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遼國
一會功夫,就聽見她吃東西發出的咀嚼聲。我才安心,也拿起羊奶喝起,再吃羊肉。奔波的這些日子,我一直吃的是干餅,吃的我的胃幾乎都要大出血了。
這以前對於我來說極腥的東西,在此刻吃來卻是如此美味。
一大塊羊肉不一會就下肚,又和光了一袋羊奶酒,感覺身子也暖和多了。
遼國地處北方,這樣的接近冬季的深秋,已經是極冷了,喝了羊奶酒後,才覺得身子暖和了許多。
手又沒被束縛,還可以不用窩在顛簸的馬車內,這樣有些微團軟的椅子,在我的眼裡已經是非常難得了。
不禁一陣困意襲來,打了個哈欠,聽著外面那若隱若現的絲竹聲,漸漸眼皮越來越沉……
朦朧中,我又回到了宋府,回到久違的逸華軒。
小幫正在院子裡習武,浮萍在繡著什麼,聚萍在一旁撐著腦袋笑看著小幫,而宋唐,卻做在我給他送的那張輪椅上練習暗器。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我又回來了。
「宋唐,你還在裝!」一看到宋唐,我的火就莫名的大,衝上前去惡狠狠的罵道。
「嗖——」忽然一聲暗器聲向我耳邊飛過來,一陣寒光,卻是宋唐那陰狠的眼睛,不禁打了個哆嗦,發現自己是坐在椅子上睡過去了,才知道自己剛才是在做夢。
「什麼?找不到?怎麼會找不到呢?」忽然一聲呵斥打斷了我的聲音,又是摩納那該死的,他這個時候不是應該跟妮在ooxx的嗎?怎麼還在我這裡?
「大王子,我已經被宋唐發現了身份,他可是宋家最難對付的人,我一個人在那裡呆了那麼久,險些丟失性命。」另一個冷清的聲音響起,然而這個聲音一開口,我就徹底的愣住了,這個聲音……實在太過熟悉。
這個聲音,正是我日思夜想的聲音。
那樣溫潤的聲音,為什麼會有這樣冰涼的調子?
不可能,不可能是他,一定是我搞錯了。
「那個臭小子,我那樣的設計,他居然還能隱瞞下來,穩定住那個女人,真是不簡單。」摩納的聲音,他似乎頗生氣和不服:「我還真就不信了,那個女人難道憑空消失了嗎?」
他的話讓我迷糊,他說的是什麼女人?說的是什麼事呢?
「你為什麼一定要抓素兒?」那個冷清的聲音極是不滿,忽然重重一捶桌子,兩人似乎就要打起來了。
「哈哈……」靜默了一會,摩納卻忽然失笑:「怎麼?你不會對她動真感情了吧?」
我心裡顫了顫,只死死的咬著自己的唇角,直咬出了鹹腥的味道也不鬆口。外面那蕭瑟的寒風,似乎直吹到了我的心裡,心一片莫名的死寂。
這比知道被宋唐騙時還傷心,因為我確認出了那個聲音,卻更傷心的是,他不敢承認愛我,好笑,真好笑。
「那現在抓不到人,有什麼法子?」他重要開口了,也似乎在責問摩納:「你為了試探出宋唐的病,卻要我去當了一條毒蛇,你知道那險些要去了素兒的性命嗎?」
假惺惺,他是假惺惺。
我早就知道,那條蛇不是那麼簡單的。
我也早就知道,摩納一定是有內監,若不然怎麼這樣輕易就抓人了呢?
「我怎麼捨得呢?」摩納頗玩味的說道:「我是算準了宋唐一定是沒病的。」
「可現在素兒她……卻徹底失蹤了,而且宋唐已經識破我的身份了。」那個人繼續說道。
原來他們要抓的那個人不是宋明,竟真是我?!
「抓了公主,可以要挾皇帝,抓了素兒,難道你要用來要挾宋家嗎?」那個聲音似乎想起什麼,說道。
「怎麼?你心疼?」摩納歎息:「你不應該有絲毫感情的。」
那個聲音氣極,不說話。
「我算準了,若我拿蘇素做人質,宋唐一定會想盡辦法讓他爹降服。」摩納繼續說道:「若是我計算錯誤,那麼……蘇素就是我的人了。」
「這還得問問她願意不願意。」那個冷清的聲音實在受不了的說:「她喜歡的人是我。」
這兩個魔鬼,我實在聽不下去,把我當什麼了?忽然猛一下掀開蒙在眼睛上的黑布,久未見光,這屋子裡微弱的燈光,卻射的我眼睛流出了眼淚。
看著摩納對面坐著那個心心唸唸的人時。眼淚灼灼也更洶湧。
為什麼,為什麼是他,一直不信這個人是易千尋,一直不相信,一直不敢相信,縱然確認了他的聲音,還是給自己一線希望,還是說自己錯了。
縱然在這一刻,我還在後悔剛才為什麼要掀開黑布,至少不掀開,我就可以再欺騙自己了。
「為什麼?為什麼——」心,碎成了千塊萬塊,我只得用盡最後的力氣嘶吼出這樣一聲。
易千尋和摩納在見到我忽然起身,又忽然掀開黑布,又發現那張臉是我的臉時,幾乎驚訝的要把眼珠子掉下來。
兩人怔了許久,相視一眼,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說怎麼一直找不到人,原來早被抓來了。」摩納打破沉默,無視我殺人的眼睛。「這樣看來,抓這個比抓那無趣的公主有趣多了,不知道多少人會著急呢!」
「住口——」我和易千尋異口同聲的說道。摩納失笑,不再說話。
我忽然狠狠拍了一拳自己,疼,很疼,不是在做夢。
為什麼是易千尋,為什麼易千尋會給我放毒蛇?為了實驗宋唐的病,他居然聽摩納的話,可以不顧我的生死。
「千尋,你告訴我,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對不對?」我怔怔流淚,語氣柔了下來,此刻什麼尊嚴都沒有,只是很怕很怕,很怕易千尋說:「這一切都是真的。」
「素兒,我對不起你。」易千尋眼裡有莫名的情愫,看著我時,已經沒了平日的柔情蜜意。
「你有什麼苦衷,對不對?對不對?」我走上前去,想搖醒他,腳下卻一個趔趄跌倒,眼看就要跟大地來個親密接觸,身子卻被摩納穩當的扶起。、
摩納深深的看著我,問:「你這是何苦呢?」
「你有什麼苦衷,告訴我,告訴我。」我推開摩納的手,理都不理她,逕直走到易千尋面前,希冀的看著他,緊緊的深深的看著他。
我心裡在發抖,嘴唇在發抖,整個身子都在發抖,如同沐浴在瑟瑟寒風中,又寒又冷又絕望。
「沒有苦衷,就是為了榮華富貴,就是為了扳道宋家。」易千尋沉默了許久,忽然似下了重大的決定狠狠說道,一說完,「嗖——」一閃身就消失不見了。
「千尋——」我撕心裂肺,又是一個趔趄,跌倒在地上,無力哭泣。
「縱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唇角含笑,眼裡掛淚,極艱難的讀完這首詩。
默念完這首詩,我全身的力氣就像忽然被人抽乾一般,心裡的絞痛,是我無法承受的重苛,接著,我重重的跌倒在地上,徹底失去意識。
這一次,我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是有個聲音告訴我,不要醒來,不要再面對這個殘忍的世界。
模糊的意識裡,腦子裡一遍遍的閃現當初易千尋在馬下救我時的情形,他在暗室裡救了我,又給我輸內功……還給我他師傅傳來來的藥丸子……
那樣一個男子,做這一切的一切,原來都是有預謀的。
甜蜜卻又痛苦。
這種感覺,真真將我折磨的死去又活來,再死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幽幽醒來,看著完全陌生的房子,和一個完全陌生的女人正在關切的看著我。那女人就猶如一朵剛出水的的芙蓉,白生生的皮膚,紅潤小巧的嘴唇,美麗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著我。
這是哪裡?難道我已經入天堂了?
此美人是仙女?
「你醒了?」華衣美人一口生疏的中原話問我,聲音聽來似乎有些熟悉。
「這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裡?」我掙扎著要起身,卻覺得全身都沒有力氣,眼睛似乎又乾又腫,喉嚨也沙啞難聽,心裡的絞痛似已經麻木一般,無知我覺。
「你昏迷了三天了,快睡下吧!」她生疏的說道,又對著外面嘰裡咕嚕的說了幾句話,立刻有丫鬟端進來了水給我喝。
「這是照顧你的丫鬟,是我們遼國唯一會講中原話的姑娘,她叫阿蠻!」美人關切的把水端到我的唇邊。
本能的喝了慢慢一大碗水復又問道:「我在哪?你又是誰?」
「這位是大妃娘娘。」阿蠻更生疏的跟我解釋,說:「大王子的大妃娘娘。」
是那位……妮露?我撐了撐腦袋,說:「摩納呢,我要見他。」
妮露秀麗的眉毛蹙了蹙,微不悅的說:「你不可以直呼大王子的名字,在遼國,沒有人可以直呼他的名字,除了王父以外。」
我微微笑了笑,說:「我又不是你們遼國人,我為什麼不能叫他?人的名字不過是個稱謂,起來不就是給人叫的嗎?」
妮露蹙眉,興許是我說的太快了,她在思索著我的話,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
「看來,你的心情還不錯嘛。」正說話間,帳篷的簾子被人打開了,我這才發現,自己是睡在一個寬大豪華的帳篷內。
進來的人,卻正是摩納,他在我對面的主位上盤腿而坐,笑看著我說:「我以為你傷心過頭昏迷了這麼多天,沒想到還有精力說這麼多話呢。」
冷冷沉下臉,心說,肯定是他逼易千尋那樣做的,於是不動聲色對摩納說:「我有幾句話,想單獨跟你說說。」
摩納微微笑了笑,不知道對妮露和阿蠻說了幾句什麼,她們才下去了,臨走前,妮露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你,很恨我吧?」妮露和阿蠻走後,我一直不說話,而是仇恨的看著摩納,摩納被我這樣能殺人的眼神瞪著,卻是泰然自若:「我讓你看清楚了宋唐的真面目,又看清楚了易千尋的真面目,你是不是應該感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