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火狐逃走
整整過了十天後,當地上的積雪厚的足已沒到我膝蓋時,我才再次見到笑愚。
他已經煥然一新的裝扮了,是蒙古王的的裝扮,如今,他已經是鐵木王爺了。
我當時站在那裡見到他,遲疑了半晌終是一句:「笑愚,你來了?」
他點點頭,無限的疲累,在我坐過的椅子上坐下,道:「我來了。」
一時間靜默無聲,聚萍端來了羊奶酒,我親自遞給了他。
他把羊奶酒握在手裡,過了半晌後卻忘了喝,一直呆呆的。
我退下聚萍,聚萍也不說話,默默的退了下去。
「你的信已經托來看望的遼國使者送去了。」他終於喝了一口羊奶,大有食不知味的意思。
我低低的「嗯」了一聲,道:「節哀。」
他放下酒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道:「這句話,我這些日子不知道聽了多少遍,都已經麻木了,甚至覺得有些人是虛偽的。」他頓了頓,接道:「可在你說來,聽起來卻不一樣。」
我見他終於多說了幾句話,心道還好,還沒被打擊的有陰影從此成為冷面王,於是也在一旁坐下,道:「你父親必定希望你好好的,開開心心,處理好政事,他也才能安息。」
他又看著我,點點頭:「我知道。」
「生來病死,人之常態,你……不需要介懷。」我發現我的口才有點失靈了,竟不知道怎麼安慰他才好,也許這種事情,要靠自己慢慢癒合吧。
「我知道。」他仍是很有個性的這有三個字。
我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是埋著頭,不說話。
細碎的光影灑在臉上,留下幾道曖昧的影子在額前。過了許久,他才對我說:「陪我出去走走吧。」
「好。」我答應了,覺得這個時候,他肯定特需要人關懷。而且是知心朋友的關懷,雖然我和他算不得知心,不過我知道,他這個時候必定會跟我說說,以前跟蒙古王的事情。
他起身,牽著我的手,走到上次去看火狐的地方,那個馴獸場。
他騎著一匹馬,不帶一個人,讓我坐在馬背上,我們就這樣沒有目的的走著。
直到我冷的連打了幾個哆嗦,他似乎才反映過來馬背上還有一個我,道:「王父以前極愛來這裡練箭,我小的時候,其實是一個很懦弱的人。」
我靜靜的不說話,等著他繼續,果然被我猜對了,果然要跟我說以前的事。
「那一次,王父放了一隻老虎和一隻羊在場子上,讓我眼睜睜看著那隻老虎追那隻羊,把羊吃掉,王父說,若我一直懦弱下去,就會成為那隻羊。」
笑愚的話讓我不禁打了一個哆嗦,這蒙古王的教育方式也忒飆焊了,怪不得現在的笑愚就如一隻老虎一樣,他當初肯定選擇了當那隻老虎。
「從此以後,我再也不怕苦,不管是習武還是讀書,我樣樣都是最勤奮,也是最優秀的。王父向來對我很威嚴,我知道……他其實很想像其他的父子那樣坐下跟我談心喝酒,可我們不是普通的父子。」
笑愚一席話,讓我深受震撼。他說的是事實。
我們又溜躂了許久,是毫無目的的轉來轉去,期間都是他在講和蒙古王的事情,我淡淡的聽著,偶爾應他一聲。
「明天我就傳巫醫來給你看病,你彷彿極喜歡那隻狐狸,我們去看看吧。」他終於在說的口乾舌燥的時候停了下來,建議我去看火火。
我欣然同意。反正這裡離火火的屋子也不過幾步路而已。
進了那屋子,我忙蹦上前不毫不客氣的開門,可這門一推便開了,彷彿本來就有一條縫隙似的。
我心裡隱約覺得不對,推開門一看,屋子裡漆黑一片。
我心裡咯登一下,竟不敢踏進去,絕望的看著笑愚。
火火的毛要在燈光下才發亮,可是它的眼睛在黑夜中也能發出隱隱紅光的,不應該是這樣的。
「不好。」笑愚一成一變的苦臉終於有了生動的表情,他怒了,大喝一聲,立刻有守護的人衝了進來。
他們交談了幾句什麼,笑愚便忽然一腳把那個猥瑣的小子踢倒在地上,那小子哼哼了幾聲便沒用的昏厥過去了。
「怎麼回事?」我擔憂的問道,心裡覺得,這事肯定黃了。
「大妃……不,王后吩咐這幾日不許見紅色,不許點燈,該死的。」笑愚邊說邊衝了進去,從袖子裡掏出火褶子。
王后?那日我見到的那位美女嗎?
笑愚點燈期間,我望向火火的籠子時,徹底的絕望。
那籠子裡,只留下拴著火火一條玉帶子,籠子被擠開了一條縫隙,縫隙上似乎隱隱有些紅色。
細一看,有火火的狐狸毛,還有血跡。
完蛋了,火火肯定拚死掙扎跑了。
我險些當場暈了過去,這個打擊太巨大了。
笑愚立刻蹲下去細細檢查了一下,怒道:「居然有人將這籠子割開的。」
我勉強支起身子過去隨著一起蹲下,仔細一看,那道口子上,果然有被人隱約割過的地方,不過看樣子應該是割了一半,另一半是火火自己掙扎斷了。
到底是什麼人?
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在蒙古似乎沒敵人吧?
唯一的敵人便是……笑愚?
我惱怒的看著他,心裡已經開始醞釀準備罵下如下話:你叫我過來,找到火火,現在又把它故意放走是什麼意思?忘了我們的君子約定嗎?要我一輩子留在這裡嗎?你王父過生期間你都能想到這些事情,我真是低估了你。
笑愚彷彿明白我的意思,立刻搖頭嚴肅的說:「不是我。」
你就裝吧,不是你還有誰?
「可就算火火掙扎著跑出籠子,它是怎麼出這個屋子的?這屋子是密封的,關上門也跑不出去的,這狐狸又沒成精,雖活了百年,可總不能自己開門的。」這次倫到笑愚懷疑我了。
我從他的眼裡讀到如下意思:你居然趁我王父過世無暇顧及把火火放走?是不是不想在蒙古了?我跟你的交易是你自願答應的,如果不願意可以直接走,不必放走火火賴我這麼卑鄙。
我也無辜的說:「不是我。」
這下我終於嘗到被人反冤枉的滋味了。
笑愚拉著我的手,道:「這血跡已經干了,顏色也變了,肯定有十天左右,這樣算來……就是你走那日就逃走了,你仔細回想一下,那日你關門沒有?
我細細一想,不敢確定的說:「關了,不過……關緊沒關緊我不敢確定。」
「你……」笑愚恨鐵不成鋼的看著我。
「可這不是有人割斷了籠子嗎?我……我沒割。」我肯定的說道,我還沒那麼變態。這麼可愛的狐狸,就算不能吃,我也想養寵物。
以前在二十一世紀時,媽媽老說我病著,那些動物毛會感染,不許養。
笑愚這才意識到事態的嚴重,他彷彿覺得有人敢在他眼皮底下坐這等事很丟臉,忙呵斥的叫進來了人。
不一會,就有一堆人惶恐的進來了,這也是我第一次在笑愚臉上看到如此嚴肅的表情。
有王者的風範。
不過一會功夫,便有人去尋了。
笑愚氣乎乎的坐站在那裡,懊惱的看看那只籠子又看看我,明顯是怪我沒把門關緊。
「是你的人割了籠子,要不不關門也沒事。」我笑聲的辯解著,心裡已經涼到了谷地。
我的命可真不是一般的苦。
好不容易輾轉得到了火狐,現在它居然跑了
「你要是關門有這樣的事情嗎?」笑愚也火了,似乎真的很著急:「你知道……你知道我為了尋這狐狸花了多少功夫?我胸口有三道傷便是尋它時受的……」
他說到此處又停了下來,才意識到自己話說多了。
而我的心裡也是深深一顫,那日給他上藥時,看到他的舊傷疤一共有五條,竟然有三條是為了尋火火的,他居然親自去尋?
心裡有一種莫名的情愫和感動。
他又一次遺憾的懊惱的看了看火火逃離的那只籠子,憤怒的拉著我走了。
回了殿裡,他一直氣乎乎的盯著我這個罪魁禍首,盯了半晌,我都是默默的不說話,心裡也更是難受。
不一會,想著想著越想越覺得委屈,不禁趴到一旁的桌子上嚶嚶哭了起來。
笑愚同學這下愣住了,急了半晌在一旁安慰道:「喂,別哭了,我最怕女人哭了。」
我不理他,現在火火走了,我我我……
「喂,醜丫頭,你本來就很醜了,再哭,就更醜了。」他耐著性子繼續安慰我,頓在半空的手,明顯感覺到想拍我的肩膀,我直起身子,道:「那現在怎麼辦啊?」
「你想想,那一日你在路上還碰到誰了?」笑愚問我。
「我沒遇到誰啊,回來的路上一個人都沒有。」我努嘴道:「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是想想怎麼把火火尋回來。」
他蹙著眉頭,起身就要往外走:「我去上次尋到的地方看看。」
「你還親自去?」我驚呼,難道想再來三道傷麼?
「蒙古沒人能跳進它的巢穴。」笑愚說道,就要往外走。
「我跟你一起去。」我拉著他,手不禁的拉著他的手。
他看了看我的手,略一思索,二話不說就拉著我往外跑。
踏在積雪上,發出沙沙聲響,一群人騎著馬,連夜追去了山裡。
眼淚尤掛在臉上,騎在笑愚的馬背上,吹的雙來年猶如刀割一般難受。
身上也冷的瑟瑟發抖,他在身後,也沒忘了緊緊的挨著我。
待到天漸漸亮了之時,走的路也越來越遠,我回頭間,只見笑愚的臉都已經凍紫了,嘖嘖……瞧瞧,美男就是美男,臉紫了也這麼好看。
「在馬上的時候不要亂想,這樣很容易讓我也亂想。」他冷著臉打斷我的遐想,我有被人捉住把柄的羞憤,轉過頭不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