下的地勢,因而,蒙古軍的陣營正好在弓弩手的有效射程範圍之內。
一時間,箭如雨下,蒙古軍措手不及,只留下千餘俱屍骸,倉惶而退!
「好!」
岳重山見狀大喜,蒙古軍折了一陣,必然士氣大喪,不過想及督帥那許敗不許勝的軍令,岳重山也只得放棄了繼續追擊的誘人想法,況且,蒙軍中軍在前鋒軍之後,二者不過相隔二十許裡,一旦豹林軍與前鋒纏鬥起來,待到對方中軍壓了上,那時就不是假敗了。
「撤!」
理智最終壓下了誘人想法,岳重山一聲令下,豹林軍急速向落鷹谷另一端撤去,途中則順手將那處僅容得一人一馬通過的峽道毀去,因此,蒙古軍想要通過落鷹谷,便得先掘通此道,那便要再耽擱兩三日的時間,此舉卻是極大的拖延蒙古軍的步伐,為楚離後續的佈署贏取了充裕的時間。
待豹林軍撤出落鷹谷後,蒙古大軍主力紛湧而至,有了前鋒軍的前車之鑒,蘇赫巴魯將部隊遠離谷口駐紮,同時派遣精銳搜索峽谷兩側宋軍的蹤跡,然而,這搜索隊在落鷹谷另一側再次遭到了宋軍的偷襲,鎩羽而歸。
與此同時,蘇赫巴魯派出的斥候在進入落鷹谷後不久遭到了宋軍弓弩手的狙擊,待到將宋軍弓弩手擊退,斥候探知谷中情況,蒙古軍已付出了十數名斥候的代價。
望著落鷹谷中,蘇赫巴魯不禁面色陰沉,未曾想到宋軍竟是如此難纏,真正的大戰還未開始,蘇赫巴魯便已損兵折將,不過,蘇赫巴魯倒也沉得住氣,派出大軍將落鷹谷中宋軍埋伏的暗樁逐一拔除之後,更是步步為營,向落鷹谷中推進,岳重山數次偷襲均不得手,直到三日後,蒙古軍終於打通峽道,岳重山知道再無機會,便依照原計劃急速向穎水方向退去。
其間,岳重山親率一營步兵與蒙古大軍數次交戰,雖然每次均以敗北告終,不過,卻是一步步將蒙古大軍引向了金沙灘,完成了楚離整個水淹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
隆冬季節。
金沙灘這一帶的河水已然枯竭,露出濕潤的河床,再被這幾日的大雪覆蓋,已看不到河床的痕跡,而蘇赫巴魯即便是足智多謀,這時也不曾注意到,在這厚厚積雪下的河床上,卻是有明顯的痕跡,只是這最近幾日河水方才乾涸而形成的。
金沙灘已然在望,岳重山立刻脫離了與蒙古軍的糾纏,率領豹林軍加快了步伐,將蒙古大軍甩在了十數里外,這一刻顯得更加的狼狽,以丟盔棄甲來形容亦不為過。
蘇赫巴魯亦不疑有詐,況且這金沙灘周圍乃是一片平坦之地,其中更不可能有宋軍埋伏,於是,便命令大軍直追下去。
然而,當蒙古軍主力進入金沙灘,驀地,從不遠處傳來一聲轟隆聲,隨即,所有人感覺恍如有萬馬在奔騰,正從金沙灘上遊方向奔湧而來。
「不好!」
蘇赫巴魯大驚失色,聽到這聲音已然知道不妙了,雖然現在還不知道宋軍用的是什麼手段,但聽著威勢,絕非尋常之物,蘇赫巴魯沒想到,自己這一路上已經是萬分的謹慎了,竟然還是中了宋軍的詭計。
就在這時,蘇赫巴魯忽然發現周圍親衛面露驚駭神色,於是,循著眾人目光望去,這一剎那,蘇赫巴魯的臉色陡然凝固了,隨即眼神中亦是露出驚駭之色,只見在金沙灘上游,丈許高的洪濤奔湧而下,轉眼間便到了數十丈外。
眼看著就要將金沙灘中的戰士吞沒,蘇赫巴魯忽而瘋狂喝道:「撤,速速撤退——」
剎那間,蒙古軍縱是驍勇無敵,面對這洪濤巨浪,也只能慌亂而逃。
轟隆隆——
一瞬間,洪濤巨浪之聲有如驚雷戰鼓,整個金沙灘也在這一刻變成了澤國。
這些蒙古軍多不識水性,被這洪水一沖,兼且水中森寒無比,只要是被洪水捲入其中的,多半都丟了性命,待到蘇赫巴魯收集殘部退至穎水以北的淮縣,三萬大軍已去了三分之一,雖然多只是步兵,但是士氣已失,蘇赫巴魯只得暫時駐軍淮縣,一面遣人向亳州的伯顏大帥報信。
與此同時,南陽城的戰事已到了見分曉之時,宋天南憑借自己高絕的修為,助阿里海牙探知了城外宋軍的虛實,竟然只是一座空營,僅有一營的宋軍駐守。
阿里海牙不禁大喜,當夜便點齊了南陽城全部三千餘人,三更後襲入宋營,然而,阿里海牙卻發現,營中竟然不見宋軍的蹤跡。
「不好,中計了!」
阿里海牙忽地驚呼,而就在這時,營中傳來一聲鼓響,倏地,從營中四個方向燃起無數火把,將整個宋軍大營照得通明透亮,繼而數不清的宋軍從四面八方湧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