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一次爭吵
「你給我起來!」宋唐一字一頓咬牙切齒的跟我說:「你若不說清楚,我就一皮鞭抽死你。」
我一驚,這才注意到他手上真的有一根不粗不細的皮鞭,看著他眼裡的陰厲,不禁打了個寒戰,但那樣的事情我怎麼能說呢?
我總不能說,你爹的大老婆要害死你吧?縱然他心裡知道,我也不能說啊。
宋唐見我固執看著他不說話,就走到我身邊迅雷不及掩耳一鞭子抽在我身上。
他似乎還未使全力,然後我的手臂和後背處起了火辣的疼痛,猶如被人撕掉一層皮一樣,是鑽心的疼。
我的淚,忽然就滾了下來。
「你以為我去幹什麼?偷人嗎?」這樣一鞭子抽下來,本來的委屈和難受都抽了出來,本來的心虛和內疚都被他抽走了:「我一心一意伺候你照顧你,為的是什麼?我今晚出去,還不是為了你嗎?」
我不哭不鬧,就那樣定定的看著他內疚的神色,我要內疚死你,只是靜靜的流淚,看著他不再言語。
手臂那火辣的疼,卻不及心裡的疼,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很疼。
我從來沒被人打過,可來到了古代,不但被人當下人使喚,還動不動就會被宋家的人打,而且隨時是有生命危險的。
我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人那麼想穿越。
我也真不知道,為什麼看了千千萬萬的穿越小說,女主都是能翻雲覆雨,玩轉美男?
而到了我這裡,就變成了這樣?
「你是想要我早些好,早些逃出這宋家吧?」宋唐一圈一圈的挽著皮鞭纏在手上,又慢慢的解開,如此進行著反覆單一的動作,只是惡狠狠看著我。
「對,我就是這樣想,那又怎麼樣呢?」我含著淚,嘴角竟不自覺微微上揚,百魅橫生似的:「君子一言,快馬一鞭,莫非你要反悔?」
「我從來沒說過我要反悔!」宋唐定定看著我,說:「不過你想要等我的病痊癒,只怕也沒那麼容易。」
我氣急,也沒理會他話裡的深意,只是強自忍下怒氣,盡量笑著:「那咱們走著瞧!」
「但是現在你還是我的妻子,你就得告訴我,你今晚去哪了?去幹什麼了?和誰去了?」宋唐忽然湊近我,鼻子唇角間,儘是他的氣息。
他呼出來的氣息,也微微有藥草的味道,苦苦的、澀澀的。
「我說了,我……去如廁!」我努力的拉開與他的距離,不敢去看他的神色。
「若我就是不信,一定要問出個所以然呢?」宋唐更是湊近我,睫毛眨眼間,似如碟飛舞,仿若墜入凡塵的仙姿。
我乾嚥了兩口唾沫,斂了斂心神,剛想說話,宋唐卻忽然一皮鞭又抽上了我的另一隻手。他眼裡有著莫名的震怒和屈辱,我知道,他一定是惱怒到了極致。
說實話,我向來很鄙視打女人的男人,尤其是打自己女人的男人,有本事到外頭顯擺去,打女人算個什麼?
當下心裡也是駭了一跳,徹底的回過神,接著彎腰狠狠抓住那根他未收回的披鞭,緊緊捏著,兇惡的看著他,心裡暗暗發誓我總有天要把這小子挫骨揚灰。
他哪見過我這樣森然的神色,當下眼神也有些軟,似乎內疚,但嘴上卻不服氣的說:「你再不說,我還是要繼續抽你。」
我抓著那根皮鞭狠狠一扯,他未料,被我扯了一個踉蹌,手裡的鞭子就掉了下來,我迅速拉過,走到窗戶邊往外一扔,也不顧得手上的疼痛,就去衣櫃裡收拾東西。
「你幹什麼?要離家出走?」宋唐見我一直這樣不說話,倒是無計可施,只是圍在我身後轉著圈圈,忍不住問道。
「對,我就是要走,這日子我想是沒法過了,你快些給我一紙休書,我也好早早離去,免得大家見面徒生惱怒,誰也不舒服。」我邊狠狠的收拾著衣服,嘴裡斬釘截鐵的說。
「你休想!」他說。
「好,我不要你的休書,但我離家出走總行吧?」我停了停手上的動作,紅著眼看向他,囂張的說:「我還不信了,你們宋家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又把我軟禁起來,我若是出事,小王爺第一個尋的人便是你,我看你如何交代。」
要說第一次出事的時候就是宋唐請衛子夫,衛子夫再請易千尋去救我的,他大不了現在又把我關進暗室,可我卻不怕,有易千尋和衛子夫在,我還真不信他們敢把我殺了?
大不了再去次暗室,再讓易千尋救一次,做了最壞的打算,我反倒是不怕了。
宋唐怒氣橫生,手指顫顫指著我說:「沒有休書,你還是走不了的。」
「休書?」我冷笑:「我讓衛子夫去去求皇上,你寫也得寫,不寫也得寫。」對於這個毫不領情的死孩子,我真是受夠了。
憑什麼我要伺候他?憑什麼冒著那麼大的危險為了他去求別人,回來還要被他懷疑被他抽打?
你瞧瞧他看著我的眼神,分明就是說我在偷人,老娘我不伺候了,誰愛來誰來。再說一個破休書,我一個二十一世紀的女性壓根就不在乎!
這樣的包辦婚姻,在法律上還是不承認呢。
「你,你別以為把鞭子扔出去我就沒法子了,你不記得我還有暗器嗎?」宋唐在我身後氣結了半晌無計可施,憋了半天終於憋出這麼一句話。
想起那暗器,我確實有些懼怕,手裡的動作不得停了停,狐疑的看著他,底氣已經有些不足:「你,你敢殺我?」
「你敢走,我就敢放暗器。」宋唐那緊鎖的眉頭和眼裡的嚴肅認真,讓我醒悟,這孩子絕不是在開玩笑。
「宋唐,你知道你多大的人了嗎?剛過了十三,再有幾個月過個年頭就上十四歲了,你這樣耍賴不覺得無恥嗎?」
我插著腰,強自鎮定的跟宋唐說道:「你要有本事,你去戰場殺敵,幹嘛躺在這兒跟我顯擺跟我鬥氣呢?」
我看著他,滿是咄咄逼人的凌人盛氣。
宋唐聞言,眼神立刻黯淡了下來,看著我說:「你說的對。」他說完,那哀傷的神色,我又不禁心軟了。
唉,我總是心太軟,媽媽說過,我這樣的心軟,將來只會吃苦,於是狠起心腸,想繼續收拾東西。
「雖然是這樣,但我至少還能管住一個女人。」宋唐忽然狠狠的捏住我收拾東西的手,看著我的眼裡是一片陰戾,他身上……居然有殺氣?
他把我的手捏的生疼,對呆住了的我說:「你今天若不跟我交代清楚,若走出這個門一步,我就給你一枚暗器,下手絕不會比對付那些流氓輕。」
看著這樣的『淫』威,我還真有些怕了。
「我殺了你,衛子夫頂多來鬧我一頓,可我殺了自己的妻子,那是因為你不忠,且行為不檢,我是沒有罪的。」宋唐冷靜的分析著,我卻聽的毛骨悚然。
他涼涼語氣接著說道:「你若不信……儘管試試看。」
這樣的淡默和鄙夷,我的心忽然又不害怕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撼和傷心,真真正正的傷心。
我二話不說,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埋頭在他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可奇的是,他居然一直未在我後腦或者後頸劈一掌,只是靜靜的任我咬著,直到我嘗到嘴裡鹹鹹的腥味時才鬆口。
鬆口一看,宋唐的手臂上赫然一圈整齊的牙印正在冒血,我駭了一跳,可卻只是固執的看著他,並不懼怕。
「我抽了你兩鞭子,你咬我出血,現在公平了,你的怒氣消了吧?」宋唐看也不看那觸目驚心的傷口,說:「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你去哪兒了?去幹什麼了?和誰去了?」
他的眼神那麼執傲,這樣的鬧騰,他僅僅只是想知道我去哪。
看著他那倔強的眼神底下,似乎隱藏著近乎渴求的神色,心裡深深顫了顫,他……很希望我說實話的吧?
假如是我,自己的老婆出去半夜還這麼囂張,回來就要收拾東西走人,我肯定也很生氣,肯定也覺得自己特沒用。
而且我剛才還說了他有本事去外面上戰場去,明明知道他不可能去的。
「我去城東給你求個藥罐子,我半夜去城東就是為你尋個藥罐子,因為你用的那個藥罐子裡放了對你致命的柳絮。」
我脫口而出,眼裡錚錚流著淚,嘴裡苦澀的很:「我跟易先生一起去,因為易先生認識製藥罐子的人,白天我們又不能光明正大的去,這樣說,你滿意了嗎?」
這樣的坦白,我確實絲毫沒隱瞞,我總不能主動告訴他說,易千尋還跟我承諾了吧?
「素素,我……」宋唐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我,那一句「素素」,我的心更是柔軟,腦子就想起了爸爸媽媽叫「素素」。
「那藥罐子裡的柳絮……有毒?」宋唐思索了半晌,試探的問我。
「對別人沒毒,對你卻有毒。」我涼涼說道,掙開他已經漸漸放鬆的手說:「你若不信那也就算了,現在我說也說了,你鬆手,我要走。」
「你要去哪兒?」宋唐稍稍鬆開些的手聽我這樣說又加重了力道,他問我:「我不過問問你,你就那麼生氣嗎?你也咬了我一口啊。」
我冷冷看著他,說:「宋唐,明明就是你錯了,你為什麼要這樣強詞奪理呢?你就不能認個錯嗎?」
「蘇素,你不要強詞奪理!」宋唐顯然失去了耐心:「還是我一直慣著你由著你,你反了?」
我有些狐疑,宋唐平時就是冷冷淡淡的,但這樣的怒氣,卻還是第一次看到。
「你今天怎麼了?為什麼這麼固執?」我蹙著眉頭,忘了要發的火和怒氣。