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再愛我一次
「你看我的樣子，像開玩笑嗎？」我反問他：「若我真的只是鬧脾氣，有必要鬧那麼久嗎？而且，我又不是小孩子，沒那麼多閒功夫跟你鬧脾氣。」
「那好，你回去，等大哥成親後若你還是這麼想，我必定給你一封休書。」宋唐手緊緊的捏著那個青色的茶盞，手在發抖，唇角也在發抖。
「希望你說話算數，說到做到。」我說：「我一定會把你大哥的婚事安排好。」
「好！」宋唐起身，走到門口，看著他那蕭條的背影，心裡忽然生出一股莫名的情愫來，他走到門口，頓了頓，說：「明天就回去吧，我來接你。」
我不說話，只從鼻子裡輕輕的「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
宋唐就真的頭也不回，走了出去。
這一夜，我跟千尋說了要回宋府的事情，他沉默了半晌只是一句：「你回吧，我知道，你遲早要再回一次，等你再受一次傷時，你也許才能夠真正覺悟。」
我那時站在他身後，說不上話來。
千尋默然了半晌，忽然聲音裡滿是憂傷的說：「素兒，你放心，我會一直等你，我還有時間，等著你，再愛我一次。」
我不說話了，因為我什麼都不能說。
因為千尋說過，他愛我，與我無關。
是的，他愛我，我又能怎麼樣呢？我只能裝做不知道，我不能回應他，我一點都不能回應他不是嗎？
我只是不說話，只是埋著頭，要出門。
出門前，千尋卻迅速的拉住我，緊緊把我箍在懷裡，彷彿稍微鬆一點，我就會瞬間消失了一樣。
千尋的懷抱，讓我有種……有種心碎的感覺，停了半晌，我才小心翼翼的推開他，說：「千尋，我要走了，過不了多久，我就會離開宋家的。」
說完，我就頭也不回的走掉了。
到了第二天的早晨，宋唐早早就來接我了，他是親自來的，駕著馬車，一副喜氣洋洋的樣子，說實話，我不知道他樂什麼，我要跟他分手，這次回去，只不過是我們的交換條件，可是我怎麼感覺，自己彷彿掉進了一個陰謀裡似的？
當下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反正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他又能拿我怎麼樣呢？
而且，我還是時常可以回茶樓的不是嗎？何況我現在回去是給宋家當家，我可不怕誰。
直到回到了宋府，也沒有發生什麼異樣的事情。這讓我有點疑惑，到了逸華軒內，浮萍和聚萍兩姐妹許久不見，拉著手說個沒完沒了的。
小幫那小子跟在兩個丫頭後頭，臉紅撲撲的，心裡有底，看來這小子看上兩個姑娘中的一個了。
而四娘只是拉著我抹眼淚，說不出話來。
逸華軒被收拾了一番，我那架鞦韆，也似乎結了新的繩子，那漂亮的扳子，也被人塗了新鮮的油漆，那顆雕鞦韆的金桂樹，長滿了嫩綠的葉子。
四娘說，宋唐特地把我們以前住的那間大房收拾出來讓給我，自己在旁邊的客房裡這。
我走進去一看，裡面果然收拾的煥然一新，到處都是粉紅色的沙麗吊著，連被子也是粉紅色的。
我雖然沒那麼娘們，但哪個女孩子看見這麼多的粉色不喜歡呢？
桌子的正中央，擺著一個玉靜的白玉瓶子，瓶子裡，插著一束白白的梨花，嫩嫩的顏色奶白奶白的，煞是好看。
輕輕一嗅，有淡淡的香氣。
我看著得意的宋唐，問道：「又是你大哥教你的？」
宋唐別過臉看別處不理我，算是默認了。
「那麼，你是承認你自己錯了？」我笑問，如果他知道錯了，把鄭菱菱趕走，並發誓已經不再娶，我還是可以考慮原諒他。
「不，我只是怕你鬧脾氣而已，所以哄哄你，再說了，我沒錯。」宋唐奇怪的以看白癡的眼神看著我，那眼神明顯就是在說：「我怎麼可能知道自己錯了？」
我歎息一聲，懶得跟他多廢唇舌，跟一個古代的貴族男人講一夫一妻，我簡直是自取其辱，我還是老老實實的把宋明和福雅公主的婚事安排好，等著走人吧。
宋唐雖然腹黑，但還不至於說話不算數。
他見我這樣，居然還笑了，興許以為我覺得他說的有道理，我也懶得理他。
先去拜見了宋庭衛和大夫人，他們見到我，倒也沒說什麼，大夫人與之前的模樣幾乎已經完全變了，臉上的尊貴換上的是謙卑，身上的衣服，也樸素起來，縱然宋明要成親了，她都再也沒有往日穿的華麗。
宋庭衛只是囑咐我，事事要小心，萬不可怠慢了公主，也不可失了皇家和宋家的威嚴。
我道是知道了，不就是怎麼鋪張浪費怎麼豪華怎麼整嗎？
沒關係，保證整的你們目瞪口呆，反正銀子不是我的，我買最貴的，請人都請最漂亮最好的，不就行了？
你們這些貴族，講究的不就是一個場面和面子嗎？
大夫人笑吟吟的，跟宋庭衛說許久未見我，有話跟我說說，拉著我，去了她房裡。
起先我有點怕，怕她會對我怎麼樣。不過我想，這次的事情，可是宋庭衛親自授命與我，她又當著宋庭衛的面親自把我喊出來，能玩出什麼花樣呢？
何況，我現在會輕功了，你能拿我怎麼樣？
想到這裡，於是也笑吟吟的看著她。
待到了房裡，我和大夫人居然很有默契的，同時沉下了臉。
當時，那個場面，你都不知道多滑稽，事後想起來，我都會忍不住笑起來。
「蘇素，你倒是挺會裝的啊。」大夫人沉下的臉，冷冷說道。
「大夫人，這是我跟您學的啊。」我笑吟吟看著她，「我要向您這樣有作為的長輩學習，不是嗎？」
她氣的牙癢癢，卻又無計可施。
我可隨時做好了她揚手打我，我就憑空飛起的準備。
但是她卻在極力的克制著自己，我想，到了宋家這個地方，是不是每一個人都要學會克制自己呢？
她看著我，說：「明兒的婚禮，你休想玩什麼把戲和花樣，他娶的可是公主，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我也笑說：「大夫人，您這是在求我嗎？」
她的臉色氣的慘白，顯然從來也未想過，會有人這樣對她吧？
「你若不求我，我很怕自己到時候會做錯什麼事，那時候，不但大哥的婚事黃了，這怕還會連累宋家一家人呢。」我無辜的看著大夫人，可憐兮兮的樣子。
我摸著良心講一句，欺負人，真爽！
大夫人看著我，臉已經死白一片，哆嗦了半晌，終是吐不出一句話。
那個印茶看不過去，一個箭步衝到我面前，看著我說：「二少奶奶，怎麼說，夫人是大夫人，是您的長輩，你這樣，會不是欺人太盛了？」
我笑著拍拍她的臉，她卻以為我要打她，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
我笑看著大夫人，道：「既為長輩，就要有長輩的樣子，切忌妒忌，免得，您可是不懂得克守婦道，明白嗎？」
我本以為大夫人會爆怒，怎知等了半晌，她卻只是顫抖的捏著自己的手指，指甲彷彿也掐進了肉裡，她勉強的扯出一絲笑，說：「向來知道素兒伶牙俐齒，這次總算見識到了，你說的對，你說的很對。」
我實在佩服她，同時也有些意興闌珊了，這樣的我，是不是有點殘忍？
就像印茶說的，她畢竟是個長輩。
我心中不忍，看著她說：「你放心吧，至少我也算是宋家人，出不了什麼差錯的。」
說完，她們都是不可置信的看著我，我也不多說什麼，準備出門。
我還沒到要趁機跟她和好的地步。
出了門，又回了逸華軒，門口卻是鄭姨等著我，說呂氏想見我。
我心說，呂氏她身體本就不舒服，我還想著別去打擾了她，怎麼這個時候，卻特地派鄭姨來傳我？
只是畢竟她是宋唐的娘親，我自然不敢怠慢，於是就跟著鄭姨一切過去了。
呂氏的房，其實離宋庭衛住的地方是最近的，只是據說這些年，宋庭衛都極少塌進壓的房間罷了。
其實自從那次在見到宋庭衛那樣對雲姑後，我對他還是有一層敬意的，一個男人若連你容貌盡毀都不嫌棄你，那麼他是真的愛你。
而宋庭衛也明知道呂氏背叛他，卻還是那樣對宋唐，雖然不怎麼接近呂氏，畢竟恩情還在的。
我想，大約宋庭衛對呂氏的愛，更深，若沒猜錯，應該是先前比較愛呂氏。之後才發現雲姑的好，所以到現在還是放不下，在雲姑面前還是那麼卑微。
對於他們之間的感情，我其實比較好奇。
但畢竟他們是長輩，而且宋庭衛若是知道我好奇，只怕分分鐘就滅了我。
所以，我除了感歎一句宋家的男人多情外，只能什麼都不做了。
而自從知道宋唐不是宋家的孩子後，我對於呂氏，多了種看法。
一個女人，在生下丈夫以外的孩子後，還能泰然自若的的生活下來，雖然是謙卑的，但是那需要多大的勇氣呢？
而我有時候時常想，到底是一個怎樣的男人，能從宋庭衛那樣的男人身邊奪得那樣美麗如仙的呂氏的愛？
我想，那個男人，一定是個堂堂君子，而且有極高的位份。
我懷疑過衛侯爺，懷疑過皇帝，也懷疑過摩納的爹。
但最後，這些人又都被我一一否認了。
衛夫人那樣的女人，絕對能夠管住丈夫的心，我看衛侯爺若是真跟呂氏生下宋唐，他肯定不允許宋唐還生活的宋家，而且是那樣卑微的生存。
黃天太過年輕，他只不過是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我想那時候的他，大約還是個十二三歲的少年，怎麼可能跟呂氏生下宋唐呢？
再說摩納的爹，興許是最有可能的。
我曾經幻想過，也許是摩納的爹來中原幹什麼什麼事情之類的公差，在見到美麗的呂氏後，花前月下，從此兩人暗痛款曲呢？
最後，又被我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