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小賤人又病了
看著那張年輕又固執的臉在陽光下發出的玉白光芒,我不禁長長一聲歎息,道:「子夫,世間上還有一種感情,叫做親情,你明白嗎?」
「我不要親情,我要你。」衛子夫再也不是那個耍賴潑皮的孩子,他已經是個少年,有**的少年了。
「子夫,你這又是何苦?」我又是一陣長長歎息:「情起之事,不可勉強,難道你真的要弄得,我們兩姐弟之情都沒有嗎?」
「素兒,難道你真如此狠心?」子夫看著我,明顯的心有不甘。
「並非我狠心,我一直都是願意信你的,只是……我最近有很多事情想不通,所謂病疾亂投醫,可有一件事我卻清楚的很,子夫你,不能再這麼執迷不悟下去了。」
我認認真真對向他,道:「可聽過一句話,神女有心,襄王無夢?」
子夫,他的神情,像被人狠狠的揍了一拳,踉蹌幾個退步。
我心中不忍,上前一步,道:「子夫,你應該細細想想才是,若真對我有心,你應該考慮到我的感受,你……要想清楚啊。」
他看著我,一步步後退,我一步步前行,決定一次把話說清楚:「我蘇素,這一世,只會把你當成弟弟看待,一輩子,你可明白?」
他搖搖頭,忽然一個轉身,腳尖一點,消失在林間。
我追了出去,外面的轎子旁,哪裡還有他的身影,一問那些轎夫,也說並沒有見到他。
我喃喃歎息一聲,有許多事情,是要他自己想通的,我也沒法子,所以,我只好先回去。
子夫,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
再一次見到子夫時,已經是半個月後了。
甚至在宮裡的節日宴會上,我都沒有見到他。
那一日,也是在一個早晨,我正在逸華軒的金桂樹下蕩鞦韆時,他就那樣突匹的出現在我面前。
八年後的子夫,似乎總喜歡這樣突匹的出現。
他看著我,深深凝視了許久,彷彿已經站在那裡生根。
咋眼一看時,我險些從鞦韆上掉下來。
穩了半天心神,我只是柔柔一笑,問他:「可想通了?」
他在我一旁聚萍坐過的椅子坐下,頹廢埋下腦袋,憔悴的神色告訴我,他想了許久。
他等了良久才道:「我想不通,不過,我不會勉強你了。」
我心裡鬆了口氣,他若是真說想通了,我倒會覺得奇怪。
畢竟愛一個人,不是那麼容易就放棄了。
就像我當初對易千尋的迷戀,雖然發現自己的錯愛,但也沒在這頃刻間就放下去的。
「子夫,我想給鐵木王子一封信,你可願意幫我去送?」我看著他,小心翼翼的說道。
「好。」他繼續埋著頭,有氣無力的說。
我點點頭,與他閒話幾句,又留他吃午膳,可他大約不怎麼願意,坐了一會,就說要走了,只說信寫好了,派人去侯爺府通知他,他親自過來取。
我道好,便親自送他走了。
送走他後,我就一個人關在書房內,想著給笑愚這封信,應該怎麼寫。
拿起羽毛筆,筆尖點在雪白的宣紙上,一時不知道怎麼下筆。
過了許久,待那羽毛筆的墨汁大半被宣紙吸走後,留下一片烏黑的點,才赫然發現我已經這樣呆呆的有半個時辰了。
這段日子以來,我發現王爺府的地方我都找遍了,甚至連後山都找過了,卻還是沒有。
不管是像藏東西的地方還是不像東西的地方都找過,可卻什麼都找不到,說來也奇怪。
難道,宋唐真的沒有那旗幟?難道,笑愚估計錯了?
可是他又不像那樣大意的人,應該不會做錯誤的估算,或者,他的並不是估算,而是明確的知道有了。
而看宋唐的表現和語氣,有六成他是有的。
既然六成,再加上笑愚的肯定,那便是九成了。
唯一的一層,就是笑愚的人消息是錯誤的,不過這個一層,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
腦子一轉,在紙上寫下:旗幟尋不得,若不願交易,終止聯繫。
因為我確實尋不到那個破旗幟,我要尋到了,只怕也不能給他的。乾脆說尋不到,不要說我威脅他,這是事實。
愛交易不交易拉倒,我不生了!我寧願要鄭菱菱做代孕人,我要氣死你這個笑愚,看到底誰愚。
當然,我只是嘴上這樣說說而已,要我這樣做,我自是不會。
這只是沒辦法的辦法而已。
我只能看看,我對笑愚到底有多少用處,如果他願意為了我去蒙古而不要那面旗幟,那我又得重新估算他了。
所以這不但是沒辦法的辦法,也是試探。
不過話說回來了,如果要我選把旗幟給笑愚或者讓鄭菱菱代孕,我還真是無法選擇。
這一堆一堆的事,可真夠煩的。
要是能去女兒國取一杯子母河的水讓宋唐喝下,然後讓他生孩子,那該多好啊?
唉……
當下想著反正也無法,就派人去侯爺府又請來子夫,把信取走。
坐完這一切之後,我又再次回到書房,捧起那本有記載火龍旗幟的書看了起來。
看來看去,還是看不出什麼端倪。畢竟這個人不是神,寥寥數語,而且是不敢說明的數語,我能看出什麼呢?
有時候甚至懷疑,那傳說是危言聳聽,能有這麼大的功能麼?
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有了那個傳說,民心大歸,軍心大歸大振,那是肯定的。
這對戰爭有百利而無一害,苦海中的人,最容易信這些鬼神之說,所以老方丈的話,我還是信為好。
思緒間,身後忽然有人抱住我的手環繞到胸前把我抱緊,一個下巴瞌到我胳膊間,那下巴上首,是一個灼熱的呼吸:「老婆,又在看什麼呢?」
我拍了拍身後抱著我宋唐的手,道:「你是怎麼進來的?」
他放開我,指了指窗戶說:「你沒關窗戶呢?」
我合上書,掩飾好神色,問他:「今天回來的倒早。」
他低頭咳嗽了兩聲,有些心虛的看著我。
我看他的神色有些閃躲,不禁說:「兩夫妻了,有什麼話說便是。」
「佛堂那邊派人來說……菱菱不舒服,所以我才回來的很早。」他看著我,低聲說道。
怪不得回來那麼早啊,我說呢。
當下心裡極是不悅,重重放下書,看著他說:「那你怎麼還不去?在這裡做甚麼?」
「老婆大人不發話,我哪敢去。」他小心翼翼的看我一眼,未有的低姿態。
當下,我忍不住就「哇」一聲大哭了起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灼熱滾在臉上。
宋唐見我忽然大哭,有些不知所措,忙拍著我的肩膀,要給我擦眼淚:「老婆,你這是怎麼了?我這不是……沒去嗎?要去也得你跟我一起去,我不會去的,要不我不去,你去?」
我哭了半晌,他一直手足無措的安慰我。
哭著哭著,我竟覺得好沒意思,覺得人生好沒意思。
我已經不小了,已經不是十幾歲的少女動不動就哭了,哭有什麼用呢?哭給誰看呢?
如今我的身份不同,這樣,只會顯得我小器而已。
想到此處,我猛的頓住哭聲,拿起絲帕擦乾眼淚。
宋唐顯然對我這樣的變化有些適應不過來,看著我,一時不知道怎麼反應了。
我只是起身,涼涼開口:「我們一起去見她吧。」
「老婆,我……你生氣了嗎?」宋唐顯然在極力的壓抑著怒氣,仍然在好聲好氣的問我。
我只是淒涼一笑,說:「我憑什麼生氣呢?她病了,她先進門,她委屈她可憐她最無辜,我霸道無賴野蠻無理取鬧還不行嗎?現在去看她,你去陪她,把她接出來好……唔……唔……」
我無奈的翻了好幾個白眼,有沒有搞錯啊宋唐?又來這招?
唇被他的唇堵住,幾乎已經忘了呼吸和絲毫,直面紅耳赤,心如鹿撞。
只能在心裡責罵自己,忒也沒出息了。
宋唐等我漸漸安靜下來,才鬆開我,看著我,滿眼的傷痛,沙啞著聲音說:「對不起,老婆。」
我的淚,又沒出息的滾了下來,邊揩,卻越多,只仍由它們滾下,我哽聲看著他,道:「我並不是怪你去看她,只是怪你居然會為了她低聲下氣的求我,以前我不管做錯什麼,不管再怎麼對你,你從未這樣跟我說過話。」
「老婆,我……」
「你居然為了一個她,這樣跟我說話。」我打斷他的話,喃喃搖頭:「鄭菱菱說對了,她永遠會在你心裡,我永遠占不滿,你永遠會為她內疚的,對不對?」
「老婆,不是這樣的,我只是怕你不高興,所以才這樣說的。」宋唐的眉頭已經蹙成個「川」字,顯然不知道怎麼應付我。
「是嗎?」我唇角扯出一個無力的弧度,真的,我覺得好累。
這個鄭菱菱,三不五時的蹦出來,看來,我必須要把她清理走才行,我不能再心軟了。
有時候,是不是真要該有一些手段呢?我是不是真的要對她趕盡殺絕才行?
這樣下去,所有的人都只會痛苦而已。她留在府裡,是不是所有的人都會不安樂呢?
鄭菱菱,我希望你不要逼我。
「老公,那我們一起去看她吧。」我收斂好情緒,邊揩淚邊說:「只不過,以後不要為了她這樣說話,我很喜歡。」
宋唐也蹙著眉頭,顯然不高興,卻也不敢多說什麼了。
上次見面時,鄭菱菱居然在宋唐在場的情況下看都不看他一眼,當時便覺得詫異和不可能,還以為她真的安身了,看來,一直都是我大意了。
還是,這段時間事情太多,我想的太多了呢?
到了佛堂,外面有丫鬟守著,一直伺候鄭菱菱的丫鬟看著我和宋唐一起浩浩蕩蕩的來了,彷彿見了鬼似的,大約沒料到我們會一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